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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卡尔剧场陷阱 1 应邀参加一个 周末朋友聚会 饭菜摆上餐桌 剁椒鱼头、 北京烤鸭、 广东烧鹅、 酸菜鱼 - 你意识到主人的盛情、大方 和在点菜时颇费了一番心思 以尽量照顾到，来自 不同省份朋友的口味 - 你也闻到 酸菜鱼和 剁椒鱼头的 浓烈味道 上面还冒着蒸汽 说明都是很热的 - 你迅速扫了一眼四周 能看出主人比较随和 他招呼了大家几句后 并无更多客套 便开始用餐了 - 于是，你就 拿起了筷子 …… 这个简单的 日常活动中 - 隐藏着 多么丰富的 神经元变化 我们可以 这样想象： - 在你的大脑里，必定有 一个做决定的中央机关 - 而它负责协调你的行为 眼睛、鼻子的感官印象 经过相应的处理 就会汇集到这里 - 并把这些印象 与过往的经验 做比较 - 最终指挥 你的手指 拿起筷子 - 你夹起一片烧鹅，蘸了蘸酸梅汁 并把食物送进嘴的这个过程当中 大脑就会要求 胳膊和手运动 - 并同时 指令大量的味觉神经 和，脸部肌肉群运动 以配合完成一系列的 极为复杂 的咀嚼动作 和品尝体验 - 皮脆肉嫩的烧鹅 配上酸梅汁解腻 好吃得不得了 …… 你这样想象的话 那你就正在上演 “笛卡尔主义的戏剧” ～ 2 其实，“笛卡尔主义的戏剧” 应准确地译为“笛卡尔剧场” （the Cartesian theatre） - 这已是一个 认知哲学的 专用概念了 - 不知道 译者为么 犯下如此 低级错误 - “笛卡尔剧场”： - “笛卡尔剧场” 想要说清楚人的意识过程 可能是如此这般地发生的： - 大脑，就像个，私人剧场 而你，端坐在，剧场中央 （或者大致 居于大脑的 某个位置亦可） - 你 通过眼睛 向外而看 因为这是一个 多感官的剧院 - 所以你还能 闻到，气味、 听到，声音 体验到触摸和情感 - 你也可以 运用想象力 召唤出视听 - 让你 的心灵之眼 和心灵之耳 - 在 精神屏幕上 看到或听到 你想看到 或者听到 的内容 （例如梦境） - 所有这些 都是你的 “意识” - 而“你” 是体验它们 的唯一观众 - 这个剧场形象 与 另一种常见 的意识想象 —— “意识流” - 意识 就像河流 或者小溪 一样流淌 —— 非常契合 - 我们有意识 的日常生活 - 感觉上确实像是 一股不断流动的： 视觉、声音、气味、触觉、 思想、情感、忧虑和快乐 的溪流 - 而所有这一些 都在我们身上 一个接一个地 不间断地发生 - 然而 这些剧场形象 和，意识想象 - 统统 都被当代 脑科学和 神经科学 证实是 错误的 - 大脑里 被人们 想象成 类似于 - 观察者和 发号施令 的中央机关 根本不存在 3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 “笛卡尔剧场”现象 并不是笛卡尔本人提出的 它是美国当代哲学家、认知科学家 及作家丹尼尔·丹尼特（Daniel Dennett） 根据笛卡尔的学说推演出的一种理论假设 - 丹尼特认为： 虽然现代人 大多数已经抛弃了 笛卡尔的“二元论” 但却总是 不自觉地 在思想深处 - 仍保留着 “二元论” 的残余 - 所以 他将这种 思维模式 称为“笛卡尔剧场” - 丹尼特 以当代 神经科学和 脑科学研究 的丰富成果 为基础 - 对 笛卡尔的 本质主义 意识模型 猛烈批判 - 他 的一些理论 与传统观念 有明显冲突 - 很是值得 我们关注： - 首先，从体表器官 或神经输入的信息 - 并不是 直接进入 大脑区域 - 而是首先进入 中枢神经系统 的脊髓部分 - 有些信息 中止于脊髓 形成人的 无意识的 反射活动 - 有些 信息则在脊髓那里 被存储、编码之后 - 经感觉神经 传送至丘脑 - 再由丘脑，转而送至 大脑皮层的各个区域 - 也就是说： 进入到人的 大脑的信息 已经是经过 脊髓加工过 - 并且是 分布在大脑中的 各个的不同区域 - 而不是 一条“信息流” 或者“意识流” - 所以，丹尼特指出： “笛卡尔剧场”模型 对意识的形成过程 的解释，过于简单 - 事实上 大脑信息 处理过程 要比我们 能想象的 复杂得多 - 其次 大脑反馈给 脊髓的信息 并非单一的 大脑接收的 新信息片段 - 往往会 激活存储在 大脑里头的 其它信息 - 如： 记忆、情绪 还可能产生 一系列的 生理反应 - 如 激素水平 的变化等 - 大脑高层次 的认知功能 还可能修改 甚至是阻碍 来自体表的 信息 - 这样 经过脊髓、丘脑、大脑皮层，以及 其他大脑组织的存储、提取、加工 等一系列复杂的信息处理过程之后 - 最终成为 有意识 的信息 - 很可能 与最初体表 接受的信息 有天壤之别 - 换句话说： 在大脑里发生着 大脑与脊髓之间、 - 各种 脑组织之间 极为复杂的 协调与配合 - 如果我们仍 不嫌麻烦地 打比方的话 - 与其说 神经元 服从一个 “独裁者” 倒不如说： 它们 做出的决定 乃是以一种 “民主”方式 进行的 - 人的大脑中 既没有一个 “笛卡尔剧场” - 也根本没有 一个观察者 或者主宰者 ～ 4 丹尼特： 意识经验是结合了 多种信息来源之后 的混合体 - 而非 由体表直接 进入大脑的 原始数据 - 因此 从生理学角度看： - 意识经验 并不具有在 每个独立的 感觉经验 本身当中 就可找到的 内在的质 - 而是 在与其它 经验信息 相互关联 相互结合 的过程中 整体地 构成的 - 每个单独的经验 也都必须，依赖 先前存在的经验 以及后续的经验 才能成为 有意识的 - 意识 不可能是，一种 本质主义的存在 —— 人的意识 绝非 独立存在的 物质实体 - 亦非该物质 在心灵中的 再现或表征 - 而更像是 物理学中 的“重心” （有些形状 不规则物体 的重心 - 不在物体上 而在物体外） 一样的抽象实在 - 再说一遍： 若从当代 神经科学 和脑科学的 研究出发 - 意识是一种 大脑神经元 沟通、交流 的 物理化学 动态过程 - 这个 过程一旦 停止运作 意识、 精神、 思想、 心灵、 灵魂 就不复存在 - 恰如 中国人说的 “油尽灯枯” - 也就是说： 这个世上，并无任何 独立存在的不朽灵魂 - 因之，当代 自笛卡尔以来 的主客体二分 （即“二元论”） 的认识论 - 已经彻底被 量子力学和 后现代主义 所取代 - 物质乃是 不依赖于 人的意识 而能存在 - 而又能为 人的意识 所反映的 客观实在” - 曾经是我们捧读的 “辩证唯物主义和 历史唯物主义” 的经典阐述 - 然而 直至到今天 才发现其中 蕴含着多么 巨大的荒谬 以至于荒诞 - 因此，我现在当然是 一个，心脑一元论者 - 认为任何意识 （心理） 都是脑的产物 - 包括种种 神秘的 宗教经验 艺术体验 - 没有脱离人脑的 意识、心灵、精神、 灵魂、鬼神、领袖 以及上帝 ～ 5 丹尼特： “自我”也绝不是一个 居住在人的头脑中的 观察者 —— 一个内部的“小人” - “自我” 乃是由人的 生理、心理、 经历、经验 等 各个方面的叙事 编织而成的 故事主角 - “自我” 乃即是一个 叙事“重心” - 如果真正弄懂 前者（“意识”） 也就不难理解 后者（“自我”） - 然而 这一下子 却是要了 心理学 的老命 - 被佛洛依德 所发现的人 的精神性 的存在 —— 心理学的 元认知 是否需要 彻底改写 - 丹尼特具体阐述道： “自我” 乃是一种 理论虚构 它并不是 与生俱来 的大存在 - 换句话说： 从时间上看： - “自我” 并不是 从一个人的 出生之日起 就一直存在 - 也并不会 在他生命 存续期间 一直持续 - “自我”的存在 与生命的存在 并不完全重合 - “自我” 乃是由一个人的 各种经历和属性 （不仅包括： 日常生活、 社会活动、 语言交流 - 甚至还包括了 人的遗传学和 神经学特征等） 编织而成的 “叙事”即 由属于 某个人 的全部： 生理、心理、 社会、情感因素 组合而成的记录 就是关于这个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就是“自我” - 所以 本我、自我、真我、超我等等 也都只是心理学意义上的假定 - 但它们也是 有用的建构 - 它们 可以简化我们 对个体的描述 你可以说，“这个是我的意识” 也可以说，“我对这件事负责” - 这样 就为在你，大脑里头进行的 纷繁复杂的并行处理的过程 - 或你的 所作所为及其理由 提供了一个所有者 - 能够使得我们更好地 理解人的行为和责任 - 类似的假定还有： 康德哲学中的“物自体” 宇宙学当中的“暗物质” 等等 - 读到这里，你有没有 像我一样惊讶地发现： - 人 的意识发生 的神经系统 的动态过程 - 真的 像极了人类 的组织沟通 和决策过程 - 或者更为准确地说： 是后者像极了前者 这难道仅仅是偶然 - 进而，几乎可以充分说明： 市场、社会、企业、社区 之类复杂系统中 - 并不存在 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某种威权的组织形式 就能一刀切地 解决任何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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