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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兰 | 火火的秦腔

 时光捡漏 2023-10-27 发布于陕西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夏天的午后越热,城墙公园树荫下便越火!

那全是秦腔自乐班的世界。整套中式伴奏的,夹带西洋乐队的,一把二胡的,对着手机的......要到华灯初上,黑压压的观众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少时村里唱大戏,我就发愁,要大扫舍,要挤。一问唱的啥,总被头也不回地低喝:“自己看!这么好的戏,别说话!”收音机普及后,老人拔草回来满面春风:“先把李爱琴听了整整一晌半,没跑一步路还不挤,关键是活没少干一把么。倒把福享的啊。”

最有趣的是,在老房子时。一个半夜突然惊醒,发现一种细细的女声唱腔,若隐若现,似乎又越来越清晰。虽清楚楼的隔音不是太好,但女邻居带孙子去了,在家的只有她老伴。正头发都要炸裂不敢呼吸间,爱人的嘟囔救命般传来:“这瞎老汉,一天都在东湖唱,还不得够,半夜还要唱个女声。真是想老婆了。”两声敲墙,戛然而止。

说实话,自己是愧对几十年满耳漫灌的。所谓去看戏,只瞧“花脸敬德出来进去”。真正看懂,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八九岁,在南务七月忙会,跟谁去的忘了,但那晚的雷阵雨挺大。大家在学校和周围的房檐下甚至树下,挤成无数个黑疙瘩,而更多男性便挪到广场前边,个个坐得像梁山好汉。透过串串房檐水,清晰地看见强烈灯光下的雨幕如织。台上演员在幕前一下下地甩着头发,头撞得咚咚响,台下大家的心一下下越揪越紧泪流满面。第一次发现,唱词竟那么清晰,一字一顿地回荡在天际,“……眼巴巴我入了贼的牢笼,闷悠悠回家来说明情景,气昂昂贤德妻巧计顿生……”世界像被静音了。除了唱腔和雨声,再没一个声音,无一人跑动。老天似乎被感动,不多会雨住了。戏散后,月光皎洁,躲过亮闪闪的水洼,一点无泥。淋透的还庆幸,才看了个畅快还冲了澡。我才深深记住了,任哲中和“周仁回府”的名字。第二次是九几年,在老家尹稼坞的六月十八会。那是母亲唯一一次被两个女儿女婿一起簇拥着看戏,还幸福得在台下睡着了。那晚我记住了马友仙、王新仓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了有带字幕的灯箱!

工作后某天,被街上开业喇叭里的秦腔大大触动。在空间写到,秦腔不需懂唱词,只听即可!你听声腔,细声细气语唱念缓的,定悲怜;撕肝裂胆无处诉说的,准冤屈;怒发冲冠牙根痒痒的,保愤恨;大气凛然粗声粗气的,必英雄;欲恨不忍未打更疼的,在教导……真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少水,不说皮肤,言谈语调也少有婉转。生活的艰难,加上艺术高于生活,秦腔里爱就爱得全心全肺,恨先恨它个天昏地暗。没有水气泱泱的软糯,没有城墙根儿的端着。且喜我们秦人的性格,随了这四季,分外鲜明。当时爱唱秦腔的同学留言嫉妒,不会唱还感慨挺多。

公园里有个老人,四季都在唱。有时也有团队,但多是一个人。拉二胡、敲鼓或打牙子,追着太阳荫凉,翘着二郎腿。和着音箱,手上活计分豪不差,眼睛观光惬意不落。极偶尔唱通俗歌,那沧桑,实在感叹。另有老人指导新秀的,“不错不错,你灵得像铃铃一样,咋能唱不好。别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啊,喎——就是好,三样一个不能少!明咱把鼓带上,再有(练)几天,保管……”许是自己没发现,小孩子的传承和学习班在电视上偶尔才见。

疫情过后,今年各处的大小秦腔皮影演出和公园里名角义演纳凉晚会层出不穷。那天,广场8点的晚会,5点多可爱的红凳子就摆得红透了半边天,旁边几摞粉红的备用。路人正欣喜相告:“今先回,赶紧吃饭!凳子看着应该就够了......”那天,听说县影剧院每月三次秦腔公演。不要票有沙发还但得老早去?!才想呢。朋友当晚已发来剧照,说站的人不少。

都说秦腔是中国戏曲的始祖,始终坚信。秦地有秦腔,悲也唱,喜也唱,平淡日子干活间隙哼几句,遇到事了冒几嗓子,不成曲调但有情,生生死死尽在秦腔里。从“你奴才一夜哭得不合眼,抱在窗下把月观......”到“满营中三军们齐挂孝,白旗招展雪花飘......”一辈辈老人在秦腔声里走向人生的归宿——生他养他的土地。

有秦人处必有秦腔,世世代代在传唱。


作者简介

董小兰,宝鸡市凤翔区作家协会会员,凤翔中医人。热爱文字,音乐。喜欢记录和品味生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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