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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翊书

 hdqzqb 2011-09-28

答李翊书

 答李翊书是唐德宗贞元十七年韩愈给李翊的复信,是一篇书信体论说文。文中围绕“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叙述了自己治学为文的经历,提出了“气盛言宜”(内容决定形式)、“务去陈言”(致力于创新)的文学主张,表现了作者排击世俗的勇气和顽强进取的精神。

原文

  六月二十六日,愈白。李生足下: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能如是,谁不欲 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矣。抑不知生之志: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蕲胜于人而取子人,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抑又有难者。愈之所为,不自知其至犹未也;虽然,学之二十余年矣。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白黑分矣,而务去之,乃徐有得也。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汩汩然来矣。其观于人也,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者存也。如是者亦有年,然后浩乎其沛然矣。吾又惧其杂也,迎而距之,平心而察之,其皆醇也,然后肆焉。虽然,不可以不养也,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
  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虽如是,其敢自谓几于成乎?虽几于成,其用于人也奚取焉?虽然,待用于人者,其肖于器邪?用与舍属诸人。君子则不然。处心有道,行己有方,用则施诸人,舍则传诸其徒,垂诸文而为后世法。如是者,其亦足乐乎?其无足乐也?
  有志乎古者希矣,志乎古必遗乎今。吾诚乐而悲之。亟称其人,所以劝之,非敢褒其可褒而贬其可贬也。问于愈者多矣,念生之言不志乎利,聊相为言之。愈白。

译文

  六月二十六日,韩愈白,李生足下:
  你来信的文辞立意很高,而那提问的态度是多么谦卑和恭敬呀。能够这样,谁不愿把把立言之道告诉你呢?儒家的仁义道德归属于你指日可待,何况乎表述道德的文呢?不过我只是所谓望见孔子的门墙而并未登堂入室的人,怎么足以能辨别是或非呢?虽然如此,还是不能不跟你谈谈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你所说的要著书立说的看法,是正确的,你所做的和你所期望的,很相似并很接近了。只是不知道你的“立言”之志,是希望胜过别人而被人所取用呢,还是希望达到古代立言的人的境界呢?希望胜过别人而被人取用,那你本已胜过别人并且可以被人取用了。如果期望达到古代立言的人的境界,那就不要希望它能够很快实现,不要被势利所引诱,(要像)培养树木的根而等待它的果实,(像)给灯加油而等它放出光芒。根长得旺盛果实就能预期成熟,灯油充足灯光就明亮,仁义之人,他的文辞必然和气可亲。
  不过还是有困难之处,我所做到的,自己也不知道达到(古代立言者的境界)还是没有?虽然如此,我学习古文已有二十多年了。开始的时候,不是夏商周三代西东两汉的书就不敢看,不合乎圣人志意的就不敢存留心中,静处的时候像忘掉了什么,行走时好像遗失了什么,矜持的样子像在思考,茫茫然像是着了迷。当把心里所想的用手写出的时候,想要把那些陈旧的言词去掉,这是很艰难的呀!把文章拿给别人看时,不把别人的非难和讥笑放在心上。像这种情况也有不少年,我还是不改(自己的主张)。这样之后才能识别古书(中道理)的真与假,以及那些虽然正确但还不够完善的内容,清清楚楚黑白分明了,务必去除那些不正确和不完善的,这才慢慢有了心得。
  当把心里所想的用手写出来的时候,文思就像泉水一样涌流出来了。再拿这些文章给别人看时,非笑它我就高兴,称赞它我就担忧,因为文章里还存有时人的意思和看法。象这样又有些年,然后才真是象大水浩荡一样(文思奔涌)了。我又担心文章中还有杂而不纯的地方,于是从相反方向对文章提出诘难、挑剔,平心静气地考察它,直到辞义都纯正了,然后才放手去写。虽然如此,还是不能不加深自己的修养。在仁义的道路上行进,在《诗》《书》的源泉里游弋,不要迷失道路,不要断绝源头,终我一生都这样做而已。
  道德,就像水;语言,就像浮在水上的东西;水势大,那么凡是能漂浮的东西大小都能浮起来。道德和语言的关系也是这样,道德充足,那么语言的短长与声音的扬抑就都会适当。虽然这样,难道就敢说自己的文章接近成功了吗!即使接近成功了,被人用时,别人能得到什么呢?尽管如此,等待被被人任用的人,大概就像器物(被用与否)吧?用或不用都属于别人。君子就不这样,思考问题本着仁义原则,自己行事有一定规范,被任用就在人们中推行道,不被用就把道传给弟子,把道借文章流传下去为后世效法。象这样,是值得高兴呢,还是不值得高兴呢?
  有志于学习古代立言者的人很少了。有志学习古人的人,必为今人所弃,我实在为有志于古的人高兴,也为他悲伤,我一再称赞那些有志学习古人的人,只是为了勉励他们,并非敢(随意)表扬那些可以表扬、批评那些可以批评的人。向我问道人有很多了,想到你的意图不在于功利,所以姑且对你讲这些话。韩愈语。

作者生平

  韩愈(768--824)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县)人。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谥号“文”,又称韩文公。他三岁而孤,受兄嫂抚育,早年流离困顿,有读书经世之志。20岁赴长安考进士,三试不第。德宗贞元八年(792)登进士第,任节度推官,其后任监察御史、阳山令等职。宪宗即位,为国子博士。后又历官至太子右庶子。元和十二年(817),从裴度征讨淮西吴元济叛乱有功,升任刑部侍郎。元和十四年(819),宪宗迎佛骨入大内,他上表力谏,为此被贬为潮洲刺史。移袁州。不久回朝,历官国子祭酒、吏部侍郎等显职。卒于长安,韩愈在政治上力主加强统一,反对藩镇割据。思想上尊儒排佛,以孔孟道统的继承者自居。他反对六朝以来的形式主义的骈偶文风,大力提倡古文,和柳宗元共同领导了中唐古文运动。韩愈是唐代著名散文家苏轼称他“文起八代之衰”(《潮洲韩文公庙碑》)。韩愈的议论文内容广博,体裁不拘一格,如《原道》、《论佛骨表》、《师说》、《进学解》等,立意新颖,观点鲜明,大胆坦率,战斗性强。他的碑志文“随事赋形,各肖其人”(《韩愈志》),创造性地把《左传》、《史记》的传记手法运用于碑志,塑造了一大批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使碑志这种历来枯燥无味的文体增辉生色,其中有的作品已成为优秀的传记文学,如《柳子厚墓志铭》等。《送孟东野序》、《送董邵南序》等赠序,手法多样,使赠序发展成为一种富有文学性的实用性的文体。《答崔立之书》等书启,因人陈词,情真意切。韩文雄奇奔放,汪洋恣肆,“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苏洵《上欧阳内翰书》)。深于立意,巧于构思,语言精练,富有创造性。其诗亦别开生面,勇于创新,工于长篇古风,采用散文辞赋的章法笔调,气势雄浑,才力充沛,想象奇特,形成奇崛宏伟的独特风格,开创了李、杜之后的一个重要流派,纠正了大历以来的平庸诗风。代表作有《山石》、《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等。七律《左迁蓝关示侄孙湘》、七绝《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助教》,也是脍炙人口的名篇。但他过于追求新奇,不免流于险怪,强调“以文为诗”,又不免使诗变成“押韵之文”。有门人李汉所编《昌黎先生集》传世。宋魏仲举所辑《五百家注音辨昌黎先生文集》40卷、《外集》10卷较完善。诗注以方世举《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今人钱仲联《韩昌黎诗系年集释》较好。事迹见新、旧《唐书》本传。
  补充韩愈个人社会评价

闳中肆外

  韩愈认为有较高的道德修养是为文的前提。他在《答李翊书》的开头说:“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也!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道德之归有日矣,况其外文乎?”由此可见,他认为德是文章的内核,文是德之载体,或者说是外在的表现形式。这和他所一贯倡导的“文以载道”说是相一致的。如,他在《争臣论》一文中说:“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在《答李秀才书》中说:“愈之所志于古者,不惟其辞之好,好其道焉耳。”
  那么,“道”和“文”怎样能相促相长,达到较高的水准呢?他在《答李翊书》的第二段形象的论述了这个问题,他说:“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竢其食,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要写好文章,不要只是想去寻找一盒能让东施变西施的外用美丽霜,不要被狭隘的功利所驱谴,而要像为树养根,给灯加油那样,去加强道德修养,有了教高的道德水准,诗之树、文之灯才根深叶茂、光焰万丈!有了较高的道德修养,就有了经济苍生的使命感,就有了悯难怜弱的同情心,就有了正道直言的方正人格,遇不平则鸣,有愤激则书,敢于为民请命,敢于为一切正义和真理摇旗呐喊、奔走呼号。金银财色不能动其心,酷刑利刃不能钳其口。想不说话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呀,何需挖空心思、搜肠刮肚、冥搜虚饰以敷缀其文呢?

学养修文

  但“德”是不是天生可致,文是不是因道生可不学而能?不是,韩愈在《原性》一文中虽然提出了“性三品”说,在此说中,他认为人性是秉天命而成的,人性有上、中、下三品,教育只能在等级差别之内发生作用,但并不是说因此就不需要教育和学习。教育和学习的作用是:对于上品的人,教育能使其先天具有的仁义善性得到发扬光大,使君为圣明之君,臣为忠孝之臣;对于中品的人,可引导他向上品靠拢,也可引导他向下品靠拢,这部分人存在着被改造的可能性,教育和学习对这部分人的改造起着重要作用,这部分人占社会的大多数。但具体如何学养以修文呢?在《答李翊书》书中,作者着重从以下几个方面说明这个问题:
  (一)源正流清
  韩愈自述他为文之初,在积累的过程中,“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这就是说要写好文章,不仅要积累,而且积累要纯正,源正才能流清。这里,他所说的“三代两汉之书”,是指什么样的书?为什么只把“三代两汉之书”视为正源,这要结合其人生经历和一贯的文学主张来加以理解。他生活在“安史之乱”后的中唐时期,那时佛教泛滥,道教盛行,作为封建社会精神支柱的儒家思想反而削弱了。从政治、经济、思想等各方面来说,唐王朝的统治开始动摇了。国家的多难,人生的不幸(指其因直谏先后两次被贬),并没有使他意志消沉,反而造就了他敢于进取、勇于奋斗的良好品格。在儒家文化熏陶下成长起来的韩愈,站在维护皇权的立场上,猛烈抨击佛老,极力维护儒家的道统及其独尊地位。力图改革齐梁以来那种只重形式不重内容的文风,发起了“古文运动”,提出“文以载道”的文学主张,即文章的内容和形式要统一起来,写作的目的要体现和宣扬儒家的仁义之道。因此,他这里所指的“三代两汉之书”也应该是指儒家的经典著作。这,他在《原道》中说的很明白:“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
  (二)入境浸思
  怎样从儒家的经典著作中汲取清流作为自己的创作之源呢?在《答李翊书》书中,韩愈说了这样几句话:“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这里,他强调一个“入境浸思”以“内化察省”的过程。学习,要品味咀嚼,时时思考体会,要入乎其境,进入庐山之中,才能感受庐山的氤氲之气。“入”是以“勤”字为前提,“处若忘,行若遗”不管是“处”是“行”,都要不辍其思。在他的多篇文章中,都阐述了这个“勤”字的重要。他在《进学解》中说:“业精于勤,荒于戏;形成于思,毁于随。”要想取得学业的长进,靠近“古之立言”者,就必须经过这个艰苦的涅盘过程。《符读书城南》他说:“诗书勤乃有,不勤腹中空。”另外,“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入”还必须有一个“收视反听”的过程。在《送高闲上人序》中,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可作为上面一句话的很好的诠释:“虽外物至,不胶于心”。即学道学文要专心一致,入定省察,不为外物干扰。
  (三)入境去芜
  入乎其境,还要能出乎其外。跳出庐山,跳上云端,才能清晰的俯视庐山的峰峰岭岭。在《答李翊书》书中,韩愈说了这样一段话:“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黑白分矣。而务去之,乃徐有得也。当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汩汩然来矣。其观于人,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存也。”在这里,韩愈谈到了出乎其境的几个方面:

去陈言

  韩愈强调文章的“复古”,强调观“三代两汉之书”但并不是要求不加选择,生吞活剥。相反,在《答李翊书》书中,他提出“陈言务去”的写做准则——“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在《答刘正夫书》中他也强调了这一点:“师其意不师其辞”。强调学古不必拘泥于章句文辞,要学习文中的思想以及为文的方法。反之,一味地模仿古人,只能成为别人的奴隶。“手披目视,口咏其言,心惟其义”(《上襄阳于相公书》)在深入思考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观点,尤其是为文“抒立其言,自成一家新语”(同上),要立意新颖,内容丰富,文辞要挥洒自如,不能“踵常途之促促,窥陈编以盗窃”(同上),跟在别人的后面跑。他在文学创作上的辉煌的成就正是他一面学习古人,一面又能推陈出新,践行自己的文学主张的结果。

去伪言

  他在强调观古书时“入定”、“茫乎其若迷”,并不是要求人们“尽信书”,《答李翊书》书中的这句“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黑白分矣”,告诉李翊,古书也有正伪之分,也有正而不至之文,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要在“积累”、“浸思”以及尝试“注于手”的基础上加以辩识。读古书能辨析真伪,必须有真知灼见,学道学文两方面都有所得,然后才能做到。这是韩愈告诉学生所应达到的一种境界。他的学生李汉所撰《昌黎先生文集序》有“书礼剔其伪”一语,应该也是得之于老师的绪论。韩愈在《论荀子》中所称“荀与杨(雄),大醇而小疵”,即是“虽正而不至焉者” 之类。

去俗言

  《答李翊书》书中有句话:“其(指作者所写的文章)观于人,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存也。”它的寓意是极其深刻的。韩愈虽然主张学古,虽然主张“文以载道”,但他并没有抹杀“文”的根本属性——“个性”。“学古”,正是为了反对六朝以来的千篇一律的骈俪文风;“载道”,正是为了传达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他是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的“随意婉转”、“率性而作”。这其中的“意”与“性”,既不是人云亦云的俗说,也不是刻意反观的奇说,而是来自于济世救物的坚明之志与生活的不断撞击中发出的火光。他的“不平则鸣”说可为诠释。他在《送孟东野序》中写道:“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在这里,他一反“主文而谲谏”、“温柔敦厚”之类的要求。继承司马迁《太史公自序》中所言及的“发愤著书说”——“《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着”。“柔靡”者,是遁世之音;“和顺”者,多为“悦俗”之音。强调“发愤”,则是鼓励直言不讳,大胆地抒发感情和批判现实。这才是不媚俗的“救世之音”。

行游养正

  饱读了圣贤之书,把握了作文技巧,是不是就完成了任务可以任意为文了呢?不是。韩愈在《答李翊书》的后半部分说:“虽然,不可以不养也。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为文是终身之事,要有源头活水,才会有不竭的创作之源。另外,要认准方向,源头要正,源流要清。要做到这些,必须注重一个“养”字。如何“养正”呢?在这里,韩愈提出了两个主要方法:一为“行”,一为“游”。“行”就是要带着“仁义”之心,怀揣“经济苍生”之志,去立身行事。不仅要以“仁义”为标准,时时省察自己有无偏离方向,而且在自己的行动中去撒播“仁义”之种,推行“仁义”之道。“游”就是要反观源头,从源头中寻找行事的圭臬,从源头中寻找精神动力。让自己时时能正道直行,刻刻能力量充盈。通过“行游养正”,就会不辍其志、不惮其苦,百折不回,九死不悔。这样,就有了伟大的人格力量,有了高尚的道德修养。他的内在东西,就会像发光的太阳,自内而外辐照万物,自会使川媚而山辉,辅化为道道亮丽的风景!这样,文章就会滔然随地而出,信手信腕皆成律度。关于这一点,他同样以自己的生活实践和写作实践诠释了自己的主张。在行动上,他虽屡遭贬谪,仍不辍进取之志。多难的人生,反而为他创作提供了不竭的源泉。在《荆潭唱和集序》中,他提出了文学创作中的“穷言易好”的这一现象。他说:“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也。是故文章之作,恒发于羁旅草野。至若王公贵人,气满志得,非性能而好之,则不暇以为。”时时能“养正”之人,就不会被困难击倒,穷且益坚,“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在“独善其身”之时,仍不忘“兼济天下”。反之,“气满志得”的“王公贵人”,安于现状,不事“行养”,所写之文,只是附庸风雅、自鸣得意的浅薄之作,当然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气盛言宜

  韩愈在《答李翊书》书的后半部分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这里的“气”是什么呢?早在先秦时代,孟子就提出了“气”的概念,提出了“知言养气”说,他在《孟子·公孙丑上》中有句话:“吾知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知言”,是指对于作品的鉴别力。“养气”,是一种内省的修养功夫。他所说的“气”,是指自我修养达到一种较高的精神境界,同义与道相辅而行,经过义的长期积累而产生。他的“知言养气”说基本上是讲个人道德修养问题。到了魏晋时期,曹丕在《典论·论文》里,提出了“文以气为主”的著名论断,他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这里,他把“气”引入创作批评之中。但他这里的“气”,基本上是就作品所体现的创作主体的个性而言的。到了韩愈这里,他把创作主题的人格修养和作品的创作个性有机的结合起来,发展了前人的观点。他所说的“气”,就创作主体而言,内蓄为气质、性格;就创作对象而言,发而为个性、风格。他认为,气胜则言宜,有了这股气,就会“发之而当,成文而类”;“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有了这股气,文章就会气韵生动的鲜活起来,成为合于时用的“道”的载体。那些冗词、矫词、卑词自会淘尽,似秋末的秋末的狂飙摇撼着树林,将枯枝折断而曳去;像火山口升腾的熔岩,将蒸汽送到高空,把大气加以涤荡。要写好文章,就要时时刻刻注意雕塑自己的个性,立志以高其气,修德以洁其气,培情以养其气;让氤氲之气充塞创作主体,成为发而为个体文本的最丰富的源泉和最高的范本。

浅论道德与义利观

  ——从韩愈《答李翊书》说起[1]
  毛闯宇
  韩愈在《答李翊书》中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的确,道德修养,好比是水;语言,好比水上浮的东西。修养深厚,那么语言或长或短,音韵或高或低都会相宜。说明为人与为文是不能分开的,学文应以立行为本,以立言为表,只有“行之乎仁义之途”,做“仁义之人”,才能“其言蔼如也”。韩愈还认为,治学应“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君子应“处心有道,行己有方”,才能正确对待用与不用。这些深刻的见解和积极的处世态度,不仅对当年的李翊颇有教益,而且对今人也不无启迪作用。
  在当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社会环境中,我们应该树立怎样的义利观,应该怎样处世立身呢?何谓“义”?义,就是公正、合理而应当做的。也可理解为合乎正义或公益的举动,或应尽的责任。与义有关的成语很多,如仗义执言、义无反顾、义形于色、忘恩负义等。而“利”容易解释,即“好处”、“金钱”、“利益”,与利有关的成语也很多,如利出一孔、利市三倍、利令智昏、利欲熏心等。从义与利的这些成语中也可以看出与人的品性、道德密不可分。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义利观,有不同的处世态度和方式。一个道德高尚的人绝不会去做损人利己的事;而一个品性低劣的人也决不会有奉献精神。我们应做一个讲究信誉、讲究仁义道德的君子,不要做贪利的小人。如果商人不讲商德,必将成为唯利是图的奸商,假冒伪劣商品充斥市场,损害消费者利益,遭千人骂、万人咒。如果当官的不讲官德,就必然会以权谋私、利令智昏,堕落为贪官,受法律严惩、遭百姓唾弃。
  当前,许多人开工厂、办公等,当起了老板。有的老板有仁义之心,如上海普欣食品有限公司的蒋瑞康老板,在“做人”上下功夫,不贪、不搞家族制,对工人以诚相待,以信誉为准则,从不拖欠、克扣工人一分钱。蒋老板用人格魅力赢得了工人们的赞赏。但是,有的老板不讲仁义道德,心狠手辣,千方百计拖欠、克扣工人的血汗钱。甚至有些煤矿老板,不去加强安全措施,不顾工人死活,硬要工人多采煤,生产事故频频发生,惨案一桩接一桩,真令人发指!其实,老板的义利观、老板的人品高下,直接关系到企业的兴衰。重义必兴,重利必衰。
  总之,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背景下,虽然在有些人那里,除了金钱,别无所爱,除了利己,别无所求,实惠是他们的信仰,金钱是他们的宠物。但是,生活中重义轻利的人毕竟占多数,否则社会怎么能前进呢?巴金在生前说得好,“人活着不是为了白吃干饭,我们活着要给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社会添一点光彩。”“我思索,我追求,我终于明白生命的意义在于奉献,不在于享受。”这真是金子一般的语言,它像一声春雷,使迷醉的人们惊醒;它是一股清风,荡涤着铜臭浊气。
  中华民族是道德之邦。司马迁、韩愈、文天祥、岳飞、林则除、孙中山、鲁迅、雷锋、巴金……大批的仁人志士把民族利益、国家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把义看得重于泰山,而他们的生命之花,却是常开不败的。他们的精神并没有死,他们的崇高美德永远铭刻在人们的心中。当前,社会主义荣辱观为我们树起道德新标杆。我们应该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优良传统,学习这些仁人志士的义利观,学习他们的处世为人,不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多作奉献,努力为社会增添一点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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