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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几年，对各行各业的人来说都是一段比较艰难的时期，而威士忌行业也不例外。欣慰的是，在多种因素的冲击之下，全球威士忌行业的从业者们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以威士忌为火种，将希望播撒至世界各地：我们看到全球范围内威士忌生产的蓬勃发展，也看到失落多年的酒厂掸去历史尘埃焕然新生。站在历史的交点，我不禁开始思考，新的一年里，威士忌行业都有哪些值得期待的“新与旧”？毫无疑问，苏格兰和日本是威士忌世界的两位“领头羊”，这点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会改变；然而随着威士忌全球化的推进，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生产的威士忌也在崭露头角。爱尔兰的威士忌酿造历史与苏格兰相当，虽然时运不济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导致上世纪80年代时这里仅存2家威士忌酒厂，但属于都柏林的威士忌传奇在21世纪得到了续写：现在，爱尔兰拥有32家威士忌酒厂，其中还有影响力巨大的头部品牌尊美醇（Jameson）。随着2021年各国对于防控措施的相继放松，尊美醇由于其质优价廉、轻松易饮的品质而夺得了很多年轻人的喜爱，因此它在2021-2022期间全球销量上涨了惊人的25.4%，而同期竞品三得利角瓶的增长率只有9%。如此强劲的增长势头，不难解释著名行业媒体The Spirit Besiness将尊美醇评选为了2022年度的威士忌品牌冠军（World Whisky Brand Champion）。另外，包括沃特福（Waterford）及帝霖（Teeling）这样的新兴爱尔兰品牌也令国际大赛评委青眼相加，前者以其新兴、前卫的制酒理念而闻名，而后者更拥有从口粮之选到收藏精品的丰富产品序列。在众多市场之中，拥有浓厚的青年、派对文化氛围的美国将会是爱尔兰威士忌最具影响力的的市场，爱尔兰媒体Irish Central预计，到2030年，爱尔兰威士忌销售额在美国将超过苏格兰威士忌。当然，美国人自己的威士忌的表现也十分不俗，自去年欧盟及英国相继取消对美国威士忌征收25%报复性关税开始，1至7月，美国威士忌出口量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22%。美国威士忌在世界范围内的受欢迎，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关税的取消，新冠大流行与世界局势的动荡，一定程度上让酒精消费人群、尤其是那些年轻人更倾向于选择轻松、甜蜜的口味，而以波本为代表的美国威士忌适应了这种心理需求。对此，宾三得利的北美区总裁Greg Hughes在接受TSB采访时强调道： 波本威士忌的多功能性和更甜的口味正在推动它的增长，因为它'在纯饮时比苏格兰威士忌更容易接受’并且'适合用来调酒’。 但这并不代表美国威士忌仅仅只靠易饮取胜，事实上美国威士忌酒厂正致力于提升市场对于他们产品品质的整体认知，比如拿下Whisky Advocate 2022最佳威士忌榜单No.1的杰克丹尼（Jack Daniel’s）保税威士忌，就是一款兼具大众接受度、风味复杂度以及性价比的优秀产品。此外，人们对于高端美国威士忌的需求也在强劲增长。根据美国蒸馏酒协会（Discus）公布的奢侈品牌指数（LBI），在去年的第三季度，美国威士忌的该指数比前年同期增长了50%，也就是说人们对高价美国威士忌的接受度也在同样增长。这对于不以酒龄和酒厂历史取胜的美国威士忌来说，似乎预示着消费者对强调小批次、手工生产的高端美威的进一步认可。此外，著名烈酒电商The Whiskey Exchange的首席采购员也注意到，人们对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以外生产的美国威士忌越来越感兴趣。我们看到了更多来自美国各地的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而且美国单一麦芽威士忌也风头正劲。 但如果说爱尔兰和美国威士忌的流行早有端倪，那么英格兰威士忌就是从狭路中杀出的一匹“黑马”——几年前，“英格兰威士忌”这个品类甚至没几个人知道，但莱凯诗（the Lakes）在世界威士忌大奖（WWA）上的一举夺魁，可以说是沉寂多年的英格兰威士忌行业的“高光时刻”。对于英格兰威士忌酒厂们来说，生产“英伦风格”的威士忌，有点像在空白帆布上作画，因为他们并没有晚近的传统可以参考；但这种“经验的缺失”，却恰恰让他们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正如英格兰酒厂Copper Livet的创始人Stephen Russell所说，人们对于英格兰威士忌的期待并不是'边境以南的苏格兰威士忌’，而是采用创新工艺、参照世界各地的威士忌酿造实践，不惜一切代价酿造出的令人惊叹且有趣的威士忌。去年，由15家英格兰酒厂联合成立的英格兰威士忌协会（EWG），也在不懈推动英格兰威士忌“受保护的地理标志”（GI）的注册，预计很快就能让英格兰威士忌像香槟、雪莉酒那样受到法律保护，逐渐形成自立门户的酿酒风格。总之，威士忌生产的全球化趋势方兴未艾，对于中国本土的威士忌酒厂而言，2023年将会是充满机遇与挑战的一年，不过我个人认为，世界市场的大环境对于中国威士忌来说将会比以前更加友好。比如上文提到的优秀产区，无疑为威士忌世界的众多“后起之秀”提供了优秀的范本参考，更对世界市场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让消费者开始更多关注新兴产区的威士忌作品。再加之崃州、叠川和洱源等新兴实力酒厂的相继建立，中国威士忌走向世界的美好愿景，也许是真的可以实现的。如果说苏格兰与日本之外的威士忌酒厂们正在知新的路上不懈探索，那么苏日两地的酿酒大师们最关心的事情，也许是温故消弭在历史长河中的优雅风味。自2017年帝亚吉欧宣布重开“大猫”布朗拉（Brora）及波特艾伦（Port Ellen）两座“失落酒厂”的消息起，我就一直在关注项目的进展。
据称，为了让“大猫”重获新生，帝亚吉欧对修复项目投入了3500万英镑的巨款，历经三年修复期，尽可能地复原酒厂关停前的所有生产细节。但是，比起宛如“时间胶囊”般大部完好保存的布朗拉酒厂，波特艾伦的情况会更加复杂，因为1983年关厂时，帝亚吉欧拆除了相当多的酒厂建筑及所有蒸馏器，仅剩下少部分的建筑遗迹。所以，重建波特艾伦酒厂的计划将围绕酒厂旧址上的窑炉及仓库展开，帝亚吉欧为其新建了全新的蒸馏车间，带有两对铜质壶式蒸馏器：这样的安排大有深意：一对蒸馏器完全依照文献资料中的细节复原，以复刻波特艾伦旧日酒液中的原始风味；而另一对尺寸更小的蒸馏器会采用更现代的方式进行生产，以探究更多的新风格。最新的好消息是，去年年中，帝亚吉欧宣布任命了波特艾伦关停近40年来的首位酒厂经理Alexander McDonald，为酒厂今年的复产作充足准备，换句话说，在2023年，我们有望见证这座艾雷岛传奇酒厂的真正“苏醒”。
不过，在这波复产潮中，命途最多舛的当数低地酒厂罗斯班克（Rosebank）：
它的商标易手、蒸馏设备被偷、原本的建筑物更是不复存在，再现酒厂无疑是是建造一艘“忒修斯之船”。而酒厂现在的母公司Ian Macloed对重建酒厂具有相当坚定的信念，利用罗斯班克酒厂旧蒸馏设备的蓝图，委托设备制造商Forsyths打造了与酒厂原先一模一样的蒸馏设备，并在当地一座旧啤酒厂的基础上进行了试验生产。
去年，罗斯班克的新任经理Malcolm Rennie称，通过复刻酒厂的三次蒸馏及涡轮冷凝工艺，新的酒厂已经复原出了轻盈、顺滑并富有果味的罗斯班克旧有风格。并且，在2017年，Ian Macloed已经获得了“Rosebank”的商标所有权，也就是说新酒厂生产的威士忌将不用更名，可以延用旧有的名字发行威士忌作品，实现罗斯班克的真正“重生”。
不过，罗斯班克的重生故事虽然曲折，但比不上大洋彼岸的日本众关停酒厂复兴之路那样“扑朔迷离”：2021年由母公司东亚酒造计划重启的羽生（Hanyu）酒厂，当时东亚酒造的官方新闻稿中说到，他们将参照羽生的旧有设备图纸打造蒸馏器，在2021年2月前将正式重开羽生威士忌酒厂，如今算起来已经是第二年，仍未有听闻酒厂重建工程的新动向，令人担忧实际的进度几何。
其次，另一家传奇关停日本酒厂轻井泽（Karuizawa）的复兴故事也是一波三折：首先是在2020年底，一家名为轻井泽蒸馏酒制造株式会社（Karuizawa Distillers Inc.）的新企业在日本成立，并在日本的小诸市计划建造一座名为小诸蒸馏所（Komoro Distillery）的酒厂，距离轻井泽的旧址仅有11公里，且请到了原噶玛兰酒厂的首席调和大师张郁岚亲自操刀生产。
但是，这家公司名字里的“轻井泽”疑似仅指当地地名，换句话说，它和以前的轻井泽酒厂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创始人島岡高志也并未在前期宣传中提及新酒厂与关停酒厂之间的内在联系。一年后，轻井泽品牌真正的幕后持有者三菱地所突然宣布“复活”轻井泽威士忌，并且与酒店集团PDS、轻井泽威士忌株式会社（軽井沢ウイスキー株式会社）签订了合作协议，并请到了原轻井泽酒厂首席蒸馏大师内堀修省为复兴酒厂担任顾问。
由于轻井泽的原厂址不便使用，所以三菱地所选择了一处位于轻井泽町的新厂址建立新酒厂，此外，为了确保新轻井泽威士忌的良好品质，新酒厂只会生产雪莉桶威士忌，且每年只装250桶，最低陈年10年。就在上个月，轻井泽威士忌株式会社宣布了与著名独立装瓶商、酒类电商 Dekantā的10年长期合作，为新建的轻井泽酒厂提供首批装瓶，并在接下来的深度合作里发行官方及独立装瓶作品。Dekantā透露，2022年入桶的酒桶配额已经售罄，2023年的即将上市发售，足见新轻井泽的人气之高。总而言之，想要将“幽灵”酒厂再次带到世界上来，需要非常强大的财力，才能保证在桶陈期间保证资金链的完整。而这批失落酒厂的“复兴潮”，无疑体现了烈酒企业对于高端单一麦芽威士忌的未来发展信心，对于经历过新冠大流行的世界来说，这是一个良好的讯号。此外，在如同拼图一般一块块拼起消逝酒厂的生产细节时，对于当代的威士忌生产者也会有所启发，让人们拥有再次思考旧日工艺和风味的宝贵机会，就如波特艾伦的两组不同风格的蒸馏器一样，在新旧碰撞中产生火花。对于威士忌行业的人来说，“辞旧迎新”大约不是恰当的形容词，而“温故知新”的故事，每天都在世界各地的酒厂里上演。威士忌是时间的瑰宝，本就应该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载体，在未来的一年里，我相信这些“新与旧”将共同推动行业的良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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