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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桑树

 荣辉有约 2024-05-25 发布于江苏

(图片源自网络)





题 在 前 面

    所谓愚昧就是将同一件事做了一遍又一遍,希望每次结果都不一样。

——爱因斯坦

桑 树

故乡依水而建,乡民似乎并非有意栽种,但村前屋后,尤其靠近水边的河畔或是河埂之上,常常生有桑树。桑树这东西,平素不显山不露水,但每至五月,却倍受关注。

至于原因,再简单不过:它的果实桑椹儿熟了,总会自个儿掉下来。以至于,人走在树下,许正想着心思,或是和谁正谈得欢,毫无征兆突然一颗两颗紫得发黑的桑椹儿就落在人的头上、左右、身前或是身后。如果周围一片静寂,仔细倾听,一定会有“啪”的一声两声响。你正寻思是否哪个调皮鬼扔啥东西,但低头一看,便定会立刻忍俊不禁,一边笑骂着,一边忍不住抬头看看,然后很快乐地走开。

抬头看到了啥呢?满树的桑椹儿。一颗赛过一颗,饱满锃亮,红的,紫的,黑的,一颗一颗夺人的眼。这东西最初当然不是这样红这样紫这样黑,才生出来一律小指甲盖那么大,甚至更小一些,浅浅的绿。然后,慢慢长大,长大,再长大,渐渐就变成深绿,接着泛红,泛紫,最后完全黑乎乎一颗。无一例外。除非半道儿还没长成,一股外力突然袭来,它从树枝上被生生扯下。长大的、成熟的桑椹儿,小的似一节食指大小,但大的足有整个大拇指那么大。

今天的城里人似乎对桑椹儿很感兴趣。但有一说一,儿时所见故乡的小伙伴们却是并无多少兴趣。这东西好吃么?咬进口里,起初有点酸,甚至有点涩,但等到整个儿放进口里,再嚼一嚼,然后吞进肚子里,却似乎又有些甜甜的味道。味道有点怪。更何况,吃完了,因为汁水浸染,整张嘴从内到外,整个乌漆巴黑的,连嘴唇和牙齿都不能幸免,好吓人。于是,乡下孩子便努力敬而远之。大家尝一尝,知道怎么回事,余下便多半是凑热闹。

凑热闹的方式有很多。跳起来拽,谁吃送给谁。若是跳起来够不着,就用树枝或是棍子敲。相比较一颗一颗地摘,当然敲要来得效率高。不过会有风险,一不小心桑椹儿会落在头上、身上、衣服上、书包上。每每这个时候,大家便有些紧张。头上脸上还好说,洗洗就是,但若是衣服和书包被浸润了,洗起来就很麻烦。乡下孩子虽然淘,但也懂得体谅父母。所以,若不是做好万全准备,敲这样的事一定是慎之又慎的。但到底是棒子一敲,立刻就落子无数,是故,还是会格外让小伙伴们喜欢。

但小伙伴们更喜欢爬桑树。你爬,我爬,大家爬。男孩子爬,女孩子也爬。自己尝个鲜,意思一下,便做活雷锋,谁要摘给谁。当然,也有用个兜装了带回家给大人吃。不过,这样的事儿常常出力不讨好。大人常不在意这份孝心,而关注的是头上、身上、衣上和衣兜里是否沾了桑椹的汁。若有发现,尽管打倒不至于,但喝斥和恐吓却是少不了。但到底是孩子,又哪里吓唬得了。于是,每每五月将至,上学、放学的路上,或是周末的时候,总可以在那些硕果累累的桑树上看到爬满了孩子。

有时会让人难以置信,孩子们爬树,有时仅仅是摘了桑椹儿相互扔。打雪仗似的,你扔我,我扔你,这里一拨,那里一拨。早上扔,午间扔,晚上还扔。没办法,这就是乡下孩子的幸福生活,大家就近取材,既可以吃,又能当个玩具,做个游戏,可谓既经济又实惠。

然而,真正说到经济实惠的,还得算是用桑椹儿钓鱼。生在岸边的桑树,或是长在河埂之上的桑树,一旦枝繁叶茂,桑椹儿成熟了,便免不了“扑通”“扑通”掉进水里。乡下的娃儿们虽然对熟透了的桑椹儿兴趣不大,但乡下河里的鱼儿们对熟透的桑椹儿却是情有独钟,个个都像是一等就等了一个世纪。于是,每每泛着光亮的熟透的桑椹儿落进水里,才只听得一声水响,那鱼儿们便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大的,小的,白的,黑的,什么鱼都有。小的参条,大一点鲫鱼,再大一点扁鱼,再再大一点的青鱼、草鱼和鲤鱼,应有尽有。甚至于,就连那个长得很是滑稽一出水面总是咕叽咕叽的昂刺鱼,平时神出鬼没,这时候也常常会来凑热闹。至于谁最终抢到,一看运气,一看实力。但不管怎样,一时间水花四溅肯定是免不了。

最激动人心的是,当然是一群鱼儿打起来。每每这个时候,看的人便不免手痒嘴馋。于是,用桑椹儿钓鱼就成了惯例,就成了每一个乡下孩子的拿手好戏。摘一颗小一点儿熟透了的桑椹儿整个儿串上鱼钩,或是将大一点的桑椹儿掰开了从中撕下几片饱满的肉钩在鱼钩上,然后轻轻悄悄放下水——一定得看准时机,努力瞅个暂时没动静的水面快速放下鱼钩,然后就如姜太公一般,稳稳地坐在那儿等。不能放得太快,弄出“扑通”的声响。要不然,一群鱼儿疯了似的奔过来,很容易还没有咬钩,“鱼饵”就在相互冲撞中没了影。总有鱼儿会上钩。有时鱼钩刚一下水,鱼儿就咬钩了。慢一点,等到鱼钩落进水里,慢慢下沉,不消片刻,鱼漂就开始动弹。其实,心大的孩子,都盼着后者,因为鱼钩落进水里之后,往往才可能钓上来大鱼。

最有趣的,还是卷起裤腿,直接走进水里去钓鱼。鱼儿越大,越是在水深的地方。所以想钓大鱼,就得下本钱,舍得在河水里泡着。遗憾的是,那时候手机还不曾有。要不然,一树,一人,一钓竿,尤其旭日初升,或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怎么拍,都是一幅极妙的浓墨重彩的乡村油画。

实不相瞒,小时候,我自个儿就常常这么干。时光荏苒,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但今天想起诸般趣事,犹如恍在昨日,历历在目。尤其直到今天,还依然记得某一个傍晚,我立在水里,就在屋前一棵横卧在水面的老桑树下,钓到一条约七八斤重的大青鱼,然后全家总动员好半天才把它弄上了岸。

五月又至,又是一年中桑椹儿成熟的季节。每每进出小区的院落,总在后门处见到一棵桑树底下那些掉落在地的熟透了的桑椹儿,便禁不住想起故乡的桑树,想起故乡,想起儿时的那些伙伴和他们的欢声笑语。

END

作者

一等父亲,二等教师,三等写作者。

无所谓追求,简单生活,简约工作,致力于做更好的自己,做尽可能多的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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