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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女人,也爱那些男人们——达玛拉

 小小家的格格呀 2024-01-01 发布于福建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人们是被占领者从额尔古纳河左岸赶过来的,很显然,住在左岸要舒服得多。

鄂温克人分成好几个部落,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游猎民族,男人打猎,女人守家,孩子负责自由自在的长大,但是大部分长不大。

这个吃生肉的部落,孩子夭折了就用白布一包,往向阳的山坡上一扔,回家继续造孩子,你觉得这些人很无情吗?不,他们是纯粹的。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女人:达玛拉

我是达玛拉,我喜欢夏天,冰雪融化了,我能穿着裙子翩翩起舞。

那一年,有两个男孩被我的舞姿迷倒了,他们是哥哥尼都和弟弟林克。

我很调皮,这两个男孩我都喜欢,但是林克让我一见钟情,当父亲问我喜欢哥哥还是弟弟时,我说:都行。

尼都温和,腼腆,林克高大,有趣,他们的父亲为了公平起见,让他们用射箭比赛一决高下。

林克用尽全力,将自己的箭射中了树上的蘑菇,而箭术更高的尼都的箭却歪在了树干上。

林克胜利的那一刻,我笑了,我知道他不会输,从此以后,我们一起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尼都却不恋爱,不结婚,不生育。

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受了风寒,寒风循着裂缝钻进我居住的乌力楞,我的孩子没几天就被冻死了,林克用白布包着她,扔在了向阳的山坡上。

第二个女儿列娜出生的时候,林克对乌力楞进行了加固,不能让寒风再夺走我们的孩子,列娜养到几岁的时候,我们生下了第三个女儿,我叫她娜娜吧。

后来有一天,林克捧着我温柔的脸,突然动情地对我说:你必须给我个儿子。

那天晚上,房间里传出了呼啸的风声,那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林克喘着粗气,我忘情地叫着林克的名字,我白天不叫他的名字,我觉得他的名字是神圣的,从此以后这种风声常常在半夜吹起,直到我的肚子越来越大。

我生下了鲁尼,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我舍不得他和姐姐们一样在地上爬着长大,总是把他背在背上。

列娜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有个卖货郎每次来都给列娜带来礼物,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列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列娜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尼都单身的第二十年,他成为了神父尼都萨满,神父或者神婆是一直都有的,如果一个去世了,三年以后会出现新的萨满。

尼都萨满成了沉默的男人,他救了列娜,在他下神之后,一头灰鹿崽替列娜死了,灰鹿妈妈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鹿崽,流下了眼泪。

多年以后,林克又让我怀孕了,我又生了一个孩子,但是生下来就夭折了,林克第二次到向阳的山坡丢弃自己的死婴,他说,再也不生了,我受到了身体和心理上的打击,一病不起。

尼都萨满这时候要求大家转移,寻找新的落脚点,这是自然规律,一个地方不再适合居住了,所有人都要一起转移。

林克舍不得让我这时候受劳累,反抗尼都萨满,尼都萨满阴阳怪气的说:你不让她生孩子,她就不会生孩子。那一天,林克把他的哥哥打倒了。

迁移的路上,老弱病残幼都骑着驯鹿,强壮的男人们在冰天雪地里步行,列娜骑着为她死去的那头灰鹿的妈妈。

谁也没注意到,列娜和灰鹿神不知鬼不觉掉队了,灰鹿已经老了,而列娜因为颠簸已经在灰鹿的背上,甜甜睡去。灰鹿故意放慢脚步,让这个孩子在睡梦中掉下去,冻死在雪地里,它曾因为这个孩子,失去过自己的小灰鹿啊。

他们找到列娜时,她安静地蜷缩在雪地里,飘雪已经覆盖了她大半个身体,她嘴角的微笑,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甜的梦。

我同时失去两个孩子,大病不起,列娜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另一个孩子,还不曾拥有名字。

那个货郎最后一次给列娜带来的小镜子,挂在一棵松树上,以前列娜都会把礼物转赠给娜娜,这一次,娜娜也取下了那面镜子珍藏了,娜娜变得沉默寡言,失去姐姐以后,她常常责怪尼都萨满为何不再用一只鹿崽救列娜。

那个货郎,他再也不卖女人的东西了,他没有等到他的列娜长大,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背影十分凄凉。

林克非常温柔,他常常白天向我约定,半夜向我求欢,我总喜欢穿裙子,我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林克总喜欢拿我的裙子开有情调的玩笑。

在我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失去了我的林克。

林克是被雷雨劈中的,那一次出行,我仿佛有预感,恶劣的天气让我十分担心,我哀求林克留下,但是为了部落,必须有一个人出去寻找出路,我只好吩咐那只聪明的狗,一定要好好照顾林克。

但是,那只狗还是自己回来了,它挂着眼泪跪在我面前,我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我并没有哭,很久很久都没哭。

林克弯着腰挂在倒下的树枝上,他很安详,我不知道雷电为何要击中我的林克,他是那么温暖的男人。

林克走了以后,我再也不穿裙子,再也不笑了,部落里的男人们打猎回来,我们照样在路口张望,然后看着别的女人们领着自己的男人回家,我只能一次次苦笑,一次次失望。

林克去世以后,尼都萨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刮掉了长胡子,剪掉了凌乱的头发,穿上干净的衣服,变得开朗,爱说话。

他总是变着法的对我好,对我的孩子好,但是我不愿意不理他,孩子们更不理他。

有一天,他终于把我感动了,因为我收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那是用野鸡野鸭的羽毛做的,很多年不穿裙子的我,试穿以后就舍不得脱下来了,我问我的女儿,裙子漂亮吗?

她跟我说,像丑陋的野鸡!

我脸上久违的笑容消失了,我再也没有穿过那件裙子,只是常常拿出来看,带着笑容,有些说不出的凄苦。

我知道,尼都萨满一直不娶的原因,他从未放下我,当年射偏的那一箭是他的退让,我和林克幸福生活着,他却慢慢颓废了,我知道他在等着我。

伊芙琳是林克的姐姐,尼都萨满的妹妹,她一生悲催,嘴巴恶毒,她常常在人多的时候,阴阳怪气的羞辱我和尼都萨满的感情,提醒我们,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是的,所有人都反对我们的感情,因为大伯哥不可以娶弟弟的女人。

我的背越来越弯了,我的头发像雪花一样白了,我的脸再也没有笑过,我常常在尼都萨满的门口徘徊,听到动静的时候又马上跑开。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无奈中慢慢流逝,我们从意气风发的青年,熬成了老头子,老婆婆,他却始终没有进入过我的乌力楞。

我的孩子长大了,娜娜嫁给了她心爱的男人,鲁尼快要娶妻生子了,我已经不愿意去为别人考虑事情,那件羽毛织成的裙子,我端详了一年又一年,只到把它看到退了色。

那一天,我觉得我的时间到了,我穿上了那件尘封多年的裙子,还是十分好看,我直起了腰,抬起了头,围着篝火跳舞,跳到半夜大家都睡去了,我还不想停下来。

我看到林克在不远的地方微笑,他伸出了那双我深爱着的大手,他还是那么深情那么迷人。

篝火烧成灰烬的时候,我安静地躺在林克的怀里,我看见尼都萨满佝偻着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因为林克带着我向着远处高飞~~~

额尔古纳河右岸一直都在,而风,也从来没有停过。

不同的男人,不同的女人,依然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四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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