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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小安，我发给你的视频，你看到了吗？ 小安：什么视频？ 老马：就是刚才发在群里的，“亚里士多德不存在”那条啊。 小安到群里看了，果然发现一条视频。其中大标题赫然写着：“金灿荣：亚里士多德不存在”。底下一行字：“总裁读书会 分享大智慧”。视频里端坐一男一女，拿着话筒，应该是面对一群观众，正在“杏坛开讲”（嗯，此处应该是用词不当）。男的应该就是金灿荣（就是不想看见但是网上不时可见的那个面目），女的他不认识。金灿荣上来就质疑（否认）“古希腊罗马”的存在，然后就举例，“比如说”，亚里士多德其实就不存在。理由大体是两方面：第一，13世纪以前，所有的西方文献里没有亚里士多德这个人，而且这个人“什么都懂，光学、伦理学、经济学、政治学都懂”，这是“胡说八道，不存在这种人”。第二，亚里士多德写的著作字数太多了，“100多本书，1000多万字，然后留存下来是300万字”，而古希腊时期莎草纸很难获得，羊皮纸又太贵，亚里士多德不可能得到这么多可供书写的材料来写他的作品。“西方造假造过头了”。他还讲了一通关于羊皮纸制造方面的“理论”，显得是这方面的史学家。 小安：金灿荣的这套说法不过就是抄袭和发挥了何新的“希腊伪史论”，拾人牙慧，没啥稀奇的。 老马：是吧？不过我猜何先生不会太在意别人剽窃而不引出处，反而会因为观点被人宣传而感到高兴。如果我有某个理论或者学说是用来宣传和忽悠人的，多半也会放弃知识产权或者版权而愿意每个人都免费拿去传播。 小安：的确是这样。所以，金灿荣的抄袭和剽窃观点问题不是个事儿。没有人会追究他。更何况，他很可能在何新的基础上有自己的新创造和新发展哩。 老马：哈哈哈，若是这样，应当说他发展和推进了何新开创的“希腊伪史论”，是这一理论的新代表、新旗手。 小安：但是从互联网上看，这样的代表和旗手实在也不算少，金灿荣要从中脱颖而出，恐怕要更加努力，要有更多的论文和著作才行。 老马：你觉得金灿荣说的怎么样？你该不会认为亚里士多德不存在吧？ 小安：且不说亚里士多德是否曾经存在，亚里士多德的名字在五百年甚至更长时间以后还会有很多人记得，在他名下的著作还会有很多人阅读、研究和讨论，但是，不需要过多长时间，金灿荣、何新这些人就将不存在了，没有人会记得这些人，也不可能会有人想要去读这些人的任何文字。当然，也有可能他们的徒子徒孙会继续存在，“江山代有奇葩出，各领风骚三五年”嘛。 老马：唉，可叹！这样的人若在民间，本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若充斥着我们的大学、智库、权力部门和主流媒体，那么可以想象国家会被带向哪里。 小安：你知道吗？我统计过，亚里士多德现存作品的英文译本差不多是149万个单词。古希腊文的单词数肯定比这个数字要少很多，因为古希腊文翻译成英文字数会增加不少。我估计古希腊文字数大概在100-120万字之间。真不知道金灿荣口里的“300万字”是从哪里听来的。
老马：也许他说的是中文译本的字数是300万字。 小安：亚里士多德不懂中文，他写的是古希腊文。说亚里士多德“写了300万字的中文”，这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能说，他留下来的古希腊文作品有100万个单词或者多一点。 老马：据说，亚里士多德的有些著作遗失了，我们今天存有的其实不全。 小安：据说是不全，很可能比现有的多一些。但是信口开河说“1000多万字”，是没有根据的。 老马：何新好像说柏拉图全集有400万字，这也是瞎扯？ 小安：没错，这也是瞎扯。我统计过古希腊文版的柏拉图全集，大约60万个古希腊文单词。把它们翻译成中文，字数会多一些，如果有150-200万个中文字，也不奇怪，但是说有400万字，这就是瞎扯了。现存的柏拉图著作集是大约60万个单词。
老马：60万和400万，听起来差别还是蛮大的。古人凭借一己之力写作400万字，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可思议。几十年的时间，写60万个词，好像就不是什么多么了不得的事。 小安：何新和金灿荣这些人，就是为了唬人，哪管那么多事实，胡编瞎说呗。关于书写材料方面的事，他们的说法当然也是一派胡言。不过要揭露他们的谎言，是历史学家的任务。 老马：历史学家似乎也懒得管这事。 小安：可不嘛！没意思。跟这些人没法说理。我们在这里谈他们都是高看了他们。 老马：嗯。确实是这样。但是大家都不批驳他们，他们的说法似乎就成了正确的了。沉默意味着默认。 小安：确实是这样。如果柏拉图全集有400万字，那么留下来的亚里士多德全集就有差不多800万字，而不是300万字，因为亚里士多德全集的规模差不多有柏拉图全集的一倍。这些人一会儿说柏拉图著作400万字，一会儿说亚里士多德著作300万字，根本不知道实际哪个更多，哪个更少。 老马：关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传世著作，严肃的学术界难道没有质疑过吗？ 小安：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个别篇章是否为伪托作品，的确有些争议，这是学术界可以讨论的问题，而且通过严肃的研究，可以有真正的学术成果。实际上个别伪托作品出现的年代，也是非常早的，跟所谓“近代人的伪造”完全是两回事。在古代，人们知道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大名，知道他们著作的风格和思想的基本情况，才有“伪托”的可能。相反，说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所有作品都是空穴来风，是近代西方人突然创造出这么精深的哲学体系，而且是用古希腊文写的，这是把近代西方人看得太优秀了、太卓越了，把他们的编造能力说得神乎其神了。要知道，流传下来的古典文献可是汗牛充栋，要把里面上万个历史人物、各种思想、各种历史事件，都虚构出来，并且不留真正的破绽，这是谁能办到的？如何办到的？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由什么人组织、由什么人执笔？他们为什么要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难道是为了“荣耀西方”？谁是西方？意大利？法国？英国？他们联合起来干的？他们彼此打得你死我活，为啥要联合起来编造这个？单单由意大利人某个吃饱了饭没事干的集团干的？为什么其他西方人不出来拆穿这个集团的谎言？西方那么多大学的那么多学者、教授全部都被蒙在鼓里了，还是明知道所有古典文献都是编造的但是仍然自欺欺人而花一辈子功夫研究它们？如果这些古典文献都是编造的，那么你一定要相信，早就会有数不清的西方现代学者跳出来揭发（不要说他们因为“爱西方”而不可能干出这事）。你想想，这么好的发现，这么具有爆炸性的新闻，还需要等到21世纪才由一个完全不懂希腊文和拉丁文的东方大仙来爆料？总之，否定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些哲学家的存在，把他们的传世作品完全说成近代伪造，这不是学术讨论，这是把愚蠢当高明。 老马：确实。对于这些人，事实根本不重要。他们看起来是从一些前提“推论出”不能质疑的结论，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在“推论”，而是先有了“结论”之后寻找或者编造出一些所谓的“前提”来。这些“前提”的真假他们是用不着甄别的，有真的前提最好，没有也可以随时编造出一些来。能蒙骗几个就蒙骗几个，反正好像也不用担责任，也没啥风险。忽悠人不仅没有给自己带来负面后果，反而名利双收，他们何乐而不为。 小安：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金灿荣是否存在呢。可能你发给我的视频是假的，是AI合成的，金灿荣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甚至，叫做金灿荣的这个人也可能不存在，只是互联网上到处传播着这个名字以及相关的言论和图像，我们就误以为存在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一切其实可能只是某个计算机程序员开的玩笑，为我们编造出这么不可形容的人，好让我们茶余饭后一乐。某个无聊透顶的程序员在互联网上编造出金灿荣何新这些数据来，比文艺复兴时期的阴谋集团编造出《荷马史诗》、希罗多德《历史》、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还有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西塞罗、斐洛、普罗提诺等人的哲学著作，还有其他众多的古典文献，要容易得多，不是吗？ 老马：哈哈，这个程序员太坏了，编造出这些不可形容的脏东西来污染我们的耳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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