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小城画家刘小光的乡村风俗画系列,幅幅生动活泼。最打动我的还是那些有画面、有声响的老手艺记录,耳边会想起四五十年前走街串巷的吆喝声。 爆米花这幅尤其如此,画面里飘着香味,有“嘭”的一声的惊天动地。画面之外,定有群馋嘴的急不可耐的孩子围着。 童年的印象太鲜明。只要听到有爆米花声响,一定有一群孩子围着;而我无论在做什么,都要停下来,缠我爹娘给钱,要去炸米花。 老蚌埠街称“爆米花”为“炸米花”。 亚美巷里,爆米花机子常常会放到巷里的三角地带,空地上小篮子、小袋子排成一溜。有大米的、玉米粒的;最好吃的属粉条、年糕的,膨胀开了,入口就化,黏在舌尖上的香美久久驻留。 那个年代大米白面是细粮,要和粗粮搭配着吃;普通人家会拿玉米、红芋干子片来炸米花。 街面上会有米花团售卖;将米花用糖稀粘成团,又香又甜。 龙山路长城饭店路口,有一段时间一到傍晚,便支起一米花机子,两锅玉米一锅大米地爆着,一会一个响声。响声传出老远。 师傅看着比我年岁小些,戴顶长舌帽,烟熏火燎的脸堂。人显木讷,也不吆喝,一会炸一锅,靠声响当招牌。 我一见那玉米爆开的模样就嘴馋,一定会停下车来拿两袋回去。 会想起童年景象:每家的篮子、袋子沿着米花机排开,米花机要爆响,捂着耳朵躲开,闭着眼听那嘭的一声。之后米花机冲出的袋子里,便是香喷喷的玉米花了。 那个时代让我们嘴馋、眼馋的零食,爆米花绝对是主打之一。 后来城管管得紧,小摊小贩风卷残云;米花机也消失了。每每走到那里,竟会怅然若失。 有一晚回家,远远就见爆米花师傅打着灯摆出了摊子。 炉火欢快地跳跃着,晚秋的清冷让它那一团色彩点燃成温暖。 灯下一根小杆子,居然挂着二维码。无人来,师傅在拨弄着手机玩。 他见我过来,就跟老熟人一样招呼着:还是两袋?我看无人看顾他生意,便特意多要了一袋大米的。 灯下,师傅的孤零零拖成了长长的影子。 旧有的时光已经远去。岁月流逝,世界在不断地前行,爆米花就成了老手艺。师傅还是老派的手艺人样子,守着米花机,和那一种被工业时代、后工业时代早已淘汰了的技艺一起,让我们的记忆存活下去。那些陈旧得发黄的日子,因此就有了还能回望的标识。 不用细想就知,炸米花这种老手艺,附加值低,又不会玩花招搞延伸产品,或是玩直播,一锅一锅有一会没一会地爆米花,养家糊口都难。 当老手艺需要扶持、保护的时候,你真不知是喜还是悲。 作者相关文章 关注马尔的视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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