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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琵琶名家楚昭和“茹艳琴馆”的掌门人张茹艳是师徒，师徒俩坐一起跟娘俩似的。张茹艳是楚昭的首批入门弟子，几个登堂入室者之一。 小茹艳说，你看，我都快四十了。楚昭连忙打断她：别说了别说了，我都叫你们这些娃给撵老了。茹艳即刻收起已是娃她娘的神态，换回天真烂漫的表情。 中国传统的师徒关系很有意思，它和佛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传带方法截然不同，也不是现代学校里老师和学生的那种官样文章。在有个专长的技艺就是条活路，师徒靠手把手传授的时代，徒弟入门磕头行跪拜礼，便意味着从此师徒俩形成了一种特殊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礼数规制相当严格。 你跟着师傅不但要学技术，还得学规矩，学做人。师傅比爹娘更有权威。若是违背师训，行为不端，有辱师门，落个被逐出师门的惩罚，基本上你的人生就没戏了。 随着传统技艺形成的行业大批没落，现代文明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新约定深入人心，过去的师徒关系越来越轻描淡写了。有的行业师傅名气大，门下徒弟层出不穷，其实不少都是挂单挂名，徒弟蹭师傅个名头，有名无实。
张茹艳是楚昭的学生，后来就渐渐有了徒弟的意思。茹艳小同学从摸琵琶碰弦，弹第一曲成调，到考入上海戏剧学院琵琶专业，每一步都有师傅的传帮带。 楚昭看着和气，传艺带徒弟要求却十分严格，一个冷面表情都够你琢磨几天的，知道哪里弹得她不满意了。 张茹艳同学一到楚昭跟前，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娃样的表情；这种心态，便是典型的徒弟心理。
我们组团去利辛做艺术交流，我听过她师徒二人琵琶与古筝的合奏。都是高段位的水准，师徒合作自然能博得满堂喝彩。 仔细去品鉴，师徒俩的合作也有局限，似乎缺乏一种极度张扬的任性与自在。或许是那一层师徒关系的镣铐，戴上容易去除难。
东篱古琴雅集上，我看过张茹艳的表演，她作为特邀表演嘉宾，一曲古筝弹唱《落花飞》，唱出了缤纷满园。 后来我与小张老师也合作过一次，试着用箫与古筝融合。古筝原本是多与笛子作伴，清脆和亮丽争奇斗艳。 和古琴合，箫往往会成为附庸，你得小心翼翼地随着它的旋律走，绿叶衬红花般地增其韵味。和张茹艳的古筝合作感觉不一样，她努力将箫音助推上去。古筝的繁复铺成，好似在托举你，就要箫音悠然成一点红。 古筝决不会做激昂的自我表现，去淹没箫的声音；她端持出让你非常舒适的谦和，翻开了古筝的另一面，远近高低随你行。
张茹艳大学毕业后由大上海回到小城，办起了“茹艳琴馆”。
琴馆在永利二楼，闹市区繁华地，好几口教室，光专业老师就有七个人。
这几年艺术培训高高低低的起伏，茹艳琴馆却走得很稳，办出了口碑，成为小城民乐培训的一大品牌。从成年人到中小学生，计二百余人。 楚昭从市文化馆退休后，也来琴馆挑几个好苗子带带，既给徒弟壮声势，也给自己的音乐生涯多一个慰藉。 茹艳琴馆能有如此规模、如此成就，省里来看的几个大咖专家皆赞不绝口。
最让我感触的，是楚昭与茹艳这对师徒。人生是有机缘的，密码便是情谊。 作者相关文章 关注马尔的视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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