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静养法要,包罗万象,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总体言,可分两类:一为以动为主的法门;一为以静为主的法门。当然这只是一个方便的说法,不是究竟的研究。因为动与静,如同阴阳、虚实、有无、色空等概念,具有统一性,同时具有对立性。为了议论的需要,我们暂且将它们分别开来谈。本文侧重谈谈静养的问题。 古人言:静里乾坤大,定中日月长。又说:静极直超天地外,定中常见伏羲来。这讲的是静定的境界。达此境界,其养生之效不请自来,不求自得。 而静指心,定指神。而静坐(行止卧)是一种形式。古德认为:主静、炼静,靠的是心灵的力量,在炼定、修定中,达到神灵的作用,形成神慧、神悟与神灵。内容与形式具有不可分割性。静与定的内容必须在相应的形式中得以完成。静、定属于心灵调控力,忘形属于肉体的感觉力。由此可见,心灵力与忘形力共同属于心法要诀之念力,而念力是可以训练的。孟子说:“念兹在兹,自在无碍。”袁中郎说:“念力是一切法中之王。故一切心法的实质是念力的作用。”而《坛经》主张:无念为宗。这是否矛盾呢?不矛盾。因为念力的的至高境界是无念。无念才是念力的极致。但无念是通过有念而通达的。故我们修静修定的途径只能调动念力的方向。这个理念涉及的领域很广,包含的学问也很深厚。我们从可操作性及养生实效的层面上向读者简略介绍,名之曰:修道静养六术。 何谓元?“元”是人生之本体、本性、本灵,是支配与主宰我们思想与行为的原始动能。《易经》讲:“元贞亨利。”即始,通,和,正,循环往复。可见“元”是根本。抱元,是抓住根本。人的根本是什么呢?是正确的心理趋向,我们紧紧抓住心向,就做到了抱元。但人们的心态异常复杂,多数人多数时候,表现是心浮气躁,如狂奔的野马,不能宁静。生活经历中的种种无奈会干扰我们,财色名食的需求会污染我们,人际关系交往中的顺逆会牵扯我们,求取知识中的认知是非会胁迫我们。这种状态促使我们的心灵缺乏宁静与平和,障碍我们不能入静与难以入静。 而入静是我们修道静养的入口,好像我们去一个著名景点观赏须买门票进入一样,舍此并无他途。根据前人提供的经验,入静的办法是看破与放下。看破一切皆空相,首障道心是钱财。性命只在呼吸间,何须尘埃紧挂碍。有人说:“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埃封锁,今日尘埃尽除,照破山河万朵。”这是主张心安理得,无所牵挂。前人总结了口诀导引的方法来调整身体。如临坐时,念叨道:“坦坦荡荡,松松静静,手心空,足心空,腹中空,心中空。上下一条线,脚下阴阳变。头上虚灵顶。头脑空,关节松。顶天立地,形松意充,外敬内净。心诚貌恭,一念不起,神注太空,神意照体,周身融融等。”这个方法叫以一念代万念,可达不调身身自调,不调息息自平之效。至于行止坐卧之姿以舒适安逸为准,以自已感觉为主,不必强求一律。以坐言,正襟危坐,立身中正,舌抵上颚,眼观鼻,鼻观心,双目微闭,听之以气,这是一些起码的要求。起码要求做到了、做彻底了,才可达到“心至无心神自定,一灵独耀遍乾坤”。 古人主张:守一成真,方可通神。何谓一?一是最精华的部分,是万物之母。老子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古语言:得其一,万事毕。又说:九九归一。这个一,主宰一切。就是道。一就是性灵。 《坛经》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无生灭;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能生万法。”可见,可用“自性”“灵性”来表述“一”。守一就是坚持“一”的信念,毫不动摇,把握“一”的中心,不可转移。将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上,不可怀疑。而事实是,我们往往被“一”之外弄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或怀疑、动摇,或转移。故圣贤们反复强调知一、守一、得一。用什么方法呢?无字诀。达无字诀之境界,明心见性,天命已至,率性证道。 庄子说:“圣人息之以踵,众人息之以喉。”何为息?一呼一吸之谓也。大多数人用的是喉头呼吸,而得道的人用的是“踵息”。喉息与踵息的区别在于浅与深。呼吸是生命体存在的主要标志,养生之道的根本大事是呼吸。故历代养生家没有不重视呼吸的探讨的。喉息虽常见于众人,但不可忽略与否认。喉息也分层次,一为自由喉息,即完全不管,顺其自然。二为自觉喉息,即加一点念力,当吸气进入喉间时,用意稍加调控停歇一二秒,然后呼出。久行则妙趣横生,肺活量加大了,血液循环系统更节律化了,心息更相交了。 依笔者的训练体验,此法是达“踵息”的必经之途。“踵息”为什么是圣人之息呢?因为“踵息”是呼吸的较高层次,“踵息”中可调动五大空位的综合畅通功能,百会、会阴、劳宫、涌泉、命门等穴位似乎均参与了呼吸,“踵息”比“喉息”深层得多,也缓慢不少。“踵息”运作时,一吸则提,息息归脐。提是收下腹提肛,涌口水。一呼则咽,水火相见。即呼出时,口水润下,放肛放腹,肾水上行,心火下降,心肾相交,此之为水火相见。呼吸之法,奥妙在此,养生之道,关隘所在。 “踵息”属有为修炼,只要长期坚持,身体九大系统的机制与功能大大改善,体质增强,免疫力加大,精神健旺,头脑清醒,身轻如燕,举步如飞。元代有位僧人名周权,他对“喉息”“踵息”写有几句话:“吾闻至人踵息不以喉,师今心听欲废耳,师能借听役以心。心我都忘听何起,不如无听亦无心。”这个法要讲的是听之以息到听之以心。只有自己亲练体会,才能知晓。文字说明不能尽其意趣。 龟息是一个比喻,意为像乌龟那样呼吸。乌龟寿命长,人们观察研究了乌龟的呼吸,提出了龟息的概念。与“踵息”言,龟息是无为的,属于皮肤呼吸的范畴。古人指出,如以静坐言,坐忘的训练可达龟息。何为坐忘?即在静坐状态中,心念处无。古贤主张:心忘念虑,心忘缘境,心不着空,方可超越欲界、色界、无色界,神居仙圣之乡,性达清虚之境。这种坐忘状态,若有想,若无想,若无无想,若有存,若非存,若非非存,想而无想,无想而想,存而非存,非存而存,圣凡同泯,物我一如,浑浑默默,杳杳冥冥,达此境,即可进入龟息状态,或者说以龟息进入此境。 胎息是呼吸的最高最难达层次,古代养生家不少人曾达此层次,留下了极其宝贵的文档资料。胎息的境界是接近真元返本的境界,离真元真息仅一步而已。胎息是古贤对后天呼吸高境的喻说,婴儿身处母胎时,他有没有呼吸呢?他有。不过是随母呼吸而呼吸,很自然,很客观,很原始,很自在。后天人们的呼吸返还胎息是很难的,这是因为人体已不具备胎息的环境与条件,但养生家仍然反复提出了胎息的理想目标及达到胎息的可能性。 古贤提供的举措有两点值得重视:一是从心法讲的,比较出名的修法是永嘉提出:“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这似乎很难理会,其中玄妙在用与不用之间,把握分寸,不执着于有,不执着于无,不执于有无,不执着于非有非无,不执着于不执着。在用心上是有玄机的,用是要用的,但又不能太用,即似用非用,用那么一点点。处“无过不及”之中。诸多的修炼家针对“过”的毛病,提出了“死心”、“无心”之法。针对“不及”的毛病,提出了“用意”、“无念”之法。他们共同反对“错用心”。这个“错”包括两个含义,一是用心的对象错误,诸如财色名食睡、贪嗔痴慢疑、怨恨恼怒烦等。二是指用心的方式方法错误,诸如执着于有或执着于空。古人认为只有巧妙地用心,就可以使我们的身心回归真元真体,就具备相似的胎息环境。古代修炼家提出的第二个法要是从调炼法来讲的。如天玄子谓:“调息须调真息息,炼神须炼不神神,炼气须炼玄元气,炼精须炼未然精。”所强调的是先天的元息、元神、元气、元精。通过这种后天修炼达到先天返本状态,就更好地接近了胎息境界。归根结底,只有无心无息,才能逼近以致于通达胎息。 修道静养的终极目标是达仙界,何谓仙界?仙境即道界,所谓识道、得道、证道。老子对道界有多种概括与描述。如:“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老子认为:把握大道,就可知万物之源,这就是证道了。如何才能证道呢?静养,如何静养呢?前面讲有入静、守一、踵息、龟息、胎息等方式及心法要求,然概括只两个字:无我。这个我是指小我,我身、我心、我神,如镜中之影,水中之沫,小我只是大我的影子,故不能执我,或叫我执。故破我执是证道之第一关。只有真心、真神,才是真我、大我。真我、大我即天人合一之我。古圣言:“明者得隆于即日,昧者绝望于多生。会旨者山岳易移,乖宗者锱珠难入。”这是对进入大我的描述。世人修静定的最大障碍是受肉我、眼前我的束缚,因而眼界狭窄,心量不宽,而我们只要破除了名缰利锁之缠,即可走出刀山剑树,离开苦海火坑,跳入清凉国土,快活不可言、不可言。此种境界之心量,量周沙界,包容寰宇,即是入了真体之绝对境界,入于虚无境界,可称之证道了。以故,老子主张:“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通俗说:求道用减法,减了还要减,,此乃“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为什么呢?入门了,就可得其本体,心定神闲,我们就能做到大自在,大主宰。读者可根据我所转述六项法要身体力行,健健康康,延年益寿就不必担心了、不必怀疑了。 总第1363 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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