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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肖龙||扛“布袋”

 颍州文学 2024-02-24 发布于安徽


元宵·万家灯

扛“布袋”‍

文/肖龙

正月初三晚,二姐让去她家吃咸馍。掀开锅一看,长长的咸馍带着焦,不曾动嘴,便已流涎三尺。
“这不是布袋馍吗?”我惊喜地问。
很多年没吃到过了,我已经等不及二姐的回答,急忙拿起一块,咬下一口,唇齿之间立刻流动起荠菜的清香,让我似乎品尝到了春天的味道。
布袋馍的做法并不复杂。将面粉揉成面团,就像擀面条一样擀成一整块大而薄的面皮。然后将摘洗干净的荠菜或大白菜和烫软了的粉丝、擀碎的馓子等等混合在一起,主要是荠菜和粉丝,再撒上切碎了的葱花、姜丝,佐以盐、麻油和味精,用手反复搅拌,再均匀地摊在擀好的面皮上。然后将摊了菜的面皮折起一巴掌款左右,一层一层地卷起来,大约折到五六层的样子,一条满溢着香味的布袋馍就做好了。
在皖北地区,多年来流传着一个年俗——正月十五抗“布袋”。这个“布袋”,不是盛放粮食的布袋,而是“布袋馍”。布袋馍的主要原材料除了面粉,就是荠菜和粉丝,过去还有家家户户自己油炸的馓子。春节之后尤其是正月十五前后,正是荠菜长势最旺的时候,“新年好,有茅柴村酒,荠菜春盘”,这句词恰好点出了食用荠菜的最佳时机。“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蝴蝶乱”。深绿色的荠菜像孩子不舍得离开母亲一样,无限依赖地依偎着地面,肆无忌惮地铺满了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沟河渠塘畔,哪怕是羊肠小道旁。挖回之后,摘去草屑,淘洗干净,下面条,包饺子,做荠菜咸馍,炸荠菜丸子,每一种吃法都会让你不由得感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
“扛布袋”作为年俗文化的一部分,较其他年俗更贴近生活,更具风味,也更为形象、生动。过去,扛布袋、麻包是一个力气活,也是男人挣钱谋生、养家糊口的一个主要活计。我们村子曾经就有粮仓,男劳力穿着短衫扛着麻包,踩在长长的跳板上向粮仓里扛粮食,至今仍是儿时记忆中的一幕。大人们常常说一句话,大意是“谁吃的布袋馍长(音常),谁长大了就能有力气扛麻袋”。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却饱含着老百姓最为朴素的愿望:粮食大丰收,孩子早成才。也正因为如此,常常惹得我要吃到肚子胀,因为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总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挑起家庭的重担、肩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做一个有力气“扛麻袋”的男子汉。
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中期,计划经济主导下的皖西北农村依然较为贫困。布袋馍就像年三十晚上的饺子,必须要等到正月十五,母亲们才舍得用纯麦面给孩子们做。春节过后,荠菜满地皆是,取材方便,也就省去了购买菜品的钱,可能这也是为什么要选用荠菜来做布袋馍的原因之一。
布袋馍不仅仅是男子汉吃了后能够扛起“麻袋”那么简单。布袋馍的蒸制和吃法都是有讲究的,做好后不能用刀切开,而是整个放到笼屉上蒸,蒸熟之后整个的吃。至于为什么,不得而知,或许是应着“圆满”之意吧。布袋馍往往都是长长的,圆鼓鼓的,面皮里面卷满了各种各样的馅料。观其形状,度其做法、吃法,即可猜想出其中的寓意。长长的、圆鼓鼓形状,寓意盛放粮食的布袋越长越能装粮、越满粮食越多;各种各样的馅料,寓意小麦、玉米、大豆等各种粮食都能获得大丰收。总的就是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家家都能有个好收成、好年景!
如今,“布袋馍”可以有,却鲜有人来“扛”,做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少。这种充溢着土地的味道、春天的味道的美食,似乎正在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淡出了我们的节日。作为皖北年俗文化的“扛布袋”,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九零后、零零后尤不记得。布袋馍有着明显的地域特色,饱含着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美好祈愿,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对美好的东西,我们永远都不能放弃追求,不应该让它走出我们的视野,淡出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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