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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70后，有一种香味，是忘不掉的。那时候生长于农村，物质总是匮乏。童年的时光，玩的是泥巴小溪，吃的是五谷杂粮，鲜有荤腥。 但有一样东西，必不会少：猪油。猪油在难得吃块肉的时代，那是最低限度的荤了。再怎么没有，猪油得有。然后，就有了同样珍贵的副产品，猪油渣。 猪油渣很香，是农村炒萝卜的必备配料，而且还可以得到最后的油脂。这是村子里一直流传的名菜。于是，猪油渣拿出来单独吃，也是一件蛮奢侈的事体了。 那时候刚成家立业的父母，背负那时候的巨额债务，要自己过好心酸的日子，是很不易的。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橱柜里，基本就是几只碗，几双筷子，一碗咸菜，一碗猪油，一瓶酱油。 家里一直穷。以此，猪油也买得少。猪油渣更是金贵地几颗了。但父母对于本饭桶这个独子，还是宠爱有加。每次熬完猪油，老妈总是把猪油渣放在一个洁白的小瓷碗里，撒上几颗洁白的盐花，端了给本饭桶吃。 但本饭桶从小知道感恩，绝不自己吃完。总会留两颗。一颗给妈妈，一颗给爸爸。 已被锅铲压得扁平的猪油渣，冒着热气，泛着金黄，有几颗焦一点，就带点褐色。洁白的盐花，细细地零散地铺在上面，与洁白的小瓷碗相呼应，看上去就如现时一碟小资们的精致点心。色香味形器，就在这老妈的手里，低调地爆发了。 本饭桶也懂得珍惜，小心地用手捏一颗，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哧的一声，老脆的猪油渣就碎了。一股焦香，更加明白地从齿颊间四处乱窜。剩余的油脂，也一点点地流在舌苔上。那种期盼的香酥，那种久旱逢甘霖般的油腻，仿佛瞬间就让干瘪的躯体，吹了气一般地膨胀开来。从头发一直舒服到脚底。 后来长到灶台高了，就会在妈妈熬猪油的时候，搬个小凳子站在灶头边，看妈妈怎么熬猪油。一会看妈妈烧火，一会看火热的锅里几块肥白的猪油在铁锅里慢慢变小，变黄，渗出透明的油。本饭桶就边看边心里期待着那几块肥白的猪油变成盼望的猪油渣。 此时段还有一个小故事。因为老妈盛猪油前，怕把烧柴禾时手上的脏东西落进猪油里，每次都会去讲究地洗手。有一次，洗完手忘了擦干，不小心把手上的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这下好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几滴滚烫的猪油，就溅在了刚露头趴在灶台边上的本饭桶的脸上。本饭桶当时就懵了。脸上几点剧痛。忘了哭泣。后来，被烫熟的皮肤发炎结痂。就有了六个黑色小圆疤。本饭桶白皙帅气的脸上就顶着这六个黑色小圆疤，走来走去在村子里玩，被村子里一些爱开玩笑的乡亲喊作“臭六皮洞”。 如此几十年，脸上的“臭六皮洞”早就恢复消失了，但猪油渣一直在吃。几十年如一次，每次老妈熬完猪油，仍然跟以前一样，盛在一只洁白的小瓷碗里，依然撒上一些小盐花，依然会喊本饭桶，来吃。再后来，就是老妈喊她的孙子了。。 科学说，吃猪油渣有害身体。但食物，有时候是一种传承。里面包含的意味，早就超出了食物的本身。害与无害，只要不是毒物，在偶尔为之的时候，肌体的自我进化清理，应该可以做到侵害微乎其微。 当本饭桶看着心爱的儿子吃着老妈夹给他的金灿灿的猪油渣，我只是一个微笑。一个从古以来的会心微笑。。 （ 本文原创，转载请说明。。^_^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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