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坔有一方文 颇具特点与特色的泰兴话拾零与我之浅见 其二特指或形容言行方面的。例“细懋”(xì mào,亦称细冒),这是一个联合式或称并列式的合成词;从词素分析,“细”,除了有细小的意思外,还有仔细的意思;“懋”,除有勤勉的意思外 ,还有细致彻底的意思;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当心,小心谨慎(它的反义词方言是“乱巴神”)。如“伢儿,恁出门在外,私嘎照顾好私嘎,块块总要细懋点,不要让偶叫在家担心啊!”译为:孩子,你出门在外,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各方面都要小心谨慎,不要让我们在家担心啊! 又例“杠精”,这个词在泰兴其意有轻重之分。轻一点的就是聊聊天,拉家常说闲话,私密交谈的意思。其对应的近义词方言分别是“杠录下零”、“嗒淡话”、“杠郭洞山”。如“他难得回来,让他兄弟俩好好杠杠精吧。”重一点的就是争辩,抬杠,甚或争吵、吵架这样的意思。其对应的近义词方言就是“杠丧”。如“好男不跟女斗,不要跟咯个马马说,找她男将杠精去。”译为:好男不跟女斗,不要跟这个女人(泰兴方言称已婚女人为“马马”)说,找她老公(泰兴方言称老公为“男将”、“伢子”)争斗去。 2018年,泰兴话“杠精”成了网络热词。2018年12月3日,词语“杠精”被《咬文嚼字》公布为2018十大流行语;12月19日,词语“杠精”入选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发布的“2018年度十大网络用语”。2020年,“杠精”再度被评为该年度“十大网络热词”。“杠精”成了网络流行词后,其意义基本只取了泰兴话偏重的一面,而且在感情色彩上也失去了中性词的一面,差不多完全成了贬义的感情色彩,多用来指经常的通过抬杠获取快感的人、总是唱反调的人、争辩时故意持相反意见的人。这里的“杠精”往往不论他人说的是什么是否正确,往往无视或忽略曲解原述逻辑,对人不对事地针对性反驳,仅为反对而反对,通过针对性反驳惹翻他人。 需要说明的是有一部分人会在同别人争论问题时通过给所有提出反对观点者扣上杠精的帽子,以此来达到不辩而胜的目的,哪怕对方的观点是正确或合理的。其实杠精不可怕,少和对方说两句就好;可怕的是那些没事就说别人是杠精的人,这类人的内心多半充满了优越感、强到极致的自信,非常良好的自我评估(自以为是个聪明人、是个很有修养的人、知识面很广、自己很对)。只不过,此类人其内心实际多半是空虚的,之所以会藉此作为挡箭牌,很可能多半是出于其本身的无知。由此,笔者的观点是“杠精”作为网络热词,无论杠精者还是受怼者或是评说者皆当以取泰兴话“杠精”轻重之间义为好。于这个词的感情色彩方面,我是赞成并支持以“中性”为取向的,因为和而不同好啊! 其三特别人称与特别名称方面的。例“东乡嬷妈”、“老鸹”、“山鹰蛮子”。 “东乡嬷妈”这样的称呼是泰兴话受古文化渗透和受南北文化交汇影响的一个典型例子。古人自报家门或介绍他人时往往在姓名前加出生地,这在汉代已相当流行,尤其在长江之北,三国时则差不多成了习俗。如“燕人张翼德”“常山赵子龙”。那个时候,魏文帝曹丕率兵征吴,就到过泰兴地段并留下了千古名篇《济川赋》。所以,泰兴人在称呼上受到出生地加姓名这样的影响也就不奇怪了。同时泰兴又是江北的最南端,并因长江在这里拐了个弯有一段南北走向,使泰兴成了江左之地,许多南方人也到此落脚,南方人对年龄偏大妇女的“嬷嬷”之称自然在泰兴人的称呼上也就相应地产生了影响。“东乡嬷妈”这样的称呼就是在此基础上南北文化、历史文化对撞交融而留下的历史痕迹。 “东乡嬷妈”,其义就是娘家在泰兴东乡的(即从东乡嫁到这里的)婶婶,类似的还有“马甸嬷妈”“井坔嬷妈”等等。旧时,泰兴只对娶过来的媳妇有这样的或类似这样的称呼,即婆家这边的乡亲这样称;若是已婚的男人到女方那里去,女方娘家的人或乡亲对其称呼多是姓后加“家人”两个字(泰兴人一般都将“家”念成“嘎”),如“李家人”,“曹家人”等。随着历史的发展,时代的不同,现在这样的称呼已是鲜见或将消失。 至于“老鸹”和“山鹰蛮子”,这是泰兴人对乌鸦和灰喜鹊这两种鸟的特定之称。乌鸦终生一夫一妻,并且懂得反哺(照顾父母),本是一种颇有灵性的益鸟,因其声音嘶哑,“呱呱”“呱呱”的颇有点难听,甚至让人有凄厉之感,加之它全身通黑,因此泰兴人还有其他一些地区的人都叫它“老鸹”,并认为它一叫,就可能会有祸端,故而反将它看成是一种不祥之鸟,这对乌鸦来说,实在是一桩颠倒黑白的冤案呢。比如泰兴话常这样说:“恁总是斥偶啪头,不得了了,偶成老鸹了,张嘴就是祸。”这话的意思就是(我说到话)你总是责怪、斥责我,这怎么行,把我当乌鸦了,一张嘴就是祸。“斥偶啪头”亦说为“冲偶啪头”,这是泰兴方言斥责责怪我的意思。不过约定俗成的语言固然难以改变,但我们在对乌鸦的实际态度上还是要还它清白,为它正名的。 称灰喜鹊为“山鹰蛮子”,亦叫“山蛮子”,这是因为泰兴人多称非泰兴地区的人为“蛮子”,灰喜鹊本产于安徽山区,所以对灰喜鹊有拟人化的“山鹰蛮子”或“山蛮子”之称。“山蛮子”和“老鸹”这两种鸟过去在我们泰兴地区极为常见,只是现在已很少见到了,大概老鸹是“气走”的吧;山蛮子呢,估计也对它的称呼不满意,回它的老家去了。都说这两种鸟颇有灵性,若知笔者之文,相信它们一定还会来的。呵呵! 其四有着特别词缀的。泰兴人讲话带词缀的以后缀为多,且多是“子”、“儿”、“头”这样的词缀。如“铲子”、“壳儿”、“榔头”。这三个词缀中以“头”为特殊,主要是用在对人名之称时比较特殊。比如一个人的名字如叫王大强,那么同辈人或长辈人称他,多叫他“大强恩头”或“大强头”。最为特殊的是“煞咯遛”这个词缀,用在形容词后居多,有时也用在动词后,主要是加重语气的表达程度;如“好煞咯遛”(好得很的意思)、“气力煞咯遛”(泰兴话“气力”就是“累”、“疲倦”,这话的意思就是太累了)、跑煞咯遛(走的路太长太多了或者是走得够久了,快让人走不动了)。 综上所述,足见我们泰兴话的特色与特点是多么地明显,不仅富有形象性和深刻的内涵性,而且带有历史文化和地域的印痕,既有北方的豪放京腔,又有南方的婉约柔韵,这是非常值得我们去加以深入研究和好好传承的。地区的方言是一个地区独有的语言,其形成的影响包含了自然因素、社会因素、历史因素等多种因素。如果一个地区没有了自己的方言,那么也就丢失了该地区文化,丢失了这样的文化,也就相当于丢失了根基,丢失了这样的根基,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又何从谈起?所以,为了建设美好的家园,我们必须始终护好这样的根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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