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史看似是被圣主、谋臣、猛将所主导的，但往往决定一个王朝命运的却是气候、地理等天然因素。 秦国之所以在弱势的时候能够守住本土，强势的时候又可以做到对诸侯的连续打击而又不用过多担心大本营的安全，原因就是，秦国的地理优势。 打开秦国的地图，秦国东有函谷关，南有武关，西有萧关，北有散关，秦国只需付出很小的军事成本就可以做到对关中大本营的防守，同时可以随时开关东出对六国进行武力输出。 而且，由于秦国的军事压力一般只集中在函谷关和武关，防守的成本就更低了。所以，秦国就可以将所有的军事预算都用在战争中集中优势资源走扩张路线。 关中的地理优势用西汉娄敬的话来说就是：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用张良的话来说是：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用劝项羽定都关中那个老秦人的话来说又是：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 是的，地理优势本来就是一种天然的势能。 后来的刘邦就是因为手握巴蜀和关中的牌从而将项羽阻隔于荥阳一线，活活给耗死。西汉建立后，刘邦也是因为关中大本营的地理优势从而顺利剪灭那几个异姓诸侯王。 还有，七国之乱时，汉景帝为什么指示周亚夫对梁国的求援视而不见，就是因为，汉景帝要的就是让两者互相消耗，即使梁国没了，叛军疲弱的兵力也会止步于函谷关前。想入关，根本没那么容易。 人们总是说，在德不在险，实际上这句话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德只适用于和平时期，乱世还得靠地理优势。 因为，地理优势完全可以降低防御成本然后将资源向战争倾斜。秦孝公以前，秦国国力虽弱，但也是因为地理优势从而保住了家底。 而且，关中还是一个天然的粮仓，土地肥沃，天府之国，充足的粮食又保证了人口的繁衍。所以，关中在具备地理优势的同时还被附加了经济、人口的优势。长平之战秦国的胜利就是建立在后勤和兵力对赵国的优势。 这是秦国能战胜六国的根本，也是刘邦耗死项羽的本质原因，乱世，讲究的就两样：兵和粮，而这两样关中都不缺。话说，每当刘邦成为光杆司令时，萧何都会及时从关中给他送来兵和粮。 关中本质上就是一个军事生产基地，满足了战争所需的所有东西。 如果再加上张良所说的漕运优势，关中在太平岁月时可以通过漕运不断对关东进行吸血，一旦关中有乱，关中的军事力量又可以顺流而下，同时还不用担心后勤问题。 为什么说，自古得关中者得天下，说的就是关中的地理优势。后来的李渊也是在奇袭长安之后才在群雄逐鹿的游戏中获得了主动权，用李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站在高处看着你们表演。” 而三晋的形势又完全相反，由于处于四战之地所以就必须得投入更多的兵力进行防守。以韩国为例，韩国为了弥补地理上的短板就只能安排大量的军队对国都周围进行布防。 而人力防御又会无形中增加军费的开支，同时，用在战争上的预算也就很有限了。 更重要的是，由于军事成本太高，三晋就只能增加税赋的比重，这无形中又增加了百姓的负担，影响经济的发展和兵源的扩充。是一个死循环。 这也就解释了韩国的申不害变法为什么会聚焦于“术”的层面，因为，如果韩王自身对韩国没有绝对的掌控，是根本不能保证税赋的正常征收的。韩国能诞生韩非子这样厉害的法家人物本质上就是受本土文化的影响。  图源/剧照 韩国至灭亡都在玩弄各种“术”，最终也亡于这种内耗，而究其源头，又是地理短板所造成的。 魏国的情况也差不多，大梁同样得安排大量的兵力来布防，防御成本居高不下。用张仪的话来说，大梁就是个战场，防守大梁的魏军是危国之兵。说的就是大梁的地理短板和防御成本。 后来的北宋就是魏国之亡的翻版，北宋安排了大量禁军布防汴梁周围来弥补地理上的短板，最终使财政也走向崩溃。 赵匡胤为什么想迁都，就是想摆脱地理短板对军事、财政的拖累。迁都计划失败之后，赵匡胤也成功遇见了北宋的结局：“不出百年，必然崩盘。” 果然。 而且，大梁的地理短板还给敌人提供了水攻大梁的便利，魏国后来就是这么亡的。 为什么说韩赵魏国君的掌控力比较强，因为，他们必须得利用国君的威势来保证税赋的正常征收和对军队的指挥。 同时，为了弥补地理上的短板，韩赵魏都不得不走以攻为守的路线，就是不断发动战争扩张自己的边境线将敌国的疆域变成自己的军事缓冲地带。 那些年，韩赵魏为什么疯狂对外用兵，本质上就是生存危机的倒逼。而由于六国之间又没有难度指数比较高的地理阻隔，其互相间之间的征伐也就更加方便。 但是，频繁的战争又会极大消耗自身的财政，如果六国没有做到领土的扩张又不能在战争中获取财富，那么只会越打越穷。 从这就可以看出，三晋不管是防御还是出击都得付出巨大的成本，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三晋就是被战争给耗死的。 而秦国由于地理优势，不仅防御成本极低也避免了被六国的频繁攻击，六国要想攻秦，只能合纵，就这，他们也很难越国函谷关进入秦国本土。一个是因为六国很难拧成一股绳，更重要的是，秦国那地方是真不好进。  图源/剧照 再说齐楚，为什么齐国的文化气息比较浓，政治氛围比较宽松，士人可以生怼国君，为什么楚王的权力被世家所极大束缚，就是因为，齐楚是偏远之地，没有三晋那么强的生存危机。 而这种宽松的氛围也最终导致了齐楚的大而不强：齐军在七雄中的战斗力不是很出彩；楚王也不能凝聚国内的所有力量聚焦战争。 表面上看是自身文化和体制所导致的，但本质原因还是环境造成的。 楚国辽阔的疆域还有一个硬伤，就是，当其对外用兵时，如果本土遭遇攻击，楚兵不一定就能及时回援。比如，楚怀王由于受了张仪的捉弄对秦国用兵时，当东线遭遇越国的攻击时他其实是两头犯难，双线作战不可取，率兵回援又不一定能赶得上。 太大了也不方便。 燕国就更不用提了。由于其地理位置本来就偏，加上农业、商业都不发达，是真正的苦寒之地，所以，从来就不是群雄逐鹿的主角，正是在这种宽松的环境下，燕王哙才会迷信禅让那一套将国君之位让给了国相子之，结果因为内乱被齐军趁机拿下，元气大伤。 如果换作三晋，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生存危机的倒逼下，国君只会无限抬高自己的权威。 所以，七雄的经济、文化、军事都是被其地理环境所决定的，而综合实力和文化的不同又决定了他们最终的命运。 是的，地理从来都是决定天下命运的重要参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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