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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95岁生日，我们准备了丰盛的生日宴。母亲戴着寿星帽，寿字挂在她身后的墙上，寿桃形状蛋糕摆在宴桌中间。母亲坐在轮椅上，93岁的父亲坐在她身边。儿孙满堂的父母，为孩子们操劳一生，已是耄耋之年，看着他们，我不禁眼泪潸然，思绪万千。我出生时，家里6个大人，爷爷奶奶两个姑姑，父母亲。小姑不到20岁，是村里的民办教师，父亲是大队会计，一家人都是最朴实的农民。爷爷爱看书，村里人称他“孔老二”。记得有一个竹编的精致的大箱子，里面全是爷爷的书，很厚的卷本，布制的封面，上下封面用骨签扣住，整整齐齐。因为年龄小，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这些书，文革时期都被烧掉了。从记事起就经常听邻居讲，小时候我在家人眼里是何等的宝贝。受一家人的宠爱是出了名的。邻居说：会走路之前只要没睡觉，几乎不落地，在六个长辈手里传来传去。也无数次听人们讲，爷爷奶奶自从有了我，见人总是笑嘻嘻，合不拢嘴。我两岁时有了大弟弟，爷爷经常抱着孙子，领着孙女满脸笑容地在大街上“炫耀”。自从有了弟弟，我就跟奶奶一起睡，小姑有时间就抢过去带我睡。寒冷的冬天，常常看到奶奶在摁摁被子，掖掖被角，轻轻地拍着背，唱着我还听不明白的歌谣。炎热的夏天，奶奶总是不急不慢地摇着芭蕉扇直到我睡着。有时一觉醒来看到奶奶手中的扇子还在摇。后来有了二弟、三弟和妹妹，天伦之乐更是幸福了全家！两个姑姑爱侄女侄子也在村里有名。小姑出嫁了，30多岁了户口不迁走，常住娘家。大姑嫁邻村，相隔不足一华里，没有孩子，隔三差五回来住，哪怕是别人送的喜糖、喜鸡蛋、瓜果梨桃都要送来。我的童年，学龄前大部分时间是在大姑家度过的。我都记事了，还经常让姑父背着，有说有笑闹着玩。在家里，他坐在炕沿上，我就趴到他背上，搂着脖子，他总是拽着我的小手，背着我晃来晃去，逗着玩。下地干活回来，进门就笑嘻嘻地喊着我的乳名，我赶快跑过去，拽着他的手，让他带我出去玩。大姑对我的疼爱就更不用说了。直到外出求学，每次放假回到家里，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去大姑家，她已经问过多次，你回来了没有？很想你了！于是，迫不及待地跑去大姑家。我都20岁出头了，大姑依然把我揽在怀里，深情地看着我的脸，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尽情地看着、揽着，半天不说话。假期里无数次地去大姑家，有时晚上住下，她总是倾其所有为我做好吃的。开学前，习惯性地告别，临走时，每次大姑都把几十元钱塞进我兜里，然后恋恋不舍地一直把我送到村外的路上。分别时，我一步三回头，早已泪眼婆娑，走出很远了，再回头看看，那模糊的身影还站立在路边。大姑去世30多年了，我也67岁了，每当想起那份亲情，依然控制不住满眼泪花！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大家庭的婆媳之间、姑嫂之间、夫妻之间、兄妹之间，从来没有红过脸，没吵过架。有事直问直答，真诚相待，任何事没有隐瞒，不用心机，更没有欺骗和谎言。人人都为这个家着想，为这个家努力，相互关照，亲密无间，一直受到邻里乡亲的称赞。母亲脾气大，爱发火，但只对孩子，有时对父亲唠叨，父亲有时笑笑，有时解释两句，从来不发火，母亲说几句也就过去了。母亲对长辈们的孝敬，和两个姑姑近亲和睦也是有口皆碑，她更是这个家很强的粘合剂。这样的环境养成了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信以为善，从无戒备和提防，就像同事说我的：满眼都是好人！有时候实在的太过，让在场的人感觉不可思议，很憨！但它已深入骨髓，不能改变，也不想改变，因为我把这份“纯真”看的很宝贵。在我的记忆里，长辈们也从来没有跟街坊邻居吵过架，邻里之间和睦相处，遇事相互照顾，有时我都怀疑“矛盾的普遍性”的哲理。后来，我明白了，是他们的宽容、厚道、善良，即便不经意间产生矛盾也会得到别人的谅解和包容。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也曾自以为傲地说过，这辈子从来没向别人借过钱，大事办不了，小事自己算计着能过去。长辈们吃苦耐劳，勤俭持家，虽然处在贫穷年代，弟妹五个都上学，但除了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都能吃上饭，一年四季都有换洗的衣服，过年都能穿上新衣服。尽管是新衣服做的大一点，只留着过年穿，平时穿旧的。小孩捡大孩子换下来的穿，每个人棉衣都是有厚的，有薄的。换季时，母亲都要把棉衣重新拆洗一遍。生活在这个大家庭，虽然贫穷，但是每个人都过得幸福快乐。有时我想，爷爷奶奶和姑姑、父亲，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可母亲这个血缘上的“外人”也能够成为他们不分彼此的一员，倍受尊重，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尽管小时候母亲对我过度严厉，我很有“意见”，但又不得不为长辈们的为人处事、无私的付出和相互之间的真情感慨万千。感恩长辈们的培养和陪伴，感谢社会发展为我奠定了赡养孝敬长辈的条件。在母亲95岁的生日之际，祝天下所有的父母幸福康健！作者介绍：张春秀，1956年8月12日生于山东寿光，1980年毕业于胜利油田卫生学校，留校任内科教师，于2011年8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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