   小院里每年必种的蔬菜，是辣椒与苦瓜。 我与刘先生都嗜辣，所以种辣椒。 可辣吃多了要上火，苦瓜清火，所以种苦瓜。 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细细琢磨，这两种普普通通的蔬菜，也很有意趣。 我年轻的时候脾气尖锐，却是个不能吃辣的人。总觉得那种舌尖和口腔如火灼烧般的感觉很难受。 年纪越长，性子越软，却越来越喜欢吃辣了。唇齿间跳跃的刺痛，似乎能让心境更加平和。 刘先生的嗜辣，又与我不同，他是自幼便喜欢，年纪渐长后，依然喜欢，却没有那么执着。 能够提供辣味的调料不少，但当我们谈论吃不吃辣时，通常说的是辣椒。可见辣椒的辣，是与众不同的。 同样是辣味，可葱姜蒜的辣味只是在嘴里徘徊，等你咬着牙咽下去，喉咙与肠胃可没什么感受。 辣椒就不同，它一路火辣辣得滚过人的喉咙，辣到肠胃里去。 这辣味还格外持久，即使已经吞进了肚子，嘴里依旧火烧火燎得刺痛，喝水都没有用，只能等着它自己慢慢消散。  奇怪的是，即使辣得口舌生痛，嗜辣者依旧对辣椒欲罢不能，简直如同受虐狂一般。 适当吃辣，可以开胃，加快脂肪燃烧。但过度吃辣，却会让人上火，唇焦舌敝，肠胃也跟着受累。 刘先生便是如此，吃辣吃到肠胃失调，却依旧乐此不疲。 世上那些容易叫人上瘾的东西，大抵如此，一边折损你，一边叫你沉迷。 有一段时间，刘先生是极抗拒苦瓜的。确切说，他抗拒一切有苦味的东西。 可他常常上火，苦瓜清火，他是该吃点的。 但我不是个独断专行，逼别人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人。 我一直有个很嚣张的认知：没有不好吃的食材，如果有，一定是做的方法不对。 比如苦瓜，清炒凉拌甚至榨汁，属实是有点挑战人的味蕾的。 那就换个做法呗！  我最先尝试的是苦瓜煎蛋。苦瓜剁碎混合上蛋液，盐胡椒粉调味，电饼铛煎熟，切成小三角。起初苦瓜少放点，蛋多放点。 蛋液的香味冲淡了苦瓜的苦味，刘先生依然说不上喜欢，却可以吃进去不少了。 再慢慢改进，加胡萝卜碎，加火腿丁。口感渐渐丰富，苦味变得可以容忍，刘先生也就不抗拒了。 你看，有益的东西不一定让人觉得愉悦，但我们可以让它变得愉悦。 譬如良药苦口，不妨裹一层糖衣，忠言逆耳，不妨换个说法。 与人相处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是为对方好，也换个让对方舒服的方式。 那些常常抱怨别人不识好歹的人，大抵就是在做硬给上火者塞生苦瓜的事，或许心的确是好的，让人家难受也是真的。 辣椒虽然容易让人上火，爆痘，口腔溃疡，肠胃受累，可辣椒富含维生素C，适量食用可以振奋食欲，辅助减肥。  苦瓜虽然清热降火，还可以降血糖，可它寒凉，过量食用会引起胃部不适。我母亲为了控制血糖，一度只吃苦瓜，结果因为营养缺乏导致心肌缺血。 可见这两种食材，并不能用绝对的坏与好之说，最妙是适量二字。 其实，做人做事又何尝不是如此？“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八个字说来简单，其中分寸，却要人一辈子去揣摩拿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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