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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首发】“太极泰斗”吴图南:太极拳用架序稿(下)

 武谈 2024-03-14 发布于北京

(接上文“太极泰斗”吴图南:太极拳用架序稿(上)

气犹水也,拳犹浮物也,水大而气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于拳犹是也。气盛,则拳之长短与姿势高下者皆宜。韩退之云:“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此之谓也。虽然,不可以不养。“气”,体之充也,内养吾浩然之气(所谓浩然者,盛大流行之貌)。气之谓体之充者,本自浩然,失养故馁,为善养者,以复其初也。久之,志一意静,心不妄动,其为气也,至大至刚充塞乎人体之间。夫所谓内以善养者,盖内气能否善养,则操之于我。立志坚定,则气不妄动,心神合一,则达到精气充而神静。

所谓至大者,初无限量,至刚者,不可屈挠。本人身之正气,人得之以生者,能善养之,则体健身轻,益寿延年,能达到长寿之目的。外以直养而无害者,盖因外气易动,动则牵动内气,实由外来之刺激,有以至之,非因于我也,故以直养为宜耳。所谓外气以直养者,是本体不亏,而充塞无间矣。直养非有相当之修养,殊难奏效。内外本来相交培养,方可有济,然后由于精气之充,发为作用—神全—立志—恒—静—气—拳。其发之于拳,自然举止灵敏、动作迅速、进退拟合、无往不利、舍己从人、应物自然、全身透空、因敌变化。实因内具百折不回之毅力,万夫不当之勇气, 表里相固,其神全也。故太极拳用架之为用,全搏精足气盛而神全。内增毅力勇气,外具全神之笼罩,神形合一,勇决不馁,此太极拳用架别乎练架。

且太极拳之用架首重其势。“势者”,力之奋发也,作势是也。平素之练,俨然以应敌,应敌而出,不远不近、不先不后、适中其节。节者,一定之度数也,而以中节为贵,是有势存焉。长则谓势险,短则谓节短,方殊而强则一。然猛兽将势必伏形,鸷鸟将击必敛翼,将用其势也。正所谓孙子“短险之势”矣。其言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 其节短。”善险者,峻气之意;短者,促迫之候。险则气盛,而其发也暴;短则力全,而其应也速。

故虎之势物,一蹴而至,鸷之击物, 一掷而下。就拳斗者观之,退及而迫之者,凡手拳必重,是以势险节短之理也。又曰势如扩弩(弩满张),节如发机,弩张之满则矢劲,牙发之审则矢亲。兵势以短,言险主于力,故如弩张。兵节之短,言短主于中,故发牙也。此明险短二字之意。盖养气蓄力谓之险,敌近而击谓之短。险者,敌不能挡;短者,敌不能避。尚使敌兵未至,犹在百步之外,兵奔趋以赴之,不■气遗 (■为抄写时辨认不清的字。结合前文,“不■气遗”有“不免有气遗势尽,强弩之末”之意。),力微不能穿鲁缟。

 

太极拳用架,以势破竹,善能致人。近而使之远,远而使之近,引之使来,就吾之势节也。太极拳用架,其妙在于熟,熟能生巧,熟则心能忘手,圆活不滞。又贵于静,静则心不妄动,而能裕如,变幻莫测,神妙无穷。有虚实、有正奇,有进锐、有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若雷霆。法欲简,立欲疏(松静之意),非简无以解乱之纠,非疏无以腾挪进退。左右(指手足)相倚,则得以舒其气、展其能, 而不至于奔溃,兵法云:“气盈则战”“气夺则避”是也。

太极拳用架,立身中正、不偏不倚,当发即发、不可迟疑。前手居于中线,来得紧、去得硬(冷脆之意),不遮不架是个空,前手护住全身,左右移动,不可失半尺之径。盖人身侧形,不过七八寸耳,挥出半尺,即不及我身膊也;倘彼手开远,我力已尽,有何益哉?一艺之精,其难解有如此者。虽然,此不过指太极拳用架之着,而言着者,方法也。太极拳用架,必须经过此一途径。求之今日,能将太极拳各势之应用以及八法五步一一运用纯熟者,已不多见。故云:“夫论一势之得失,谈一着之当否,即以为悠然自得者,在练习太极拳用架过程中,品斯下也。”此之谓也。

太极拳用架之目的在于舍“着”练“劲”。劲之研究有二:一在解悟,一在乎练。劲运用纯熟,转换为着。着运用纯熟,则不能转换为劲,原因在于着为外形有定势,劲为在内无定势。为研究劲路之变化,通过一定时间体会,自然得出一种规律,亦是研究运动发劲之理、刚柔动静之机之学也。运用规律应然有余,因此认为:劲之变化循环无端,再通过渐悟之途径,能达到愈练愈精、舍己从人之目的。

至于练劲之方法,因人而异,随其所好,各有不同。有喜变化者,而练习化劲之方法;有喜发人者,即练习提放之方法。诸如此类,亦在练者之自择耳。则初学练架时,入手当以慢为主,原因是学太极拳者,必须经过换劲之过程。换劲者,即将本身之拙力,变而为轻灵活泼之力,姿势正确,动中求得。然此不过是练习太极拳中之一阶段。有以愈慢愈佳、愈无力愈佳,并以为能者,殊失太极拳之原有意义,以讹传讹,实堪慨叹!练太极拳用架之后,感觉到练架颇为笨重,实无丝毫轻灵之感,原因是太极拳用架为个中秘,师弟相传,代不数人。用架以劲为主,凌空至极,进退转换,迅速异常,求之今日,几成绝响。著者承少侯先生知遇,慨然相授。虽不敏而有闻,不敢自秘,约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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