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冉伯牛患了重病，夫子前来探望，从南窗下握住伯牛的手，说：“就要失去这个人了，这真是命啊！这样好的人，偏偏得了这样的病！这样好的人，偏偏得了这样的病！”冉伯牛，孔门德行科高弟，仅次于闵子骞。本章是孔子和弟子永别，生死之际，百感交集。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不断地重复，生命无常，谁又能料到呢？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有这样的病呢？老天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天道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世事混乱、天下无道，天命难测，儒者何以自处？颜回早逝，子路死于卫国内乱，真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中庸有言“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我们可以看到，即便世事无常，天命难测，君子和小人的选择依然不一样。求仁而得仁，又有何怨！孔子多次提到伯夷叔齐，就是这两人能够无惧生死，持其操守。孔子不弃伯夷叔齐，孔子亦不弃临终前的冉伯牛，自牖执其手，送这个弟子最后一程。据传，冉伯牛得的病是麻风病，传统认为麻风之病是不洁之病，而伯牛是品行高洁的君子啊，怎么会得这种病呢？所以孔子一遍遍地痛惜，“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孔门德行科四大弟子，颜渊，闵子骞，冉伯牛都是先于孔子去世，只有冉雍后于孔子去世，在孔子后学里很有影响力。《论语·雍也第六》，正是以冉雍开端。冉雍，冉伯牛，冉有，是三兄弟，在孔门十哲之列，也是不可思议的。人的命运是难测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未来充满了未知。即便是像是，颜回，冉伯牛这样的品行高洁的君子，或英年早逝，或恶疾早殒，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疾病并不会因为你人好就不来找你，好人也不一定就比坏蛋活得久，本就如此。读书，修德，乐道，并不是为了不生病，不是为了活得久，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而是“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是学习本然之乐，是生命之自乐。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是当下的纯然的、悦乐的生命状态，这种状态，可能身体健康一些，活得久一些，也可能会获得一些名利，但绝不是追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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