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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电报 我念初中时，记不得是做作业还是考试了，老师出过一道题：你某日从城里回老家，通知亲戚到车站接车，请拟一封电报。 电报要求字越少越好。这道题总让我想起欧阳修“逸马杀犬于道”的故事，虽然宋朝并没有电报。 比起欧阳修，胡适更牛逼。 胡适在北大当教师时，与学生争论白话与文言文哪个更简炼。胡适拿自己举例：行政院让他当秘书，他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让学生代拟一封表示谢绝的电文。 学生们挖空心思，交上来字数最少的一则也有十二个字：“才学疏浅，恐难胜任，不堪从命。”胡适挥笔写下五个字“干不了，谢谢”，完胜一班冬烘。 发电报要简炼，是因为费钱。我念初中时，镇里——那时候还叫“公社”——邮局就有电报业务，顾客把要拍发的电文抄到红格子的纸上，交给营业员。那时候的营业员很厚道，会把多余的字给删去。记得一个字要一毛钱。须知，那时候一斤米不到两毛钱。 电报十九世纪三十年代问世，随着电话的普及，在日常生活中已“寿终正寢”。作为欧风东渐的登陆点，北海曾是中国最早引进电报的地方之一，它开通于1885年二月四日。 北海的电报局与张之洞有关。 1884年末，法国从其殖民地越南入侵镇南关，为冯子材的“萃军”和“勤军”所败。钦州、北海作为海防前线，清廷“国防部长”（兵部尚书）彭玉麟增调兵力驻守。（“十年，法侵越南，彭玉麟督办粤防，以钦廉并重，增调营通越廉以团练协守”） 法军不甘失败，准备采取更大的军事行动，让清廷屈服。 时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认为“廉州北海一口，去越甚近，以海防（越南北部城市）来之法船半日是可致”，“且距省偏远，多沙少骑，文教难达，何况援应”。 他颁令除了加强防务，争分夺秒于1885年二月架通了北海至广州的电线，设立了北海电报局，开通了两地之间的“战时热线”。 北海电报局开通后不到一个月，1885年（光绪十一年）三月十四日、十五日，法国一艘炮艇、一艘军舰先后抵达北海港，对航道实施封锁。 北海与广州之间电报飞传。驻守北海为高州镇总兵（“军分区司令员”）梁正源麾下的巡岸营。1885年四月四日（光绪十一年农历二月十九日），法舰炮击北海，前方军情接连奏报兵部尚书彭玉麟、两广总督张之洞，保障了后方大本营对前线的指挥调度。
北海电报之父张之洞 作为现代通讯工具，电报起到了“神行太保”“流星马”无法企及的作用。连北海关“税务司”的报告也承认：“电报站（局）建立后，紧跟着北海被封锁，在封锁期时期，电报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除了军事用途，法国兵舰为期两个多月封禁口岸之际，“港电纷驰，商家震动”，电报成为北海商家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 电报通讯随后在北海得到较快发展。到1901年，北海陆续架通了与东兴、梧州和高州的电报线路。东兴毗邻法国殖民地越南，梧州则连接通往广州的线路，高州除了通往广州，还向南通过海底电缆通往海南。 它们成为除邮政线路之外，对外联系最重要的信息渠道，特别是对于处理急难事宜，起到了关键作用。 英国教会的北海普仁医院护士波顿小姐在1907年的“述职报告”中记录： “有一次我们接到来自廉州的急诊电报，一位讲普通话的官员要求医生前往治疗他的妻子，谭信医生和我清晨就出发。” 两人冒着大雨走了十八英里，抵达后为病人做了手术。那位官员为了感谢，向普仁医院捐献了一千元。 不过，由于费用昂贵，估计电报的这种救急作用很少能惠及普通人。 北海的电报线路并不畅通，台风、洪水和白蚁对电线和线杆造成经常性的破坏。特别是通往高州的线路在1912年之后，因陈旧失修接近报废，与广州的电报联系几乎都依靠经梧州的线路，与海南岛之间的海底电缆也常常“罢工”。 这种情形由于辛亥革命后的混乱时局愈发严重。“税务司”洛根.勒赛尔（H.Logan.Russell）的报告称：“由香港或广州来的电报要在路上很多天，而北方的电报耽搁大半个月也是常事。最好笑的是，天气预报往往是坏天气过去了，才收到电报传来的警报。” 到了1921年，由于电报线路“状态频出”，洛根.勒赛尔抱怨，“北海与外部世界处于隔离状态”。他有些“愤愤不平”：“那些中国人发送的电报，似乎总能较少延搁和没有残缺地到达目的地。” 歧视洋人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否当时缺乏译电员的缘故。 北海的通信在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颇见改良”。1928年（民国十七年），北海设立了军用的无线电台，也服务市民，尽管收费昂贵，但“人民趋之”。
手摇电话机 1930年9月，北海电报局设立了无线电机，电报收发量下降，每月刨除军政部门，只有300件左右。 替代电报的电话通讯成为了商机。1930年，北海商会筹措资金，架设了北海至廉州之间的电话，年底用户就达到了90户，还有不少人等待预装。 合浦县城廉州与石康、常乐、张黄、闸利、公馆、白沙、山口、南康、福成等镇开通官营电话，打进每次收费一角，有专人接听后上门通知，不另收费。驻北海关的洋人不禁称赞：“殊觉便利”。 上海举办世博会时有句口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从根本上说，是科技让生活更美好。北海从电报到电话的历史就是一个证明。（参考《中国海关北海关报告》，刘喜松《北海普仁百年医史》） 推荐一本书：非驴非马，亦庄亦雅。童年乐趣，少年心事；青春迷惘，人生履历；家园旧梦，故人追忆；个人体验，集体回忆。撒野的文字，一如《围城》的幽默；饱满的情感，不输卢梭的坦率。一本把你带回“六七八九”十年代的奇书。著名作家陈建功、杨克、潘大林联袂推荐，东西作序。东方出版社出版，曾获广西“文艺铜鼓奖”。尚有少量存书，38元包邮，欲购请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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