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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戎论[ 魏晋 ] 江统

 zqbxi 2024-04-26 发布于江西


夫夷蛮戎狄,谓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义,内(纯)诸夏而外(御)夷狄。以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或居绝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岖川谷,阻险之地,与中国壤断土隔,不相侵涉,赋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虽有贤圣之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也。当其强也,以殷之高宗而惫于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夷、猃狁,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周公来九译之贡,中宗纳单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犹四夷宾服。此其已然之效也。故匈奴求守边塞,而侯应陈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望之议以不臣。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为寇贼强暴,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埸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以大兼小,转相残灭,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故申、缯之祸,颠覆宗周;襄公要秦,遽兴姜戎。当春秋时,义渠、大荔居秦、晋之域,陆浑、阴戎处伊、洛之间,鄋瞒之属害及济东,侵入齐、宋,陵虐邢、卫,南夷与北狄交侵中国,不绝若线。齐桓攘之,存亡继绝,北伐山戎,以开燕路。故仲尼称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逮至春秋之末,战国方盛,楚吞蛮氏,晋翦陆浑,赵武胡服,开榆中之地,秦雄咸阳,灭义渠之等。始皇之并天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岭长城,戎卒亿计。虽师役烦殷,寇贼横暴,然一世之功,戎虏奔却,当时中国无复四夷也。

夷蛮戎狄,谓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御夷狄.以四夷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居绝域外,山河之表,崎岖川谷,阻险之地,其与中国,壤断土隔,不相侵涉,赋役不及,正朔不加,是故乃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诸侯.禹平九土,西戎即叙.其性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虽贤圣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之也.当其强也,殷高宗而,惫于鬼方;周文王患,昆夷猃狁;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周公旦来,九译之贡,汉中宗纳,单于之朝,以元成帝,之微而犹,四夷宾服.此其先帝,已然之效.故匈奴之,求守边塞,而侯应乃,陈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望之,议以不臣.故有道君,牧夷狄惟,待之有备,御之有常,其虽稽颡,执贽边城,不弛固守;寇贼强暴,而为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埸,不侵而已.往昔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以大兼小,转相残灭,封疆不固,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故申缯祸,颠覆宗周;襄公要秦,遽兴姜戎.当春秋时,义渠大荔,居秦晋域,陆浑阴戎,处伊洛间,鄋瞒之属,害及济东,侵入齐宋,陵虐邢卫,南夷北狄,交侵中国,不绝若线.齐桓攘之,存亡继绝,北伐山戎,以开燕路.故仲尼称,管仲之力,嘉左衽功.逮春秋末,战国方盛,楚吞蛮氏,晋翦陆浑,赵武胡服,开榆中地,秦雄咸阳,灭义渠等.秦始皇之,并天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岭长城,戎卒亿计.师役虽烦,寇贼横暴,然一世功,戎虏奔却,当时中国,无复四夷.夷狄心野,无礼无义,唯利是图,只可利用.)

译文:

夷人、蛮人、戎人、狄人都居住在远离中国的“荒服”地带,华夏周边各族,地处偏远,与华夏族风俗迥异,古书《春秋》当中主张华夷之辨,不去干涉其内政,但也不许他们扰乱中原。所以说,如果天子得道,这边远的四夷都成为天子的藩卫;(如果天子失道,就以诸侯国为边防了)。禹平定九州,而西戎归服,其性情贪婪,凶悍残忍,而四夷之中,尤以西戎和北狄更为突出。势力弱的时候,对中国敬畏臣服;势力强的时候,即行背叛侵扰,即使圣主贤君治理他们也颇费心力。

周边各族强盛之时,商朝高宗为鬼方族劳神,周文王为昆夷、猃狁而忧心,汉高祖被匈奴困在白登山,汉文帝为防备匈奴在霸上驻军。当各族衰弱时,周公曾接受边地的朝贡,汉宣帝曾接受单于的朝见,在汉成帝、汉元帝时,汉朝已然衰落,周边各族却十分恭顺,其实是前代君主用兵得力的缘故。

所以当匈奴请求守卫边疆时,侯应认为不可;单于到未央宫跪拜时,(萧)望之仍认为他有不臣之心。因此有道之君治理周边各族时,都大力加强国防建设,虽然各族叩头进贡宝物珍奇,边城并不放松守备,当他们起来作乱时,军队也不加以远征,只是希望境内安宁,疆域不受侵扰而已。

当年周朝衰弱,诸侯互斗,周边各族乘机渗入中原。有的诸侯国招抚它们为已用。所以申侯引犬戎族入寇,颠覆了西周;秦襄公在西周之后统治关中时,羌戎各族也骤然崛起。春秋时后,义渠、大荔族居住在秦、晋两国境内;陆浑、阴戎驻扎在伊水、洛水之间;鄋瞒族的祸害及于济水以东,攻击齐、宋、邢、卫各国。周边各族从南北两面进攻中原,中原形势十分危急。

这时,有齐桓公崛起,包围和存续各弱小诸侯国,尤其是北伐山戎族,为燕国拓展疆土。所以孔子特别称赞管仲保卫华夏习俗的功绩。春秋战国交际时,中原各诸侯国强盛起来,楚国吞并了蛮氏,晋国灭掉了陆浑族,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辟了榆中地区,秦国从咸阳崛起,吞并了义渠各国。到秦始皇统一天下,兵威震邻,打击胡人,驱逐越人,五岭山脉和长城防线驻扎大量军队,虽然统治残暴,徭役繁重,民变四起,但经过他的治理,中原地区却不再有各种夷族了。

【注释】

1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四夷:旧指四方各族。 意谓天下有道,则四方各族都为天子守卫疆土。语本《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淮南子.泰族训》:“故天子得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诸侯。”后多引作〔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后汉书.陈寔传.附子纪》:“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宜修德政,以怀不附。”宋.田锡《上中书相公书》:“古人云:'天下有道,则守在四夷’。方今边鄙无虞,戎夷畏服,契丹遣其爱子,入朝贡奉。”也单引〔守在四夷〕。唐.李华《吊古战场文》:“为之奈何?守在四夷。”《宋史.钱若水传》:“陛下苟思兵者凶器,战者危事,而不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则守在四夷,而常获静胜。”

《淮南子》卷20泰族训:“故天子得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诸侯。诸侯得道,守在四邻;诸侯失道,守在四境。故汤处亳七十里,文王处酆百里,皆令行禁止于天下。周之衰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故得道则以百里之地令于诸侯,失道则以天下之大畏于冀州。故曰:无恃其不吾夺也,恃吾不可夺。行可夺之道,而非篡弑之行,无益于持天下矣。:“故天子得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诸侯。诸侯得道,守在四邻;诸侯失道,守在四境。”

2中宗:(前48年)正月辛丑日,葬汉宣帝于杜陵。 东汉建武十九年(43年)正月十五,刘秀追尊孝宣皇帝庙号为中宗。 为政举措 政治 隐忍蓄势 从后元二年(前87年)汉昭帝即位起..

3侯应:侯应, 西汉郎中官,边疆人。以《侯应论罢边十不可》而闻名于史书。

4望之:萧望之(约前114年—前47年),字长倩,萧何七世孙,东海兰陵(今山东省兰陵县兰陵镇)人,徙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历任大鸿胪、太傅等官。

汉宣帝时,曾被丙吉推荐给大将军霍光,但由于看不惯霍光的倨傲而得不到霍光的重用。以儒家经典教授太子(汉元帝),反对封冯奉世为侯,建议和亲乌孙、善待归附的匈奴呼韩邪单于。甘露三年(前51年),在长安未央宫殿北石渠阁皇家图书馆,召集诸儒讲《五经》同异,并加评议。汉元帝即位后,以前将军光禄勋,领尚书事辅佐朝政,甚受尊重。后遭宦官弘恭、石显等诬告下狱,愤而自杀。

萧望之主治《齐诗》,兼学诸经,是汉代《鲁论语》的知名传人,李白在《客中行》赞颂的“兰陵美酒”相传就是萧氏家酿。自此,兰陵萧氏成为山东临沂大族,历数百年而不衰。

5申缯:申为申侯:西周人,申国国君。其女为周幽王后。生太子宜臼。幽王废后及太子。侯怒,乃与缯、西夷、犬戎等部族,攻杀幽王,与诸侯复立宜臼,奉周祀,是为周平王。

汉兴而都长安,关中之郡号曰三辅,《禹贡》雍州,宗周丰、镐之旧也。及至王莽之败,赤眉因之,西都荒毁,百姓流亡。建武中,以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而与华人杂处。

数岁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肥强,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骑都尉王弘使西域,发调羌、氏,以为行卫。于是群羌奔骇,互相扇动,二州之戎,一时俱发,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之征,弃甲委兵,舆尸丧师,前后相继,诸戎遂炽,至于南入蜀汉,东掠赵、魏,唐突轵关,侵及河内。及遣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于孟津距羌,十年之中,夷夏俱毙,任尚、马贤仅乃克之。此所以为害深重、累年不定者,虽由御者之无方,将非其才,亦岂不以寇发心腹,害起肘腋,疢笃难疗,疮大迟愈之故哉!自此之后,余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马贤忸忲,终于覆败;段颖临冲,自西徂乐。雍州之戎,常为国患,中世之寇,惟此为大。汉末之乱,关中残灭。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魏武皇帝令将军夏侯妙才(夏侯渊)讨叛氏阿贵、千万等,后因拔弃汉中,遂徙武都之种于秦川,欲以弱寇强国,扞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一时之势,非所以为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弊矣。”

【翻译】

汉朝兴起,建都长安。关中各郡被称作三夫,就是《禹贡》当中的雍州,西周首都丰、镐的旧地。等到王莽政权失败,赤眉军攻入关中,长安城在战乱中荒废,百姓四处流亡。汉光武帝建武年间,任命马援担任陇西太守,讨伐叛乱的羌人,迁徙他们的参与人口到关中,居住在冯翊、河东空闲之地,与汉民族杂居。

五胡民族内迁几年后,繁衍生息,一方面自恃实力强大,又苦于汉人的侵袭。汉安帝永初年间,骑都尉王弘出使西域,征发羌、氏人民作为卫队。于是羌人惊慌奔走,互相煽动,两州的胡人一起造反,杀死当地将领和官员,攻破屠杀各地城池。邓骘前往征讨,大败而归,胡人更加势大,以至于向南攻入蜀汉,向东抢掠赵、魏之地,攻打轵关,侵犯河内。朝廷于是派遣北军中候朱宠率领五营士在孟津抵御羌人,十年战乱之中,交战双方都疲惫了,任尚、马贤仅仅打败了羌兵。羌乱之所以为害深重、多年不能平定,一方面是由于朝廷抵御无方,任命的将领能力不足,另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叛乱从中原腹地开始,因而难以迅速弭平吗?自此以后,胡人叛乱不能彻底平息,一有机会就死灰复燃。大将马贤、段颖前往征讨,有时还遭遇失败。从此雍州的戎人常为国家之患,近代的叛乱者数他们势力最大。

在汉末的战乱中,关中地区遭到严重破坏。曹魏兴起之初,与蜀国各据一方,居住在两国边界上的胡人,有的在蜀有的在魏。魏武皇帝曹操曾派将军夏侯渊讨伐叛乱者阿贵、千万等,后来因为放弃汉中,就迁徙武都胡人到秦川,想以此削弱敌寇加强国力,以便抵御蜀国。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能惠及万世。现在我们面临的形势就源于魏国的这项痹症。

夫关中土沃物丰,厥田上上,加以泾、渭之流溉其舄卤,郑国、白渠灌浸相通,黍稷之饶,亩号一钟,百姓谣咏其殷实,帝王之都每以为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而因其衰弊,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塞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扰,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并、析支之地;徙扶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上合往古即叙之义,下为盛世永久之规。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不广。是以充国、子明能以数万之众制群羌之命,有征无战,全军独克,虽有谋谟深计,庙胜远图,岂不以华夷异处,戎夏区别,要塞易守之故,得成其功也哉!

(夫关中也,土沃物丰,厥田上上,泾渭之流,溉其舄卤,郑国白渠,灌浸相通,黍稷之饶,亩号一钟,百姓谣以,咏其殷实,帝王之都,每以为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因其衰弊,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其怨恨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性,挟愤怒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居封域内,无障塞隔,掩不备人,收散野积,故戎狄能,为祸滋扰,暴害不测.此必然势,已验之事.当今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迁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以著,先零罕并,析支之地;扶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以著阴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所需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上合往古,即叙之义,下为盛世,永久之规.戎狄纵有,猾夏之心,风尘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不广.是以充国,子明能以,数万之众,制群羌命,有征无战,全军独克,其功虽有,谋谟深计,庙胜远图,岂不是以,华夷异处,戎夏区别,要塞易守,之故得成,其功也哉!华夷有别,敬而远之.不可混处,不宜深交,知人知面,难知其心.)

译文

关中(陕西省)地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历代帝王(周王朝、秦王朝、西汉王朝、新王朝)都在那里建都,从没有听说西戎、北狄适合那片土地居住。不是我们的族类,永不会跟我们同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前人乘他们衰弱之际,强迫他们迁移到首都一千里之内的'京畿’地区,朝廷官员和普通平民,都轻视他们、欺侮他们,认为是一种天经地义的正常现象,使他们的愤恨和怨毒深入骨髓。等到他们人口够多,力量够大之时,不可避免的自会产生反抗之心。以他们贪婪凶悍的本性,加上累积已久的愤怒,一旦爆发,就不可收拾。他们身在国家的心脏地带,没有关卡要塞的阻拦,袭击毫无防备的人民,抢夺散布在田野间的仓库粮食,所以才会造成广大的灾害,发生不测的暴行,这是必然的后果,前例俱在,斑斑可考。

当今朝廷应该做的事,便是乘着兵威正盛,叛乱还未平息,迁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的诸羌到先零、罕并、析支之地;迁徙扶风、始平、京兆的氐族,到陇右、阴平、武都等地。朝廷应该供应他们在迁徙途中的粮食,使他们可以自足,跟随自己的民族返回故土,最终得到安顿。

胡人和汉人从此不再杂居,各得其所,既符合历史经验,又创立了处理此类问题的范例。即使胡人以后想进犯中原,由于地处偏远、山河阻隔,即便作乱也为害不广。当年赵充国等人之所以能够以几万兵力制服羌人,兵不血刃地获得胜利,虽然是因为用兵得法,难道不也是因为汉族和胡人各自居住在不同地区,因而官军容易守卫边塞,才获得成功的吗?

【注释】赵充国(前137年-前52年),字翁孙,汉族,原为陇西上邽(今甘肃天水)人,后移居湟中(今青海西宁地区)。西汉名将。

赵充国为人有勇略,熟悉匈奴和氐羌的习性。汉武帝时,随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击匈奴,率百壮士突围,被拜为中郎,历任车骑将军长史、大将军都尉、中郎将、水衡都尉、后将军等职。他率军击败武都氐族叛乱,并出击匈奴,俘虏西祁王。汉昭帝死后,与霍光等拥立汉宣帝,封营平侯。累官蒲类将军、后将军、少府。神爵元年(前61年),计定羌人叛乱,并开展屯田。赵充国晚年致仕后,仍常参与议论“四夷”问题。甘露二年(前52年),赵充国去世,年八十六。谥号“壮”。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难者曰:方今关中之祸,暴兵二载,征戍之劳,老师十万,水旱之害,荐饥累荒,疫疠之灾,札瘥夭昏。凶逆既戮,悔恶初附,且款且畏,咸怀危惧,百姓愁苦,异人同虑,望宁息之有期,若枯旱之思雨露,诚宜镇之以安豫。而子方欲作役起徒,兴功造事,使疲悴之众,徙自猜之寇,以无谷之人,迁乏食之虏,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羌戎离散,心不可一,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

答曰:羌戎狡猾,擅相号署,攻城野战,伤害牧守,连兵聚众,载离寒暑矣。而今异类瓦解,同种土崩,老幼系虏,丁壮降散,禽离兽迸,不能相一。子以此等为尚挟余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余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进退由己矣。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散流,离逷未鸠,与关中之人,户皆为仇,故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理之于未乱,道不著而平,德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子遭弊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而得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倾关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也。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逼,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寇敌,非所谓能开物成务,创业垂统,崇其拓迹,谋及子孙者也。

难吾者曰:今关中祸,暴兵二载,征戍之劳,老师十万,水旱之害,荐饥累荒,疫疠之灾,札瘥夭昏.凶逆既戮,悔恶初附,且款且畏,咸怀危惧,百姓愁苦,异人同虑,望宁息之,期若枯旱,之思雨露,诚宜镇之,以安豫也,而子方欲,作役起徒,兴功造事,使疲悴众,徙自猜寇,以无谷人,迁乏食虏,吾恐戎狄,势尽力屈,绪业不卒,羌戎离散,心不可一,前害未弭,后变横出.吾乃答曰:羌戎狡猾,擅相号署,攻城野战,伤害牧守,连兵聚众,载离寒暑.而今羌戎,异类瓦解,同种土崩,老幼系虏,丁壮降散,禽离兽迸,不能相一.子以此等,尚挟余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来柔附乎?抑或其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此乎?吾是以曰:无有余力,势穷道尽.然则我能,制其短长,命而令其,进退由己.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徙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敢违也.迨其死亡,散流离逷,未鸠且与,关中之人,户皆为仇,故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理于未乱,平不著道,成不显德.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遭弊事,之终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得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当倾关中,之谷以全,其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不为,侵掠之害.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秦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逼,去盗贼原,除旦夕损,建终年益.若惮暂举,之小劳忘,永逸弘策;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寇敌,非所谓能,开物成务,创业垂统,崇其拓迹,谋及子孙.乘势驱离,为免后患,不得不驱,驱不得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译文

质疑我的人会说:这次关中平叛,历时二载,用兵十万,又逢旱涝灾害,瘟疫流行,百姓生活十分艰难。叛乱首领刚刚被杀,其余叛乱者悔恨自己的罪恶,刚刚归附朝廷,十分恭顺和畏惧,当地百姓和外地人十分忧虑,都希望朝廷能够让他们休养生息。而你却马上要做这么一桩大事:迁徙疲惫而饥饿的胡人,只怕把他们逼上绝路,之前的叛乱还没有平息,新的叛乱又要开始了。

对此,我会回答说:羌戎民族十分狡猾,他们相互联络,或攻城或野战,杀伤杀害地方官员,聚集兵力作乱已经很长时间了。而现在他们势力瓦解,民众或被俘虏或者离散。你认为这是他们实力尚存却改过自新呢?还是穷途末路被迫归降呢?

我的回答是,他们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而已。但这时朝廷却能够掌控他们的命运,迫使他们迁徙。热爱自己事业的人不会改变行当,安于居所的人没有搬迁的愿望。现在乘着胡人畏惧朝廷兵威,我们正可以驱使他们。现在正逢胡人死的死,逃的逃,与关中的汉人无不结仇,正好可以把他们迁移到远方,使他们不再怀念关中土地。

圣贤谋划大事,都是未雨绸缪,或者是转祸为福,现在你碰到了难题却不改弦更张,却是为什么呢?况且关中人口百余万,大约一半是戎狄,我们无论是安顿他们还是迁徙他们,都需要供给粮食。如果有人没有粮食吃,朝廷本来就需要打开关中的粮仓补给他们,免得他们叛乱。

现在我们迁徙他们,供给他们粮食,使胡人各归其族,相互赡养,而秦地的汉人还能够得到剩下的一半粮食,两族人民各得其所,而关中也能从此安定。如果朝廷不愿意短期内的稍微辛苦一点,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反而留下几代都逃不脱的灾难,这就不能说是有开创大业,留传万世,为子孙打算的长程谋略。

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汉宣之世,冻馁残破,国内五裂,后合为二,呼韩邪遂衰弱孤危,不能自存,依阻塞下,委质柔服。建武中,南单于复来降附,遂令入塞,居于漠南,数世之后,亦辄叛戾,故何熙、梁槿戎车屡征。中平中,以黄巾贼起,发调其兵,部众不从,而杀羌渠。由是於弥扶罗求助于汉,以讨其贼。仍值世丧乱,遂乘衅而作,卤掠赵、魏,寇至河南。建安中,又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听其部落散居六郡。咸熙之际,以一部太强,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为四。于是刘猛内叛,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发于谷远。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然其天性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荥阳句骊本居辽东塞外,正始中,幽州刺史毋丘俭伐其叛者,徙其余种。始徙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但顾其微弱势力不陈耳。

夫为邦者,患不在贫而在不均,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庶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德施永世,于计为长。

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汉宣之世,冻馁残破,国内五裂,后合为二,呼韩邪遂,衰弱孤危,不能自存,依阻塞下,委质柔服.至建武中,而南单于,复来降附,遂令入塞,居于漠南,数世之后,亦辄叛戾,何熙梁槿,戎车屡征.中平中以,黄巾贼起,发调其兵,部众不从,而杀羌渠.於弥扶罗,求助于汉,讨其贼仍,值世丧乱,遂乘衅作,卤掠赵魏,寇至河南.建安中又,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而,听其部落,散居六郡.魏元帝之,咸熙际以,一部太强,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为四.于是乃有,刘猛内叛,连结外虏.近者又有,郝散之变,发于谷远.今五部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其性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域,可为寒心.荥阳句骊,本居辽东,塞外正始,中幽州刺,史毋丘俭,伐其叛者,徙其余种.始徙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民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于夷狄,能不为变!其微弱势,力不陈耳.夫为邦者,患不在贫,而在不均,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广,士庶之富,岂须能容,夷虏在内,然后取足!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德施永世,于计为长.)

译文

并州的胡人,本是凶恶的匈奴人后裔。汉宣帝年间,匈奴内乱,一分为二,呼韩邪单于势力衰弱,不能自保,于是迁徙到长城以北,臣服汉朝。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南匈奴单于又来归附,朝廷就让他们进入边关,居住在漠南,几代以后,也是动辄叛乱,所以何熙、梁槿多次前往征讨。汉灵帝中平年间,因为黄巾军起义,朝廷征发匈奴兵,匈奴人拒绝听从,还杀了羌渠单于。因此於弥扶罗单于求助于汉朝以平叛。匈奴人还乘着天下大乱入寇,掳掠赵、魏之地,一直打到黄河以南。汉献帝建安年间,又派匈奴右贤王把呼厨泉单于骗到京城软禁,而任凭其部落散居六郡地区。魏元帝咸熙年间,朝廷认为匈奴一部太强,就把他们分为三部。晋武帝泰始初年,又分为四部。于是有刘猛在国内作乱并连结国外敌人;最近又有郝散之变,在谷远发生。现在匈奴五部之众,户口达到数万,人口之盛,超过了西戎。但是他们天性骁勇,弓马娴熟,却远远超过氐、羌各族。一旦叛乱,并州地区就危险了。

荥阳的句骊族本来居住在辽东塞外,魏王曹芳正始年间中,幽州刺史毋丘俭讨伐他们的叛乱,迁徙他们残余的人口。刚迁徙的时侯,不过几百户人家,经过子孙的繁衍,现在已经有几千户。几代人之后,一定势力强大。现在一般百姓失去生机尚且逃亡叛乱,狗和马吃饱了还相互撕咬,何况是夷狄,岂能不作乱!只是考虑到句骊族的势力还很弱,我就不细说了。

国家的忧患不在贫困而在于贫富不均,不在人口稀少而在于人民不安定。以我晋朝土地之广大,人民之富足,难道能容得异族居住在国内,过得舒舒服服吗?这些人都可以向他们颁发命令,让他们回到故土,使他们不再想念故乡,也是华夏少了一个祸患。如果朝廷这样做,中原和四方都会从中得利,福泽还会惠及千秋万代。

《徙戎论》译文:

 华夏周边各族,地处偏远,与华夏族风俗迥异,古书《春秋》当中主张严华夷之辨,不去干涉其内政,但也不许他们扰乱中原。周边各族尚武好斗,衰弱时臣服中原,强盛时就举族进犯,即使圣主贤君治理他们也颇费心力。

 周边各族强盛之时,商朝高宗为鬼方族劳神,周文王为昆夷、猃狁而忧心,汉高祖被匈奴困在白登山,汉文帝为防备匈奴在霸上驻军。当各族衰弱时,周公曾接受边地的朝贡,汉宣帝曾接受单于的朝见,在汉成帝、汉元帝时,汉朝已然衰落,周边各族却十分恭顺,其实是前代君主用兵得力的缘故。

所以当匈奴请求守卫边疆时,侯应认为不可;单于到未央宫跪拜时,望之仍认为他有不臣之心。因此有道之君治理周边各族时,都大力加强国防建设,虽然各族叩头进贡宝物珍奇,边城并不放松守备,当他们起来作乱时,军队也不加以远征,只是希望境内安宁,疆域不受侵扰而已。

 当年周朝衰弱,诸侯互斗,周边各族乘机渗入中原。有的诸侯国招抚它们为已用。所以申侯引犬戎族入寇,颠覆了西周;秦襄公在西周之后统治关中时,羌戎各族也骤然崛起。春秋时后,义渠、大荔族居住在秦、晋两国境内;陆浑、阴戎驻扎在伊水、洛水之间;鄋瞒族的祸害及于济水以东,攻击齐、宋、邢、卫各国。周边各族从南北两面进攻中原,中原形势十分危急。

这时,有齐桓公崛起,包围和存续各弱小诸侯国,尤其是北伐山戎族,为燕国拓展疆土。所以孔子特别称赞管仲保卫华夏习俗的功绩。春秋战国交际时,中原各诸侯国强盛起来,楚国吞并了蛮氏,晋国灭掉了陆浑族,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辟了榆中地区,秦国从咸阳崛起,吞并了义渠各国。到秦始皇统一天下,兵威震邻,打击胡人,驱逐越人,五岭山脉和长城防线驻扎大量军队,虽然统治残暴,徭役繁重,民变四起,但经过他的治理,中原地区却不再有各种夷族了。

汉朝兴起,建都长安。关中各郡被称作三夫,就是《禹贡》当中的雍州,西周首都丰、镐的旧地。等到王莽政权失败,赤眉军攻入关中,长安城在战乱中荒废,百姓四处流亡。汉光武帝建武年间,任命马援担任陇西太守,讨伐叛乱的羌人,迁徙他们的参与人口到关中,居住在冯翊、河东空闲之地,与汉民族杂居。

五胡民族内迁几年后,繁衍生息,一方面自恃实力强大,又苦于汉人的侵袭。汉安帝永初年间,骑都尉王弘出使西域,征发羌、氏人民作为卫队。于是羌人惊慌奔走,互相煽动,两州的胡人一起造反,杀死当地将领和官员,攻破屠杀各地城池。邓骘前往征讨,大败而归,胡人更加势大,以至于向南攻入蜀汉,向东抢掠赵、魏之地,攻打轵关,侵犯河内。朝廷于是派遣北军中候朱宠率领五营士在孟津抵御羌人,十年战乱之中,交战双方都疲惫了,任尚、马贤仅仅打败了羌兵。

羌乱之所以为害深重、多年不能平定,一方面是由于朝廷抵御无方,任命的将领能力不足,另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叛乱从中原腹地开始,因而难以迅速弭平吗?自此以后,胡人叛乱不能彻底平息,一有机会就死灰复燃。大将马贤、段颖前往征讨,有时还遭遇失败。从此雍州的戎人常为国家之患,近代的叛乱者数他们势力最大。

在汉末的战乱中,关中地区遭到严重破坏。曹魏兴起之初,与蜀国各据一方,居住在两国边界上的胡人,有的在蜀有的在魏。魏武皇帝曹操曾派将军夏侯渊讨伐叛乱者阿贵、千万等,后来因为放弃汉中,就迁徙武都胡人到秦川,想以此削弱敌寇加强国力,以便抵御蜀国。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能惠及万世。现在我们面临的形势就源于魏国的这项痹症。

把他们迁到京畿地区,士绅和百姓对此习以为常,因为他们弱小就欺辱他们,使他们从内心深处生发出仇恨。如果他们人口大大增加,就会生出不臣之心。他们本性凶残贪婪,又心怀怨恨,一有机会便会叛乱。而他们住在我国境内,没有自然险阻的阻隔,可以袭击没有防备的人民,收集没有收割粮食,所以能够成为严重的祸害。这类事情是必然的,而且已经发生过。

当今朝廷应该做的事,便是乘着兵威正盛,叛乱还未平息,迁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的诸羌到先零、罕并、析支之地;迁徙扶风、始平、京兆的氐族,到陇右、阴平、武都等地。朝廷应该供应他们在迁徙途中的粮食,使他们可以自足,跟随自己的民族返回故土,最终得到安顿。

胡人和汉人从此不再杂居,各得其所,既符合历史经验,又创立了处理此类问题的范例。即使胡人以后想进犯中原,由于地处偏远、山河阻隔,即便作乱也为害不广。当年赵充国等人之所以能够以几万兵力制服羌人,兵不血刃地获得胜利,虽然是因为用兵得法,难道不也是因为汉族和胡人各自居住在不同地区,因而官军容易守卫边塞,才获得成功的吗?

质疑我的人会说:这次关中平叛,历时二载,用兵十万,又逢旱涝灾害,瘟疫流行,百姓生活十分艰难。叛乱首领刚刚被杀,其余叛乱者悔恨自己的罪恶,刚刚归附朝廷,十分恭顺和畏惧,当地百姓和外地人十分忧虑,都希望朝廷能够让他们休养生息。而你却马上要做这么一桩大事:迁徙疲惫而饥饿的,只怕把他们逼上绝路,之前的叛乱还没有平息,新的叛乱又要开始了。

对此,我会回答说:羌戎民族十分狡猾,他们相互联络,或攻城或野战,杀伤杀害地方官员,聚集兵力作乱已经很长时间了。而现在他们势力瓦解,民众或被俘虏或者离散。你认为这是他们实力尚存却改过自新呢,还是穷途末路被迫归降呢?

我的回答是,他们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而已。但这时朝廷却能够掌控他们的命运,迫使他们迁徙。热爱自己事业的人不会改变行当,安于居所的人没有搬迁的愿望。现在乘着胡人畏惧朝廷兵威,我们正可以驱使他们。现在正逢胡人死的死,逃的逃,与关中的汉人无不结仇,正好可以把他们迁移到远方,使他们不再怀念关中土地。

圣贤谋划大事,都是未雨绸缪,或者是转祸为福,现在你碰到了难题却不改弦更张,却是为什么呢?况且关中人口百余万,大约一半是戎狄,我们无论是安顿他们还是迁徙他们,都需要供给粮食。如果有人没有粮食吃,朝廷本来就需要打开关中的粮仓补给他们,免得他们叛乱。

现在我们迁徙他们,供给他们粮食,使胡人各归其族,相互赡养,而秦地的汉人还能够得到剩下的一半粮食,两族人民各得其所,而关中也能从此安定。如果朝廷不愿意短期内的稍微辛苦一点,一劳永逸地问题,就不能说是有远见卓识、为子孙后代着想了。

并州的胡人,是匈奴人的后裔。汉宣帝年间,匈奴内乱,一分为二,呼韩邪单于势力衰弱,不能自保,于是迁徙到长城以北,臣服汉朝。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南匈奴单于又来归附,朝廷就让他们进入边关,居住在漠南,几代以后,也是动辄叛乱,所以何熙、梁槿多次前往征讨。汉灵帝中平年间,因为黄巾军起义,朝廷征发匈奴兵,匈奴人拒绝听从,还杀了羌渠单于。因此於弥扶罗单于求助于汉朝以平叛。匈奴人还乘着天下大乱入寇,掳掠赵、魏之地,一直打到黄河以南。汉献帝建安年间,又派匈奴右贤王把呼厨泉单于骗到京城软禁,而任凭其部落散居六郡地区。魏元帝咸熙年间,朝廷认为匈奴一部太强,就把他们分为三部。晋武帝泰始初年,又分为四部。于是有刘猛在国内作乱并连结国外敌人;最近又有郝散之变,在谷远发生。现在匈奴五部之众,户口达到数万,人口之盛,超过了西戎。但是他们天性骁勇,弓马娴熟,却远远超过氐、羌各族。一旦叛乱,并州地区就危险了。

荥阳的句骊族本来居住在辽东塞外,魏王曹芳正始年间中,幽州刺史毋丘俭讨伐他们的叛乱,迁徙他们残余的人口。刚迁徙的时侯,不过几百户人家,经过子孙的繁衍,现在已经有几千户。几代人之后,一定势力强大。现在一般百姓失去生机尚且逃亡叛乱,狗和马吃饱了还相互撕咬,何况是夷狄,岂能不作乱!只是考虑到句骊族的势力还很弱,我就不细说了。

国家的忧患不在贫困而在于贫富不均,不在人口稀少而在于人民不安定。以我晋朝土地之广大,人民之富足,难道能容得异族居住在国内,过得舒舒服服吗?这些人都可以向他们颁发命令,让他们回到故土,使他们不再想念故乡,也是华夏少了一个祸患。如果朝廷这样做,中原和四方都会从中得利,福泽还会惠及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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