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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古国——告国 辔国 纶国 爻国 舌国

 zqbxi 2024-04-03 发布于江西

告国

商代告国,卜辞中有“告子”、“侯告”的记载,应初为子爵,后升侯爵。告国是商王朝的铁杆成员国,卜辞中没有背叛的记录。与雀国一样,同为商王羽翼,具有相当的军事征伐能力。因此,商王对告国或告子非常重视,经常派遣告子出国办事,多为征伐。卜辞中有“贞:告子其有祸?”、“贞:告子亡祸?”的记载,是商王贞问告子有没有遇到灾祸的情况。殷墟安阳出土过不少带“告”铜器,从出土铜器的规格及铭文来看,商代告国的地位确实很高,与王室关系也很密切。《殷周金文集成》收录商代告国铜器有“告田鼎”、“亚告鼎”、“田告罍(léi)”、“田告母辛方鼎”等等,田(治田)、亚(治军)都是商代重要官职,说明告子或侯告长期住在殷都,担任王室重要职位。

告国位置

商代告国的地理位置在哪?卜辞中说“侯告伐人(夷)方”,卜辞记载告国替商王征伐人方,人方在东夷,商王征伐人方务必会动用附近一带的势力,说明告国大致方位应该在殷畿以东。而事实上周代也有告国,其事迹《左传》中就有记载。“郜……文之昭也。”告应该就是郜,指周初分封的姬姓郜国,在今山东成武县,在江苏、河南、山东、安徽四省交汇处。其境内有“城湖故城”,即周代郜国都城遗址,那里有个“郜鼎集”,是古郜国的政治中枢。周代郜国当在商代告国故地重建的。周代郜国铜器有“郜史硕父鼎”、“郜仲尊”,其中“郜史硕父鼎”是郜国的重器。


商晚期告田鼎

“告”的甲骨文看上去上面是“带角的牛头”,下面为“口”,也有可能为“器皿”,类似把“带角的牛头”摆放在器皿中用以祭祀。中间有一“横木”,据说是套在牛嘴上的一种“桎梏”,用以约束。有一句歇后语叫“牛嘴上套篾篓”,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告”可能来源于宗教,据说它的本字是“祰”,即告祭先祖。但“告”的象形为什么跟“牛”有关?因为牛是祭祀品,族人用牛作为牺牲来向先祖或神灵祷告,传递族人的心愿,因而引申出“告”的现代意义:报告。这也是为什么有人将甲骨文下面的“器皿”说成“口”的原因。后来“告”祭祀的本义慢慢消失,由“祰”代替。早期告地重视神灵祭祀,以此为国族命名的也不少,比如“宋”、“祝”、“光”等,估计也是由此获得灵感,从而得名“告”。

告的甲骨文

卜辞中主要记录商王令告国征伐人方的事迹。“令雀从侯告”、“令贾从候告” 从,即顺从或跟随,这里应该是指出征时,雀国、贾国跟随告侯一起参与作战,听从告侯指挥,这些自然是商王安排的。可见告侯是个具有出色军事才能的将帅,深得商王器重。除了雀国和贾国,商王甚至还令王后妇好率部接应告侯,听从告侯调遣。卜辞:“贞:王命妇好从侯告。伐人(方)。”人(夷)方是殷东外部异族势力的主要代表,历代商王对殷东的军事行为主要就是集中在征伐人方。人方的势力摆在眼前,商王征伐人方自然是格外重视,不但动用告、雀、贾等方国势力,还派遣王后妇好亲自出征。这次征伐人方战役中,告侯作为统率,雀国、贾国、妇好作为三军之力,对人方展开全面攻势。

告田鼎铭文

卜辞:“贞:翌丁巳用侯告岁羌三卯牢。” 牢是祭祀牺牲,大意是商王用告侯俘获来的羌人作为人牲来作祭祀。我们都知道羌在西北部,位于殷东的告方是如何获得羌人的?事实上甲骨卜辞中提到的“羌”,可能并非指羌人,而是代指牺牲品,包括俘虏和牛羊。因为卜辞中经常有方国向商王进献羌的记载,而这些方国的势力范围与西北之羌却相去甚远。由此可见,“羌”并非单指羌人。这则卜辞中的“羌”,显然是指告侯征伐人方过程中获得的俘虏和牺牲,商王用它来祭祀。

郜史硕父鼎

卜辞中找不到商代晚期的告国历史,帝乙、帝辛十年东征,按理告国有商王的军事武装,务必会启用这支力量,可卜辞中踪迹全无。一方面可能没找到这些卜辞,另一方面也不排除被人方所灭的可能,因为告国靠近人方。商代告国的结局也只有靠猜测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既然告国忠于商王,史料记载又在周初时被重新册封,而且换成了姬姓,说明告国是在商末大板荡时被周国所灭。告国重封后成了郜国,即周代郜国。春秋初,郜国沦为宋国附庸,公元前710年,宋国发生内乱,太宰华父督杀大司马孔父嘉及宋殇公,请来流亡在郑国的废世子公子冯任宋公,为了固巩自己的地位,华父督又以郜国重器“郜史硕父鼎”贿赂鲁国。《左传·僖公二十年》:“郜子来朝。”随着镇国重器流落鲁国,郜国也弃宋向鲁,投靠了鲁国,可能由此得罪宋国,之后郜国被宋国所灭。郜国之后有郜姓,最早的郜姓应该来自商代告国。

辔国

殷商甲骨文中有一个以“辔(pèi)”字命名的神秘部族,在各期卜辞中时有出现,常与虘(cuó )方、羌方、羞方并提,被称为“四邦方”。辔族的出身可能并非中原国家,而是跟羌方、羞方一样出身于游牧民族,但与商王朝长期交织,或已融入中原文化。辔国与商王朝的关系分分合合,不太稳定,由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商王朝一直对它十分重视。那么辔国的地理位置在哪?根据一期卜辞:“戊寅卜,宾,贞今秋(上工下口)其围辔。”意思是辔方遭到了(上工下口)方的围剿。(上工下口)方是殷商西北部大国,商朝的死敌,商王在其周边册封了许多国家来监视和防御它。(上工下口)围剿辔方,说明辔方与其邻近,也在西北方向。辔方是“四邦方”之一,可见这些方国都是紧密相邻的。辔方位于商王朝西北部边境,是商王朝防御西部或西北部强敌入侵的重要屏障。有说法认为商代辔国位于今山西石楼县以北的太原地区。

公贸鼎铭文中的“辔”字

“辔”的甲骨文是“三道绳索连着一辆马车”的象形,是一幅三马拉车的场景。《礼记·曲礼》说:“执策分辔。”是指马索。《诗经·简兮》中有“执辔如组”,指缰绳。当然有说法认为甲骨文中的“辔”为“叀”,是一种纺织业上的收丝器。不过甲骨文并非“丝”,而是一种“索”,很明显由多绳交织而成。我们知道,周代金文继承了商代的甲骨文,其意大多未变。周代铜器“公贸鼎”中也有这个字,铭文叙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叔氏派公贸去慰问(己其)伯,(己其)伯赏赐公贸良马、缰绳、一辆车。可见甲骨文和金文中的“辔”是和马车缰绳联系在一起的。早辔部族的来历可能跟这种用来驾驭牲口或马车的缰绳有关。

辔的甲骨文

辔国在一期卜辞中是商的成员国,商王与辔国的关系较好,此时大概是武丁统治时期,商朝国力强大,辔国种种原因被迫成为商的附属,每年要进贡财物,比如“……五十在辔。”这是辔国向商王进贡财物的数量。“贞辔受年。”这是商王贞问辔地的收成情况,可见辔地土地肥沃,商王辟有自己的私有农田。辔国虽远在西北部,但商王还是会时常派人去辔地执行任务,如“争曰雀乙酉至于辔。”这是商王派遣雀侯前往辔地。雀侯在卜辞中多以武将身份出场,曾替商王东征西讨,是商的宗室成员。再则辔地位处西北边境,敌国林立,所以此次派雀侯前往辔地,多半是执行军事任务。卜辞:“呼我人先于辔。”、“勿呼我人先于辔。”这是商王呼令“我人”前往辔地。

辔方也不是从头到尾臣服商朝的,途中有过两次反叛,分别见于卜辞三期和五期。三期卜辞“叀可伯囗呼(伐)絴方、虘方、辔方……”商王令可伯去征讨絴方、虘方、辔方。到了四期卜辞中,辔方又与商王朝握手言和,辔方再次成为殷商西北部的防御据点。卜辞:“壬申卜,御召于辔。”召,召国,也是商王朝的西部劲敌,这是商王在辔地做好对召国的防御部署。“壬戌,贞乙丑王步自辔。”商王还亲自去了辔地巡视。同组卜辞中还出现了多个未能释得的地名,可见商王视察的地方有多个,是一路循序而进的。卜辞:“亥,贞甲子(酉彡)囗在辔。”这是商王在辔地进行(酉彡)祭,(酉彡)祭,据说是一种大型乐祭,商周时期的礼乐制度发展已经十分完善,一个国家的“礼、乐、刑、政”是极其重要的,而礼乐源于各种各样的祭祀。商王在辔地进行(酉彡)祭,不但说明商王对辔地的重视,还可以看出辔地是一个礼仪文化之邦。

但是到了商末,辔国再次反叛。卜辞“乙丑王卜,贞……遣告侯田,册虘方、羌方、羞方,辔方,余其从侯田甾伐四邦方。”以上“四邦方”又联合起来开始造反,商王急告侯田,并命侯田出征讨伐。辔方的反复无常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来自商王朝的压力,辔方是商王设立在西北部的重要屏障,肩负着监视西北部的边境情况,责任重大;二是来自西北部强国的威胁,(上工下口)方曾围剿过辔方,辔方的安全受到挑战,反叛也许是一种无奈之举。辔国可能亡于这段时期,之后不见辔国踪影。

纶国

夏朝有个古纶(lún)国,本是个不起眼的小邑,在星罗棋布方国林立的华夏大地上倏忽一瞥,可能都溅不起一丝历史的浪花,但由于夏朝初期政坛上的一场巨变,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邦推向了历史舞台,使得后人铭记。那就是“少康复国”的故事,纶国是少康复国的根据地,也是他最初的封地。关于古纶国故地,学界存有两种说法,一说在今河南虞城县东南;一说在今河南登封市以西颖阳镇一带。南宋《路史》持前则;唐《括地志》、北宋《太平寰宇记》持后则。两则故地当为真实,但应该存在先后的承续关系,而不是孰是孰非的问题,更没有必要认定一方否定另一方。《夏源流史》一书中认为古纶地的起始地在今山西万荣县西南之汾阴,后迁徙至河南封登,再从封登迁徙至虞城。

乐祖伶伦

“纶”的造字本义有两种可能:一是来源于丝竹乐器,二是来自用丝绳串联的简册。但“纶”在商代甲骨卜辞中并没有找到,或为后起字。说起“纶”的来历,要涉及到另外一个字——仑,“仑”的甲骨文类似一排竹管状,可能跟一种竹类乐器有关。《吕氏春秋·古乐》记载:“黄帝令伶伦作为律……取竹于嶰(jiè)溪之谷…………听凤皇之鸣,以别十二律。”说得是黄帝身边有个乐官叫伦,是他首创了竹管乐器。伶伦在昆仑山北面一个叫嶰溪之谷的地方找到了适合制作乐器的竹子,截取中空而壁厚均匀的竹管,根据需要依次截取十二根大小均等长短不一的竹筒,来到昆仑山下进行演示,听凤凰的鸣叫,用以辩别十二乐律。这种竹管乐器也是后世“笙”的雏形,有说法认为黄帝因此将伦封于纶地。纶地的来源或跟乐祖伶伦及昆仑的竹筒乐器有关。

仑的甲骨文

纶国作为夏朝的政治中心之一多有古籍引用。《左传·哀公元年》借伍子胥话说:“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说得是夏朝时太康失邦、少康复国的事。后羿逐太康黄河以北,立仲康,自己摄政,仲康死后,其子姒相立。后寒浞篡位,杀后羿、弑相,相妻后缗逃到娘家有仍国,生下少康。后被寒浞获知,少康逃到有虞国(舜之后裔)避难,有虞国君授任他为庖正(饮食之官)。少康工作出色,受到国君器重,将两个女儿嫁他为妻,并将他封到纶邑。当时的纶邑地窄人稀,只有良田一成(十里),有兵众一旅(五百人),这是少康出道后凭借自己所能赚得的第一桶金,也是他日后复国的原始资本。少康拥有厕身之地后,广布仁德,开荒僻壤,大力发展经济,争取夏后氏遗民,求贤纳才,用人不疑。通过施行德政,资源积累,纶国逐渐强大,最终凭借纶地一举复国,使得中断四十年的夏祀得以延续,史称“少康中兴”,纶地也成为这一辉煌时期的夏朝都城。

纶国除了是少康复国之地,据传也是中国酒的发源地。少康在有仍氏做过牧正(主管畜牧的官),后居虞国,任庖正,使他在不断的磨练中成长,见多识广,最终成为一名出色的发明家。据说在此期间,少康发明了“箕帚,秫酒”(《说文解字》),特别是后则更具传奇色彩。我们都听说过“杜康造酒”的故事,西晋江统在《酒诰》中这样描述杜康作酒的过程:“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意思是杜康带得米饭过多,吃不了剩着,放在老桑树的空洞里,时间长天气又热,米饭发了酵,变了味,并且散发出一股芬芳的气味。杜康造酒其实缘于机缘巧合。杜康,即少康,据说当年少康就在他的封地纶邑发明了秫酒,上世纪九十年中期考古队还在古纶地区域出土过大量夏康时代的酒器。


战国·韩 “纶氏”小型方足布

古纶国在春秋战国叫纶氏邑,《古本竹书纪年》记载:“楚吾得帅师及秦伐郑,围纶氏。”这可能是战国年代对纶国故地的唯一一次记录。战国时郑是韩国国都,楚国联同秦国一起攻打韩国新郑,包围了纶氏邑。纶氏邑当在新郑附近,这个位置正处于楚国和秦国通向新郑的要道上,此地当为河南封登以西颖阳镇一带。

爻国

商代有爻(yáo)族,爻作为国名族名最早出现于甲骨卜辞,曾经作为商朝的臣属国,与王室关系紧密。相关传世爻族铜器也较多,据统计,《殷周金文集成》收入带“爻”铭器达36件,大多定型为商代后期器物。出土地址来自各省各地,从殷墟河南安阳、陕西宝鸡、扶风、山东滕州、桓台县等地均有出土。从出土器物的规格、纹饰、形制来看,商代爻族是个大族,地位显赫。爻国不见于任何史载,甲骨卜辞也记录的极为晦涩,目前主要依靠考古挖掘。就所得爻器出土地点来看,带有“爻”字铜器主要集中在山东滕州市井亭一带,有爻爵、爻觚(gū)、爻父丁觯(zhì)、爻尊、爻父丁卣(yǒu)等等。滕州境内商代墓葬遗址的密集发现可以证明这里曾是商朝位于东土的统治区域,虽说就此断定山东滕州井亭为商代爻国的政治中枢要地仍然缺乏说服力,但至少说明滕州一带曾有爻族人在此定居。

爻的甲骨文

看到“爻”字,我们往往首先会想到《周易》,所以会很自然的把这个字与八卦联系起来,许多对“爻”的来历和解读也仅局限于易经。“爻”的造字本义并作为一个部落族号肯定跟易经是没有关系的,它的起源联想当另辟新径。“爻”的甲骨文是“两个或三个叉叉”,古今字形几乎没有变化。《说文解字》:“爻,交也。”不管怎么说,“爻”的本义跟交织、交错、交叉有关是不可否认的。之所以将它挪到八卦中作爻辞阴阳交汇单位之用,也不可怀疑基于它这一层意义。有说法认为“爻”的造字本义可能来源于原始社会结绳记事,上古结绳而治,人们采取在一根绳子上分段打结的方法并制定一套严格缜密的解读规律来记录族落中的重大事件,这也是人类最早的数据起蒙。对照甲骨文,“爻”字确实类似绳结,早期爻地族人或已掌握一整套结绳记事的方法,来传播本族风俗、传说、重要言行等族落大事。

结绳记事

爻国器物在河南二区安阳殷墟之地的出土,证实了商代爻国与王室之间不可分割的裙带关系。卜辞:“已未,寇刍(chú)往自爻圉。”圉(yǔ),一般指圈养牲畜的地方。该卜辞有所缺失,但大意仍为清析。寇刍,指得是战争中掳获的奴隶,卜辞大意是在已未这一天,要将寇刍送往爻地服役。刍一般指用来充当饲养牲畜的奴隶,商王要将这些奴隶送往爻地,可见爻地有商王钦定的农牧场,一般位于王畿边境,或可说明商代爻国的地理位置在王畿附近。而其它卜辞中也有一些印证,比如卜辞:“贞:王狩于爻?”、“贞:王勿狩于爻?”这些卜辞都在贞问商王要不要去爻地进行狩猎,可见爻地是商王的狩猎场。凡能作为商王狩猎之地的国家,必定是商王的亲信,两者之间政治来往频繁。

商代爻方鼎

出土于山东滕州井亭的晚商“爻方鼎”,有铭文:“爻祖乙”。我们都知道,古代的鼎一般是作为一种祭祀器具,鼎器越大,份量越重,越显得器主地位显赫。从铭文推测,“爻方鼎”是爻国的某位后人为祭祀其祖先“乙”而铸造的。除了“爻方鼎”,滕州井亭出土的爻器还有“小臣系卣”,其铭文:“王赐小臣系,赐在寝,用作祖乙尊,爻敢。”爻敢或为爻的复合氏族名,小臣系是商王室的大臣,说明晚商时期,爻国曾有能人在王室任职,地位较高,并且为王室立功而受到嘉奖。这也为前面提到的爻国器物出现在商都安阳提供了一个反证。

商代晚期爻爵

上世纪五十年代陜西扶风县境内曾出土单件爻器“爻父乙方鼎”,上世纪二十年末宝鸡戴家湾也出土单件爻器“爻父乙斝(jiǎ)”。值得注意的是,陕西境内出土的爻器都断定为西周早期爻器,这说明在商末社会大板荡时期,爻族曾有过大幅度的迁徙,爻器出现在西周政治中枢之地有两个原因:一是被周人所掳,二为商末时爻国投降周族,并有一支迁徙到陕西周畿之内,为周王室效力。爻族最后因何没落?消亡于何时?无从得知,但古代确有爻姓,不少姓氏古籍中均有收录。

舌国

上世纪30年代初河南安阳薛家庄商墓出土了一批铜器,其中多数器物带有铭文“舌”字,据甲骨文得知,商代确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舌族,因与商王室关系紧密,舌国国君甚至还在王室任职,故商代舌族政治地位较高。从卜辞“王梦□舌”、“(王)……往舌”的记载来看,商王曾梦到舌国,并令贞人占卜舌地吉凶,又亲自前往舌地巡视,从一个侧面证明舌国对商王朝的重要性。那么舌国的地理位置是在河南安阳境内吗?其实不是。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河南郑州西北郊的胡村商墓也陆续挖掘出大量的舌器,包括舌鼎、舌爵、舌戈、舌卣、舌曾戊觚等等。综合两地舌器分析,郑州胡村出土的舌器中有数量较多的兵器,其中包括象征军权的铜钺。安阳则没有,据此推测,郑州境内的舌墓主人生前掌有兵权,是替王室镇守西疆的武官;而安阳境内墓主的身份则多为文官,可能是外派到王室的舌国成员。照这么推断,商代舌国的封地当在郑州境内。当然,商代舌族也不排除为两支的可能性,一支外服屏商,一支内服事王。

舌鼎

“舌”的甲骨文是“口中翻舌”的象形,是一副正在进行中的动态之象。“舌”跟“言”紧密相连,是前后承续关系,“言”的甲骨文只在“舌”的基础上加了一横,表示“话已出口”。说话的时候难免会唾沫四溅,所以有的甲骨文两边各加了几个小点。当然,除了说话,品尝美味也是“口中翻舌”的象形,这个怕是后来的引申了。《山海经》里面记载着一个“岐(qí)舌国”,岐,开叉,据说蛇的信子是开叉的,所以又有说法认为“舌”的造字本义来源于“蛇信子”,故而“舌”“蛇”同音。笔者以为跟蛇没关系。岐舌,即多舌,多舌并非指多嘴多舌,而是指“话多”,话多也并非现代语境理解的“话多”,它之所以能成为一个族的国名,自有它的特殊来历。岐舌国又叫反舌国,“反舌”并非倒长舌头,其实就是“模仿说话”的意思,照现代话说就是:复读。比如我们学英语,跟着录音念句子,即为“反舌”,后世将善于模仿人类说话的鸟类叫反舌鸟。远古时期,天下部落密集,族群成林,每个群落都有自己的文化,包括语言,即所谓十里不同音。由于交通闭塞、思想落后等因素,群落之间各自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甚至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族人思维的改变,群落逐渐开放,互通往来,并通过经商、婚姻、或战争彼此碰撞、融合。语言是通向世界的桥梁,语言的学习便成了首要大事,“反舌”即在此种时代机遇下产生。族人们会讲多种语言,即“多舌”,早期舌地族人应该是个擅长学习语言善于吸收新兴事物的部落,他们紧挨着社会时代的步伐,不甘落后,不忘进取,精通各种语言,并取以“舌”为国族名。

舌的甲骨文

言的甲骨文

有说法认为商代舌族是王室分裂出去的支脉,故而长期受到王室的重用。从地理位置看,郑州处于商王畿的西部,那边戎人猖獗,强邻窥视,王室的安全主要依仗各边境的王族亲信。卜辞中得知,舌国可能还参与过讨伐(上工下口)方的战争,(上工下口)方是商朝西北部一个极不安分的难缠,商王为了消灭它,动用了大量的亲信势力。舌族作为王室成员,替王室镇守西疆,它的兴衰商王自然极为重视。卜辞:“贞:勿□多舌亡祸?多舌亡祸?”这是商王关心舌国的国运问题,反复贞问到底有没有灾祸?舌国除了跟王室关系密切外,与当时的俞国、望国、戈国等都有关联,之前说俞国时曾提到传世铜器“舌盘”,其铭文中有“俞舌”字样,证明俞舌两国曾有不明因素的来往;卜辞:“甲戌卜,内贞:今舌王从望(乘)……”望乘是望国国君,也是商王身边的得力武将,其成就是替王室征服下危国(山东境内)。“舌从望”可以看出,舌族曾与望族有过合作,下面卜辞缺损,多为军事上的合作;卜辞:“贞:专臣舌戈令……”这里的“臣”是指服务于王室的专职官员,戈,指商代戈国,“舌戈”同框,则说明舌族成员和戈族成员同朝为官,共侍商王。

舌爵

虽然无法得知舌国在郑州一带的来龙去脉,以及它当时有过怎样的辉煌战绩,但至少舌国的结局可以想像。舌国是与王室有着直接关系的大宗大族,又在西部镇守边疆,这对商末周族的入侵造成了极大的阻碍。很有可能,舌国在这一社会大转型时期被周人摧毁,以一个大家族的命运奠基了一个新时代的产生。改朝换代是残酷的,他们或遭迁徙分散,被以监管;或冲出重围,流落他乡,从而淹没在其它强势的族落中。舌国之后应该有舌姓,但后世不见这个姓氏,倒有个羊舌姓,资料显示羊舌氏起始于春秋晋国的羊舌邑,传说跟羊的舌头有关,未免过于望文生义,但也不知道跟商代舌国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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