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东四大街上,有一位老人60年始终如一坚持修理小小的钢笔,他的10多平方米的“广义修笔铺”,也因此成为京城唯一也是最后一家修笔的店铺。 1952年,张广义开始和父亲一起卖钢笔。当顾客的钢笔有毛病时,就顺手帮人修修,渐渐地,他对修笔产生了浓厚兴趣,从简单的更换小零件,到换笔尖、再到为摔坏了的笔尖“整形”,练就了一手“点笔尖”的绝活。所谓“点笔尖”,就是钢笔掉到地上,摔掉了笔尖上铱金小颗粒,修笔匠再把这样的小颗粒焊上。这道工艺在笔厂里都是激光加工,可他全是手工操作。慢慢地,张广义发现钢笔好用不好用全在笔尖上,于是,他在笔尖上花的功夫越来越多。后来,一支钢笔拿过来不用看,只要一摸笔尖,就知道笔尖是不是原装的,有什么毛病。到后来,经他打磨过的笔尖比新买的钢笔还好用,有些顾客买了新笔总是先跑到他这里磨一下。于是,“钢笔张”的名号就这么叫响了。 张广义生意最火的年代是在“文革”刚结束,那时,在朴素整洁的上衣口袋里别一支闪亮的钢笔,是一种既“拉风”又低调的时尚。当时,京城大大小小的修笔店不下20家,而且都坐落在繁华路段,还有很多提着修笔工具走街串巷的修笔匠。 张广义修笔有个原则,能不换笔尖尽量不换,除非笔尖断了。凡是他修理过或者卖出去的钢笔,只要不换配件,都免费保修。 这天,一位顾客拿来了十几支钢笔,说都是被正念书的儿子用坏的。张广义拿过来一检查,只有5支是真正需要修理的,剩下的“生意”都被打发了回去。 每次修完笔,张广义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顾客:墨水别混在一起用;钢笔用完了要戴上笔帽,就不会老摔坏了;想字迹再细一点,就把笔尖角度侧一下……那个细致认真劲就像他自己说的:“这行业虽小,可我把它当个事儿。”几十年来,张广义经手的最大一笔“买卖”,是为一位女士修理一支价值近3万元的万宝龙镶钻金笔。因为那笔尖摔弯,交专卖店修复要寄回原产地,半年后才能修好,费用至少要3000元。但经过张广义修复,金笔完好如初,只收取了200元。 后来,用钢笔的人越来越少,张广义的修笔生意也越来越萧条,年收入不过万元。当初收的徒弟也没人愿干这个行当。后来,国外一家名牌钢笔公司想把他的店全面改造,成为他们在中国的专营店。但张广义想到开了专营店,就不能给一般顾客修笔,因此,条件都没有和对方谈就一口予以回绝。 张广义的人生岁月就打磨在一支支钢笔上,来到他的小店,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古董级的:老式铁壳台灯、砖头式录音机、边缘已经被磨出亮光的木质工作台、坐了几十年的脚凳。旋螺丝扣的机器落满了裹着油泥的塔灰,旁边为钢笔磨尖的砂轮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如今,张广义老人已是83岁高龄,每天坚持下午3点上班,独自支撑着这间风雨飘摇的小店。他最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干不动了,这满北京城用钢笔的人怎么办?“而今耄耋年老去,家有残笔可问谁?”他说:“我这一辈子就为这个笔活着。只要有人需要我修钢笔,我就坚持做下去,就是我最大的精神安慰。” 此文刊发于2012年12月17日B4版《扬子晚报》 【作者简介】朱吉红,男,汉族,生于1973年4月,大专文化,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格言》、《启迪与智慧》等杂志签约作家。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人,现供职于淅川县教体局。近年来,先后在各级文学刊物及副刊发表文学作品数千篇(次),作品散见于《读者》、《青年文摘》、《中国青年》、《意林》、《做人与处世》、《思维与智慧》、《大公报》、《新民晚报》、《深圳晚报》国内外报刊杂志,有多篇作品获奖,并先后出版诗集《荆紫关诗行》、散文作品集《每个人都是一个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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