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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长文:德里达与海德格尔、庄子、老子一场关于“天道”奥义的跨时空对话

 吉祥时光 2024-05-11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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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庄子《内篇·齐物论》

长久以来,道家经典的哲学阐释如同一座座灯塔,引领着无数哲人探寻超越物质世界的真理。他们试图在纷繁复杂的现象中,寻找一种恒久不变的超验主义根本原理,即“道”。这种“道”被视为万物产生的形而上学本原,是一种超越人类感知与理解的至高存在。

然而,在尝试将这一深邃的“道”用语言表达出来时,道家智者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因为语言的本质就是有限的,它无法完全捕捉“道”的无限与深邃。正如D.C.劳在《道德经》译本中所言,“道”这一实体在宇宙形成之前便已存在,它的真实性通过其创造的宇宙得以证明。但劳也意识到,将“道”视为一种“实体”可能会陷入形而上学的误区,因此他进行了机智的补充说明。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澄清下,我们仍然不能忽视“道”作为一种超验存在的深刻影响。但我认为,与其将道家思想简单地归结为形而上学和本质主义,不如更深入地理解其入世哲学的精髓。道家智者们并非追求一种超越现实的抽象真理,而是关注如何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与“道”的和谐共存。

为了更全面地理解道家思想,我们需要关注其情境因素特性。道家强调“道”的运动性和变化性,认为万物都在不断地运动变化中寻求平衡与和谐。在这种视角下,“道”不再是一个静态的、超越现象的实体,而是一种动态的、与现实世界紧密相连的存在。

此外,道家还通过“门”的意象来阐释“道”的意义。在《道德经》和《庄子》等经典文献中,“门”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它既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是连接现实与超验的桥梁。通过“门”,我们可以窥见“道”的奥秘,并在现实世界中实现与“道”的交融。

将道家思想与海德格尔和德里达的思想进行比较,我们可以发现它们之间的异曲同工之妙。海德格尔和德里达都强调存在的本质和现象之间的差异,试图揭示超越现象界的真理。而道家则通过“道”和“门”的意象,展现了与现实世界紧密相连的超验真理。这种真理并非遥不可及的抽象概念,而是可以通过实践和体验来领悟和把握的。

因此,我认为道家思想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视角,让我们能够更深入地理解现实世界的本质和意义。通过关注情境因素特性、非形而上学的路径以及“门”的意象,我们可以更全面地把握道家思想的精髓,并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与“道”的和谐共存。

一、道家之“门”的深邃意涵

在道家思想的浩渺宇宙中,人类被视为“道”这一宏大过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一过程中,对立与统一、冲突与和谐并存,共同推动着世界的发展。在这种视角下,人类不应仅仅聚焦于某一侧面,而是应全面理解和接纳这种多元共存的现实。我们既非纯粹的存在,也非纯粹的非存在,而是处于阴阳交织、自然与社会交织的复杂网络中。

道家之“门”,作为这一复杂网络中的关键节点,承载着将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一种运动导向另一种运动的使命。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界限或过渡,更是连接不同世界、不同观念的桥梁。通过“门”,我们可以洞察到道家思想对于对立事物之间“间性”的深刻关注,以及对于寻求平衡与和谐的不懈努力。

在道家经典中,“门”的意象多次出现,如老子被守门人拦下,暗示着道家思想对于如何在复杂多变的世界中坚守自己的位置、如何守住那扇通往更高境界的“门”的深邃思考。这种思考并非寻求逃避现实或追求超越,而是在现实世界中寻找一种与“道”相契合的生活方式。

《道德经》中的阴阳观念,为我们揭示了“门”的另一种内涵。阴阳两极并非对立的存在,而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整体。在这种视角下,“门”便成为了阴阳交汇、相互渗透的临界点。通过“门”,我们可以看到事物之间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的复杂关系,以及在这种关系中寻求平衡与和谐的智慧。

从非形而上学的角度来看,“门”并非超验世界的入口,而是现实世界中不断变化、不断创造的动态空间。它代表着可能性与创造性,是我们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与期待。通过“门”,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道家思想对于天地万物关系以及人类与万物之相互关系的关注,以及在这种关系中寻求和谐共生的智慧。

在《原道》中,“门”的意象被赋予了更加丰富的内涵。它不仅是万物生成的起点,也是万物发展的归宿。通过“门”,我们可以看到万物之间的内在联系以及它们共同构成的宇宙整体。这种整体观念有助于我们摆脱狭隘的个体视角,更加全面地理解世界和自身。

总之,道家之“门”是连接不同世界、不同观念的桥梁,是寻求平衡与和谐的智慧所在。通过对“门”的深入理解和探索,我们可以更好地领悟道家思想的精髓和魅力。

道家形而上学的传统诠释将那道“门”视为介于真正的“道”与用以描述“道”的人工语言之间的桥梁。然而,我主张,语言和“道”各自以其独特的方式共同构建了这道“门”。这道“门”是人类借助语言与“道”相遇的交汇点。正如《道德经》第1章所言:“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无名与有名,虽玄妙深邃,却共同构成了天地万物变化的门户。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句话并未言及无名和有名源自穿越某道门而来,而是它们本身就是那道“门”。不过,过度强调“门”的特性可能会引发误解。首先,“门”只是道家圣人用以描述“道”的众多隐喻之一。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它确实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隐喻。

在解读《道德经》第52章(亦见于第56章)的“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时,这些表述似乎对“门”进行了消极的描述。然而,我们可以这样理解:“闭其门”是为了避免受到外在纷扰和无常变化的影响,从而保存个人的核心精力,防止因外在诱惑而耗尽身心。这实际上是一种回归“道”的状态,因为“道”即是一种无固定特征的存在。这种回归并非退缩到内在世界,而是排除一切人为的阻碍,向外在世界敞开。

因此,这些经文强调了意识到外在价值观和事物可能带来的后果的重要性。这是一种类似于“擦拭明镜”的方法,用道家的话来说,就是不被非必要的要素所干扰。“塞其兑,闭其门”是集中精力关注核心问题,不被人为的界限所转移注意力,正如庄子所言:“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

我将这种倚立于“门”的状态视为一种警醒,也是一种像明镜般对遇到的各种杂念的应对能力。因此,所有这些关于“门”的特性是相互协调一致的。

道家圣人主要通过“问”和“闻”来把握这种不断变化的位置。这两种方式均凸显了语词的重要性。现在,我要深入探讨这些特性,尤其是“间”的特性,因为它具有双关意义(既指意又指形),并接近于“门”的特性。《道德经》第5章提到天地之间的空间是人的居所。这种“间”的特性与“门”的特性紧密相连,因此,“间性”可以被视为“不断变化的位置”,它本身并无固定意义,但从中可以产生天地万物。

如果我们不将“天”视为高高在上的“天堂”,而是理解为世界的整体过程,即“自然”,那么这一点就更加清晰。《道德经》第10章写道:“天门开阖,能为雌乎?”这一节通常被解释为一个人应持守二元对立中的“阴”面,但也可以理解为人不应冒险超越作为另一个世界实体或原理的“天”的范围,而应根植于他所处的现实世界。在《道德经》第73章中也有类似的表述:“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在最宽泛的意义上,即自然、母亲和雌性,一如“原”,可被视为人类所处世界的一种隐喻,这正是我所强调的道家思想的核心特征。

在《道德经》中,“闻”的特性通常与听觉官能相关联,但在某些情况下,它更应被理解为“学”或“知”,特别是当“知”不指代普通知识时。在第41章和第48章中,对“道”的领悟就与“闻”紧密相连。另一个与“门”的特性相关的特征是“问”。尽管《道德经》中关于“问”的讨论不多,但它是1993年郭店楚简考古发现的一部分,也被写入埃姆斯和霍尔译本增加的附录中。

所有这些特性——闻、间、问——都与“门”的特性有着双关(意与形)的联系。因此,我们可以进一步认为,道家的重要特征还包括面对新事物和新体验时保持开放的心态,时刻愿意去听、去学、去问。

形而上学诠释论者通常认为,《道德经》第25章中的“道”先于天地而存在。但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道”并非一个形而上学实体,因为它不是终点,而是自然的模型和自身的模型。这一章是在人类区分天地之前谈论“道”,并将人的居所置于天地之间。因此,“道”并非早于自然界,而是早于人为的天地界限的划分。这也是为何形而上学诠释常常被认为忽略了道家经典原文中语词的本义。事实上,在翻译过程中,频繁出现的“似”(seeming)一词扮演了关键角色。《道德经》第4章提到“道”是万物的本源,且“道”“似”或存。第6章在探讨道家之“门”以及“道”的本源特性时也说“其'若’存”。正如第14章所言,使用“似”这一语词

在《庄子》中,尽管“门”这一词汇有时承载了深刻的哲学意义,但在多数情况下,它依然指代其最直观的含义——即门口或出入口。例如,在第14章和第23章中提及的“天门”,即指向了上天的门户。第14章指出,唯有那些能顺应宇宙大化、不被世事所淹没的人,才能运用“道”。而那些内心抗拒此道的人,其“天门”便不会开启。这里,“道”并非将世界视作静止不变,而是引导我们遵循世界变化的自然过程。

在第23章中,“道”被描绘为“无本”、“无乎处”、“无乎本剽”,因而被赋予了“天门”的称谓。当我们解读“天”时,更宜将其理解为“自然”这一宇宙整体过程,而非狭义的“上天”。庄子的思想强调,人为的区分和固定观念应当受到质疑,我们应认识到理解“道”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只有当我们达到这种深刻的认识,我们才能说接近了“天门”。

庄子笔下的圣人,他们选择了一个能够同时看到事物“此”与“彼”的位置,这种状态被形容为“道”的铰链。当铰链嵌入槽孔,它便能无限地回应世界的变化。在第33章中,庄子进一步指出,圣人将“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即他们以自然为尊,以德行为本,以“道”为理解世界的门户,预示着万物的变化。

庄子也提到了“间性”的概念,将世界视为始终处于变化状态的过程。在这个意义上,事物永远不会有固定不变的同一性,它们总是处于运动与转化之中。这种过程形成了一个永远变化的“门”,它介于“阴”与“阳”两种相反对立力量之间。因此,我们不应将事物视为静态的“存在”,而应看作是一个动态的“转化过程”。

圣人们深知这种“变化过程”或“转化”,从而超越了将事物视为不变实体的狭隘观念。他们认识到,作为过程的事物没有严格的边界,总是存在着模糊性或界限不明的部分。这些模糊部分消解了人类对事物的人为命名和固定认知。

在《庄子》的术语中,世界过程总是处于制作陶器时的拉坯轮和自然的磨石之间,处于出现和消失之间。圣人的职责是平等看待出现和消失,将它们视为同等必要的事物。在《淮南子·原道训》中也有类似的论述,强调在任何一个位置或状态下,都应当超越局限,全面感受世界的存在。

关键不在于逃离我们所处的世界,去追寻另一个所谓“门”的另一边或“上天”;而在于获得一种应对人为区分各种情形的“技巧”。这需要同时关注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理解这一点的一个途径是观察《庄子》第6篇中提到的“道”的临时名称“撄宁”。这里所寻找的“撄宁”,是一种不受外界纷扰的内心宁静,而不是转向外部世界寻找。这种宁静使我们能够顺应阴阳之间不断变化的平衡,就像第11篇所描述的“窈冥之门”,它实质上是阴阳之间转换的通道。

这种回应和适应的思想,正是圣人所体现的。他们有时与“天”为伴,有时与人为伴,但更多时候是同时与“天”及“人”为伴。这就是庄子所倡导的追随“混乱和质疑的火把”的精神。这也是为什么庄子提及关尹(函谷关关令尹喜),他是道家思想起源故事中的守门人。关尹说:“在己无居,形物自著。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如果我们深入思考这一观点,那么对《庄子》第1篇的核心要旨会有更深的理解:循规蹈矩的理解不会超越自身,因此我们必须突破有限传统思维模式的束缚。

《庄子》第1篇中的寓言故事,如鹏与鲲的比喻,提醒我们要有全面的观点,即宏观的视角。但这种宏观视角并非要超越所有不同视角,而是一种更加宽广的视角,它让我们认识到不同观点的重要性。我们需要认识到各种思想的地位,这正是《庄子·秋水》篇和其他章节所强调的。正如庄子所言,不同的工具适用于不同的任务,不同的技能和性格适应不同的挑战。我们不应以偏概全,而应尊重并理解世界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二、海德格尔与德里达论“间性”

为深入探讨非形而上学路径的合理性,本文将目光投向了海德格尔与德里达的思想。尽管学界不乏对道教与这两位哲学家思想的比较评论,但本文旨在通过“间性”这一核心概念,进行一次独到的对比分析。

海德格尔与德里达并非完全摒弃形而上学,而是致力于探索其边缘与界限,试图从内部对其进行解构与重构。他们的工作并非是对形而上学传统的挑战或颠覆,而是试图揭示其基础性预设,并阐明这些预设如何成为思考过程的一部分。在哲学与文化研究的广阔领域内,不同文化视角所引发的思维模式差异,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超越二元对立、探寻“间性”的契机。

“间性”在海德格尔的哲学体系中,如同其术语“争议”、“空地”和“大道”所体现的那样,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概念。它类似于德里达所提及的“踪迹”、“延异”、“间距”和“游戏”,也与道教中的“道”、“铰链”、“阴阳的相互作用”以及“门”等概念相呼应。

在海德格尔的著作中,“争议”或“对抗”被赋予了深刻的哲学意义。这一概念并非单纯指向对立冲突的状态,而是强调了不同差异之间相互作用、相互贯通的特性。这种“间性”正是海德格尔哲学思考的核心,它体现在《在通向语言的途中》等作品中。海德格尔认为,时间与物的亲密性在“之间”的分离中成其本质,在区分中成其本质。这里的“区分”并非简单地将世界划分为不同种类,而是指向一个唯一的、贯穿始终的“中间”。这一“中间”决定了世界与物进入它们的本质之中,也即它们的并存与统一。

在探讨“大道”时,海德格尔同样强调了其“间性”特质。他认为,“大道”并非与人相关的超验性,而是属于作为缔造者和守护者的人的开放性。在“大道”中,存在即发生,这并非超验现象,而是一种开放的“间性”。此外,海德格尔还指出,“大道”是自证和自效的“中间”,在其中一切存在之真理的在场都只能预先回想。这种具有“间性”的“中间”并非对立的第三方,而是差异的包容者,它揭示了真理的自现过程。

在对赫拉克利特关于战争作为万物之父的论述进行解读时,海德格尔进一步强调了冲突与“间性”的重要性。他认为,冲突如同“争议”,是万物的生父和守护人。差异及差异之间的互动关系变得极其重要。在这一语境下,海德格尔甚至将“polemos”命名为“空地”,意指一个非形而上学的诠释空间,其中“间性”就存在于世界之中。

综上所述,海德格尔与德里达通过探讨“间性”这一概念,为我们理解非形而上学路径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源。他们的观点不仅有助于我们摆脱形而上学传统的束缚,还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超越二元对立、探寻事物本质的新视角。

三、语言的流动性与道家视角

在探讨道教的语言观时,我们不难发现其深刻的思想内涵与道家对“门”的解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传统形而上学往往认为“道”难以用言语捕捉,因为它超越了语言和逻辑的范畴。然而,从道家的角度来看,这并非因为“道”本身是一种超验的存在,而是因为转化的过程——如同自然所展示的那样——是持续且难以完全用语言描述的。

道家哲学强调,宇宙间的一切都处于不断的变化和转化之中,这种变化是连续的,没有终点。因此,任何对事物或概念的命名和描述都只能是暂时的、相对的。这意味着语言并非固定不变的规则,而是随着情境和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的。

道家对语言的态度揭示了其深刻的相对性观念。正如汉森所指出的,道家认为使用规定性语言的方式总是随着情境的变化而变化,不存在一成不变的绝对原则。因此,关于“道”的争论,本质上也是对语言及其使用方式的讨论。

道家对于语言的这种理解,并非要我们完全摒弃语言,而是提醒我们要意识到语言的局限性和流动性。语言是我们理解和描述世界的工具,但它并不是世界的全部。正如庄子所言:“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里的“忘言”并非意味着抛弃语言,而是指在我们获得某种理解或洞见后,不再被特定的语言形式所束缚,而是能够灵活地运用语言来表达和分享我们的理解。

在处理语言的流动性时,道家倡导的是一种“高脚杯词语”的态度。这种态度鼓励我们在使用语言时保持一种开放和灵活的心态,不拘泥于特定的语言形式或规则,而是根据情境的需要来灵活运用语言。这样,我们就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描述世界的变化和多样性。

综上所述,道家的语言观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来理解和运用语言。它提醒我们要意识到语言的局限性和流动性,并鼓励我们在使用语言时保持一种开放和灵活的心态。这种语言观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和解释世界的变化和多样性,还能够激发我们的创造性和想象力,推动我们不断地探索和创新。

相似的观点在《道德经》中同样得到了深刻的印证。《道德经》并非倡导人们摒弃语言,而是警示我们要明了语言的局限性和边界。在第78章中,它并未全面否定语言的价值,而是提出了“正言若反”的观点,即真正的、有深度的语言往往超出了常规语言的范畴,需要我们跳出传统的思维模式去理解。这里的“正言”可以理解为那些意识到自身暂时性、流动性特性的语言。

语言作为人类与世界交流的桥梁,无疑是不可或缺的。然而,由于语言本身具有“间性”特质,它只能作为我们理解世界过程中暂时的、变化的、基本的一部分。在这一层面上,我对道家“门”的解读,与德里达对语言形而上学观的批判,以及道家对语言的理解,形成了紧密的关联和相互支撑。

从本质上讲,语言既是暂时的又是隐喻的。而“门”作为道家哲学中一个重要的隐喻,恰如其分地展示了我们需要处于“无名”与“有名”之间,不断变化、不断探索的立场。这样的立场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道家思想,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来审视语言本身及其在我们与世界交流中所扮演的角色。

四、比较视角下的德里达与道家思想

当我们再次转向德里达的思想时,他关于空间、时间和时差(temporisation)的论述为我们理解道家思想和“门”的特性提供了新的视角。德里达认为,“延异”是使意指关系运动成为可能的关键,因为它使得每一个“在场”要素都与自身之外的事物相互关联。在这种关联中,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痕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在场”。这种在场并非简单地是过去的修改或未来的预示,而是一种通过差异和间距构建的动态过程。

从过程性的角度来看,德里达所描述的间隔并非仅仅是差异,而是与时间密切相关的差异。这种差异类似于间距或踪迹,它不断地在变化中塑造着我们的理解和体验。与道家思想相呼应,德里达也强调了我们永远无法谈论永恒的同一性,而只能谈论变化的过程。对于这一过程的实在性,最正确的态度就是保持一种“间”的位置,去理解而非与“道”的过程对抗。

埃姆斯和霍尔的观点进一步强调了这种“间”的重要性。他们指出,在生命的韵律中,变化之门不断开启,新事物瞬间呈现,世界因此而生机勃勃。这种变化调和了极端,修正了偏离,使得任何持久的忍耐都无法与永不间断的转化过程相媲美。

在道家思想中,“门”的例证突显了道家对永恒命名事物的人为性的认识。道家意识到语言本质上是暂时和隐喻的,因此持守一种向他者开放的立场。这种立场意味着道家不会完全控制或定义事物,而是让它们保持一种不断变化的状态。

德里达对于他者的态度与道家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认为,与他者的相遇是一种不可能预先侵占的过程,是一种与不同声音的相遇,具有结构的无限性。这与黑格尔哲学范式中的同一性观念形成了鲜明对比。德里达通过解构概念,保持了“争议”中所隐藏的张力,从而引入了一种激进非辩证的他异性到同一性的中心。

除了“破坏”(Breaching),德里达还使用了“断片”(brisure)这一概念,它同时包含了整合和分割的意味。这种“断片”状态既指事物之间的断裂和分散,也指它们之间的连接和接合。这些概念——延异、铰链、断片、间距——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活动:不同差异之间相互作用的无休止过程,这正是德里达想要传达的深层意义。

综上所述,德里达的思想与道家哲学在多个层面上形成了有趣的对话和互补。两者都强调了变化、差异和过程的重要性,以及对他者保持开放态度的必要性。这种比较不仅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两者的思想内涵,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来审视语言、时间、空间以及我们与世界的关系。

五、结语

本文以“门”与“铰链”为核心线索,深入探讨了道家思想中人与世界、天与地之间的微妙关系。在道家看来,圣人并非游离于天与人之间,而是超越这两者,成为非“天”非“人”的超越者,即所谓的“真人”。但这里,“天”并非指另一个世界,而是指宇宙间自然运行的法则。

道教经典旨在培养众生对周围世界的敏锐应答能力,这种能力使我们既能意识到语言的危险性,又能认识到其不可或缺的重要性。语言作为连接人与世界的桥梁,其暂时性和隐喻性被道家所深刻洞察,但道家并未因此否定其价值。

在这些探讨中,“门”作为“无位置”的“间性”或间隙的象征,显得尤为重要。它不仅是连接天与地、人与自然的通道,更是道家关注世界组成过程对入世作用的关键所在。这些过程不仅包括自然界的变化,也包括人类自身的成长与转变。

因此,道家思想的优点不在于将人类置于世界过程之外,使之显得与众不同,而在于将人类置于过程之中,同时保持其存在的独特方式。这种对“门”的深刻理解和运用,使得道家哲学在探寻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之路上,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智慧与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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