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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转变心态,坦然面对逆境

 淡泊人生书苑 2024-01-09 发布于内蒙古
苏轼:转变心态,坦然面对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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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宋仁宗嘉祐元年(1056),21岁的苏轼和弟弟苏辙出川进京参加科举考试,次年二人同时登科,轰动朝野。父亲苏洵感慨吟诗一首:“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难,小儿如拾芥。”但苏轼此后的人生却因“熙宁变法”与“乌台诗案”变得相当坎坷。先贬湖北黄州,再贬广东惠州,三贬海南儋州,前后十余年。晚年的苏轼遇赦北归,在江苏镇江金山寺以一首六言诗自题画像:“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在平静之中,他的人生悲愤又一次被唤醒。

身为一介文人,登科入仕是顺理成章的道路,苏轼没少做官,但入了贬途便在宦海挣扎,蹶而难振。然而,仍然不妨碍他做文人,作诗填词、撰文论道。通观苏轼的创作,可以说黄州时期既是他创作的旺盛期,又是他文学成就的最高时期,其文前后有《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等,其词有《念奴娇·赤壁怀古》《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等,都脍炙人口。那时候的苏轼壮志未酬,想到东吴“雄姿英发”周公瑾的赤壁功业,不禁感慨“人生如梦”,能做的似乎只有“一樽还酹江月”。苏轼离开黄州时已49岁,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离开惠州,以琼州别驾的身份再贬海南昌化军即儋州时,已是62岁的老人。

苏轼赴海南儋州前夕,曾写信告诉朋友王敏仲:“某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昨与长子迈决,已处置后事矣。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便作墓,乃留手疏于诸子,死则葬于海外。”这时他对海南不太了解,对自己将去那里度过余生没有信心,所以有作棺作墓的想法。

到海南儋州之后,他在给宋哲宗的《至昌化军谢表》里也表达了自己的悲观情绪。说哲宗皇帝“俾就穷途,以安余命。而臣孤老无托,瘴疠交攻,子孙恸哭于江边,已为死别,魑魅逢迎于海外,宁许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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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陶诗,兄弟情深

初到海南,苏轼内心的不平在诗歌里有所体现,他从琼州府到儋州的路上,目睹儋耳山,写了一首五言绝句《儋耳山》:“突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君看道旁石,尽是补天余。”这诗以“突兀隘空虚”几乎说尽了儋耳山的高大,一座儋耳山使原本空旷无垠的天空变得很狭隘。但苏轼这诗的用心不是誉扬儋耳山的巍峨,而是后两句“道旁石”的命运。这里用了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以“道旁石”未能补天暗喻自己怀才不遇的痛苦和无奈。

苏轼被贬惠州时,在给朋友程德孺的信中提到过自己被贬后的心情,表示既然因为罪孽深重,遭遇了这样的命运,那就只求“随缘委命”,顺应命运,随波逐流。

在儋州苏轼写了大量的唱和诗,一是“和陶诗”,二是与苏辙的唱和。除此之外,还有不冠“唱和”之名的叙事诗和感兴诗。这“和陶诗”的“陶诗”即东晋陶渊明的诗歌。苏轼一生对陶渊明格外钟情,他在黄州时躬耕于东坡,筑雪堂而居,想到陶渊明的斜川之游,填过一首《江城子》,自称“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昨夜东坡春雨足,乌鹊喜,报新晴。雪堂西畔暗泉鸣,北山倾,小溪横。南望亭丘,孤秀耸曾城。都是斜川当日景,吾老矣,寄余龄。”

钦慕陶渊明的为人并欣赏他的诗歌,他说的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是关于陶诗批评的经典之论。而他的和陶诗,如《和陶止酒》《和陶连雨独饮》《和陶拟古九首》《和陶始春怀古田舍二首》等,多取陶诗的表现形式,包括用韵。

苏轼与苏辙的唱和也是如此。苏轼兄弟情感深厚,苏轼曾说“嗟予寡兄弟,四海一子由”,苏辙则说“手足之爱,平生一人”。两人终身以诗唱和,晚年不衰。在儋州的唱和诗中,因事拟题,一人作诗之后,另一人则取他的诗歌形式再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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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心态转变

苏轼在儋州写的诗多描述百姓和自己的生活,如《和陶劝农六首》哀怜儋州百姓的贫困:一是“天祸尔土,不麦不稷”,受自然条件的限制,海南只能生产稻米以及薯芋,不能种植麦稷,主粮的品种太少;二是“播厥熏木,腐余是穑”,耕种的方法落后,放火烧荒,让植物的灰烬作为肥料,耕种原始;三是“贪夫污吏,鹰鸷狼食”,当地的贪官污吏像恶鹰猛狼一样盘剥百姓;四是“惊麏朝射,猛豨夜逐”,当地人好打猎,而不能沉下心来从事农业生产;五是“父兄搢梃,以抶游手”,父兄用棍棒惩治“游手”即游手好闲不以农耕为务的人;六是“逸谚戏侮,博弈顽鄙”,有人放纵不羁,赌博顽劣。

写自己生活的如《谪居三适》即《旦起理发》《午窗坐睡》《夜卧濯足》,告诉人们怎样用简便易行的方法养生。这些诗写得很有生活气息,透出他安于儋州的生活快意,即使说出“我生有定数,禄尽空余寿”这样的话来,也显得相当平和。这些诗多用古体,不及他的律诗、绝句活泼轻快。如他的《纵笔三首》其一:“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哪知是酒红。”虽然诗的前两句自诉已老,但在“小儿误喜”的调侃中表现了生活愉悦,让人不觉他是孤独的病老头子。

这时的苏轼,不再有年轻时的英雄情结,少了“我被聪明误一生”的人生感愤,也不再因对仕途抱有希望而纠结于隐仕之间,他平静地过日子并以诗文打发光阴。在离开儋州北归时,苏轼与海南黎民告别时写道:“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这让人想到他被贬惠州时写下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人间何者非梦幻,南来万里真良图”。苏轼渡海赴海南之际内心曾有过恐惧,在他安居之后便消失殆尽,不以坎坷为坎坷,不以不幸为不幸,随遇而安,与当地的黎民百姓有了深厚的友情。

应该说苏轼身心融入海南之后,生活和创作的热情是有的,但处世淡泊,生活闲逸,诗歌创作里不再有愤世嫉俗、怀才不遇的牢骚。他曾有过的悲愤与豪情在自足与闲适中淡化了,更多地关注和记叙自己的日常生活,多了生活的个性,少了人生话语和情怀,多了平易简朴,少了绚烂华丽。而平易简朴或平淡,却是苏轼自己说的绚烂之极的境界。苏轼这种创作趋向在黄州时便有了苗头,在惠州时稍盛,到海南后更加凸显。而最为人记取的诗句是他离开海南、乘船渡海时写下的《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本文原载于《中国社会科学报》(作者阮忠),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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