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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爆米花

 作家邹謇 2021-09-07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性德这首词,能让人联想到一种味道,一种对故乡依恋和怀念的味道,更像是萦绕起冬日的雪花的味道。

对于冬天,我向来有些喜欢,也许是因为冬日里心间总眷恋着春节的到来,所以多多少少给人祥和温暖的感觉。



南方的冬天没多少特点,虽说北方的冬天太干,让人讨喜的就是会下雪。细细点点的雪花,在天地间飘飘洒洒,落到枯枝上,落到房顶上,落满山野,很是迷人,让人陶醉。

下雪天的风像是长了眼睛总喜欢往身子里钻,那股刺骨的冷总担心会要了人命。孤单单的一个人,身处异乡不免觉得有点凄凉,总会想起故乡的温情来。你的人生有多薄凉,你就多么惦记曾有过的温暖,哪怕如萤火之光。

天空飞舞的雪花,总让我有一种错觉,感觉那就是小时候从爆米炉里爆出来的米花,像极了米花在空中飘飞的样子,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

一到冬天,故乡就接连的起雾,雾蒙蒙的笼罩起村庄,总是看不见晴天,反而让我感觉徜徉在温暖中,这片天地属于我自己,一年当中只有那段时间可以吃上记忆中的爆米花。



临近年关的日子,村子上空飘荡起“打爆米花哦,打爆米花哦”的吆喝声。爆米花的材料有玉米,也可以是大米,而我最喜欢吃大米爆出来的米花。

爆米花,大人们是不准我们多吃的,玉米、大米只能背着大人带出去。

一听到吆喝声,我们就悄悄从各家的后门跑出来,衣服下面总夹着一小口袋大米、或者玉米,放到打爆米花的炉前,乖乖地排好队。然后离口袋远远地,生怕大人知道又在偷着打爆米花,而打爆米花的老爷爷只是从口罩里面“嘿嘿”几声狡黠的笑声。



常来我们村的老爷爷,有点干瘦。戴着雷峰帽,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件油腻腻的大衣就算是工作服。一只手熟练地转动起爆花炉,一只手拉扯着风箱。

等火候一到,把炉往黑色的麻布口袋里一放,我们就捂住耳朵躲得远远地。只见一根铁棍麻利插进爆花炉手柄,用力一撬,便听得“砰”的一声——爆米花出炉了。也有些调皮的爆米花躲过麻布的遮挡,飞了出来。

“吃爆米花咯!”

“吃爆米花咯!”

围着的小伙伴们,雀跃着围过来,哄抢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抓起一把还混着稻草末的爆米花就往嘴里按。


一个个抢着,大口嚼着,嘴上还粘着稻草、鸡毛……

感觉那就是人间的美味,只能是在过年这段时间才能享受的美味。

后来,长大了。在城里也吃过爆米花,有奶油味的,有巧克力味的,被高贵的纸皮袋装着。一粒,一粒,人们文文静静的吃着,这时的爆米花被赋予了高雅和斯文,但我总觉得乏味。



人都是念旧的。只要寒风吹叶飘转到地上,必能想起那烟雾弥漫中的爆米花味道,虽然很土,但那是心的归宿。

或许吧,在我眼里爆米花就是一俗物,跟我一样的俗物,去掉外饰,俗到极致的物,但就是喜欢。





※邹謇,一个痴迷写作、国画,喜欢花花草草的中年大叔,已出版散文集《淡淡的槐花香》,著有长篇小说《太医令》,《冥图》,《春野小村长》,《我们的青春拐角》等作品。多有疏漏,烦请斧正。感谢您的阅读、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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