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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书法的布局与章法(外五篇)

 学欧堂 2013-01-29
书法的布局与章法(外五篇)

  书法的布局与章法

  书法中单个字的好坏固然重要,但从一件作品的整体来说,字的排列与组合必然居先,这便是章法。
    从古而今,所出现过的章法大约有六种:
    一是有行有列式:
    这种章法无论纵向(行),还是横向(列)都字字相对,布若列兵。甲骨文中就已有了这种章法形式,西周《虢季字白盘铭》也是这种排列,后来的刻石碑板中应用更多。这种章法,利在整上规范,弊在易板不活。故需注意字与字间要有神态呼应,姿态俯仰(行气),还要有用笔的转承呼接,务使通篇形离而神聚。
    二是有行无列式:
    这种章法能使一行之中书写自如,而不考虑横向(列)是否相对,但由于保持着行距,整体上仍能清晰,可以说是齐整与随意的完美结合,因此在实用中这种章法形式也最为常见。在甲骨文、金文、篆、隶、楷、行及草等各种书体中都有使用。这种有行无列式,行气表现的特别重要。尤其在行草之中,由于字的动感增强,使字常常出现左右、高低、大小等不规则的位置及形体变化,为了不是一行之中或行间的连贯性受到影响,就必须一则注意守好一行内应有的中轴线,使字的变化不离其中,前左后右,上斜下正;二则控制好笔势的承接与行与行间字型笔画的相互争让照应,使笔势贯通,首位一气。
    三是无行有列式:
    字数在三、四左右的名言、警句、匾额或字数更多的横标等,多以单列方式书写,方向通常从右至左(其它章法形式也一样)。
    四是无行有列式:
    这类章法多见于大草或狂放一派书风中,其实本来有行,由于强调情绪的宣泄,放纵书迹线体的穿插运动,使行与行间的严格区分消失,使作品整体上构成了一种无行无列的线流板块。唐代怀索、明代徐渭、詹景风等人的作品中最易见。
    五是独字式:
    这是中国书法很有特色的章法形式。通副只一字,往往作为训言或铭言,仰或纯作为一种书作的欣赏。独字式不再有更多的字作为相互补救(只有落款等少数文字,即使字多也只是小字),因而要使一字能成为作品,除了字本身要受看外,字型与纸型的配合都很重要,题款的位置与形式自然不能放松。
    六是对联式:
    对联又称一联,起源与五代后蜀主孟咏在寝门桃符半上的题词“新年纳馀庆,嘉节号长春”。宋时将这种形式推广用于楹柱之上。从文词上讲,字数不限,但左右两个条幅,在章法上,体制上必须一致。也是一种传统味极浓的书法样式。
    以上六种主要章法形式中,还有一个贯穿其中的问题必须谈到,既字距与行距问题。大致更根据需要又有四种基本情形。一,行距宽于字距;二,行距窄与字距;三是行距等于字距;四是无行距字距。
    六种章法形式是就是章法的内质而言的,在外部形式上还有根据用途的不同而又有多种,比如条、屏、扇面、长卷、横幅、中堂等等。其实内部形式并没变花,只是书写时要结合好具体书写面积的形状,如圆方扇形条形甚至不规则形等。
    再有一个与章法相关的问题就是落款与铃印。落款依作品的不同形式而定,要领在于呼应正文,辅助正文,使作品章法上更为完整,古不可以宾代主,款强文弱。如正文书写已比较完整,就不能强为大量写款,只作穷款。写款与正文所用字体也要相协调,一般写款以楷、行书为宜,如正文是篆、隶书、落款也可用篆、隶书,但其它书体的落款则不宜滥用篆、隶书、以免不协调,也有碍款文的清楚。如果自己作书是为了鉴定考据或其它说明、感想等目的,落款时就不用“**书”的方式,而可写作“**识”,“**记”,“**题”,“**拨”等,也可只落自己姓名。如带有恭敬之意或晚辈对前辈的谨敬,可用“**署”,“**谨署”等。
      书法用印主要有名著,闲章两类,闲章又有引首章,压角章位置比较固定,闲章是根据作品需要作为补空之用,位置较为自由,但除收藏性质外一般很少在正文中钤印。
    一幅书法作品大都包括正文、题款和印章三个方面的内容。正文是要写的主要内容,是作品的主体。文章诗词,格言警句等等健康向上,吉利祥和的文字都可作为书法作品的内容。题款是正文之外的说明性文字。包括象正文题目,出外,书写的时间、地点,书写者的姓名、字号、斋号,所赠对象的称呼、姓名等等。这些内容并不是每幅作品都要全写上。题款内容的多少要视作品的具体需要而定。题款的内容有的写在正文前面,叫上款;有的写在正文后面,叫下款。象所赠对象的姓名,称呼这样的内容应该写在正文的前面,以表尊敬。
  书法作品中所盖的印章,从内容来分,有名号章和闲章。从所盖的位置来看,有迎首章和押脚章。盖在作品上首的叫迎首章,盖在正文和下款之后的叫押脚章。印章在书法作品中主要起点缀作用,所以一幅作品的印章也不能过多,一般是一至三方为宜。正文、题款、印章是一幅作品的三大有机构成部分。在创作时,必须统筹安排,使三者构成一个完美和谐的整体。

    □ 佚名

    章法,广义上讲,是包括款式,狭义上讲,是指整幅作品的谋篇布局。

    经营位置“意匠惨淡经营中”,的确如此,章法布局包括一点一画、结字、行气、全篇布白、落款钤印以及装裱。点画,结字在作品中只是一小局部,然而“一点或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它要与整篇相配合,可以从以下九个方面谈谈本人之认识。

    一 定主、宾之序

书法创作当先从主体(正文的文字内容)入手,主位既定,宾从就可以围绕主体生发,或藏或露,或即或离,目的总在丰富其空间,充实其层次,如众星拱月一般,烘托得主体形象愈见突出愈完美。

    书法作品的文字内容,从艺术的角度来看不是书艺作品最重要的方面。但写什么内容需要作者认真选择,作品之内容有时能说明作者的思想感情、修养水平。内容佳就给作品增加了一层意趣,文情并茂,千古如新。传世的古代法书如:王羲之的《兰亭序》、苏轼的《赤壁赋》等。这些文字在文学上已是不朽之作,况又是出自一流书家自撰自书,那怎么不珍如拱璧呢?对书家来讲能自撰诗文是一个重要的能力,不可忽视。从书法作品的文字内容来讲,可以分为五类:即古代诗歌、文言文、新诗、白话文、“小数字”等。

    另外在文字内容的选择时,最好要与其书体风格相协调,水乳交融,体现意境。若“小数字”中的“虎”、“龙”为主者,宜将“虎”、“龙”之说明为宾。总之,一幅之中必须有主有宾,齿序分明,才能集中丰富,统一而有变化。

    二 掌均变之衡

端庄持重,为人之一美,也是作品之一美。如果一味求奇,失去安详稳定,就会使人感到不适,所以书法之章法不可以不求平衡。然寻常之平易得,艺术之衡难求。譬如一个在平地行走,是平衡的,但太一般了,几乎不构成什么美感。杂技演员在钢丝上行走,摇摇晃晃地前进,就构成一种美感,大家乐意看,因为他本是难平衡的,而通过技巧驾驭,平衡了,就产生了美。可知只有在机变中寻求平衡,在不平衡当中求出平衡,才是构成美感的、具备艺术价值的平衡,所以书法的章法,先须求变,而后求均;先须求奇,而后求稳,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将寻常的现象转换成艺术审美形象。如篆书--小篆一般均横竖成行,行距大于字距,也可以打成方格。其行气中线总是在一个垂直线上。甲骨、金文不一定都要横竖成行,其行气可以错落自然,有欹斜,大小参差变化。隶书--在章法上特殊之处是,隶书因字取横势,故字距大于行距,其行气似乎改为横向的了。若将隶书的章法改行距大于字距就零落不堪了。楷书一般横竖成行,行距大于字距,或距离相近,有时可打成方格。也有将行距加宽,各行字与字横向不对行,小楷中颇多。楷书因字方形,不要写成字与字大小一样,否则就显得枯燥少味,要正而不呆。行书只要求竖成行,可用乌丝栏形式,写行书决不会打方格来写。不过其行气不是每个字的中心都呈垂直线,而是有波浪的变化,然上下贯气,左右顾盼呼应。草书--小草章法与行书相近,大草的章法错落跌宕,疏密,大小,大起大落,其整篇与行是由气势贯之。其章法线条若“飞鸟入林,惊蛇入草”,其布白若飞花散雪,惊涛骇浪。就一字而言本来向左倾斜的,就要有返顾右边的势头,就是虽倾而稳。“正局须求奇,奇局终须正”,大局平正的,就要求得局部的奇险,才正而多变;立势奇险的局部形象就要端正,才险而复安。

    三 征节奏之美

    五音交替而成音乐,俯仰回旋乃为舞蹈。艺术之美,不论是闻于音,成于形,见于色,总须有长短、起伏、刚柔、明暗、迟速、润燥等现象的交替配合,才能悦于耳目,感人心智。这种交替配合所产生的效果,就是节奏感,可以说,节奏感是一切艺术共有的美感。艺术书法的节奏感,既存在于色彩(浓、淡、枯、润、焦即为五色)之中,也可见于章法之内。色彩之中,色度的明暗,色相的冷暖,色块的大小方圆等等,都是产生节奏的因素,章法之中,疏密聚散、大小曲直、圆缺参差等等,都是产生节奏的原因。这些方面配合得好,运用得成功,作品的节奏感就分明而优美,反之,作品就平淡而乏味,下面分别谈谈这些方面的情况。

    四 懂疏密聚散

    如同音乐的紧锣密鼓,通常是伴随乐章的高潮出现一样,书法线条的聚密之处,也常常就是作品的主体所在。有疏有密,见聚见散,作品便主次分明,藏露互见。只是要把握分寸,顺理成章,不可十分悬殊,否则不是勉强拥挤,就是零落散漫,密处不可雍塞,要小有漏透,极密处隙光一线,便是灵穴来风,可著通体生凉,又如人在深潭,一管透气,则吸咏裕如。所以“密叶间疏枝”,对书法一说,正是经验之谈。而疏散处亦不可全疏(对草书而言),“大疏间小密”,疏散之下,也要有某些比较集中的地方。这样就相互接引,彼此呼应。既有集中,又有变化。前人说“疏可跑马,密不容针”,那是极而言之,有点夸张,不可呆解。

    五 知大小曲直

    大与小、曲与直,都是相对存在于作品中的,是任何构成美感的形式所必有的组成因素之一。白居易琵琶行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微妙的音节,全在适当的大小配合之下产生。自然字的形象,大小对比,曲直互见,无处不有,章程具在,天然凑泊。它是自然美的体现,也是艺术美的需要,善于捕捉和运用它的人,必能使作品节奏优美。

    从书法章法的角度上看,可以说大是合,小是分;大是统一,小是变化。以大抱小,大整体中求变化,以小破大,于丰富中求得统一。一般地说,大而平直之笔画入书,当不难求得整体气象,但容易犯简单平浅的毛病,要适当分割之,或加强其本身的变化,或穿插其他变形的笔画,以化大为小;细碎的线条入书,当不难求变化之意,但容易犯琐碎零乱的毛病,要进行组合归纳,使某些部分集结起来,合零为整。也可用较大的粗线条衬托包裹的办法,来加强整体感。曲与直的情况,也是一样。从书法的笔画角度看,曲是柔,直是刚,曲是圆,直是方,有典有直,则刚柔相济,方圆互映;曲是滞,直是畅,曲是变,直是正,畅滞相生,正变交出,则苍古俊逸,奇正兼容。整个的书法结字如前人说写“女”字,这是很形象的,一女字,言尽曲直转折之变。因为有上横之平直,有右撇之遒曲,有左划之转折,三画相叠相交,构成一个奇正相依,刚柔互映的格局,其中有停顿、有转折,简当而丰富。

    六 驭圆缺参差

    这仍是对比之下生出的美感,一件作品,大而言之,在整体布置上应有圆有缺,有参差错落。似行草的乱石铺路,皆应避免出现整齐的平行线或机械圆弧状,当然也不要有物必求差缺,以免不是呆板便是零残。参差之间,也要求变,大参小不能等同。有时要在整体中求参差,有时又当于参差中求整体。小而言之,在具体形象上,同样要得圆缺参差之致,才能耐玩耐品。

    七 见开合呼应

    作书如行文,谋篇之始,情节、人物一一铺叙,交叉稳现,来去往复,而后揽纲收目,渐次归结,情节都有所结果,人物皆得归宿,文章便告结束,这就是开合之道。因为先有所开,才能生情节、起变化;后有其合,乃得见意义、见精神。所谓神完意足,大概便是这般景况了。书法章法之始,先铺张文字内容,占据作品空间,展现立意内容,然后逐渐充实其层次,修正其形象,使结构完整而内容充实,因而见神韵、见意境,这是作书程序上的开合。

    书法章法如拳击,手足要放得开,收得拢,立得稳重,起得轻捷,往复连环,离合相扣,才横去竖来,应接自如,立于不败。草书作品,从整体看,放开笔法,使它纵横得势,形在字里,气透纸外,可以说是开,开到将散,也就是说,放到不能再放,即将字的结尾处在一定程序上收回,折而向里,如翔龙回首,意在返顾,那气势就聚拢字中,不至散逸。假使有合无开,作品必拘谨少势,开而不合,又难免散漫,失去凝聚力。由此,也可看出,开合与呼应,看似不同,实则都由同一境界中生出,在行书、草书方面尤其如此。开合是作品的可视形象,呼应则是通过它所产生的一种心理效果。所以也可以说,呼应来源于开合,体现在顾盼。而线条之间的顾盼呼应,也正是作品的情所从来,意所由此,是体现作品内含的窗户,因而开合呼应,不仅是构图形式上的需要,而且是作品精神的基石之一。把握了开合呼应之道,也就把握了通向作品神情意态之门的钥匙。

    八 求从顺自然

    笪重光《画鉴》有言:“丹青竟胜,反失山水之真容,笔墨贪奇,多造林丘之恶境,怪僻之形易作,作之一览无余,寻常之景难工,工者频见不厌。”他这里说了一个新奇与寻常,造作与自然的问题,极有见地,对书法作品来说,仍有它的现实价值。好比建设,推平山峦,开凿河道,大厦成林,马路如练,车如流水马如龙,到处锦绣堆成。这是一种美,是一种闪现着人类智慧和力量光芒的美;而层林幽谷,古木荒藤,高山流水,石瘦松肥,鸡鸣茅舍,犬吠疏篱,又是一种美,是一种不假雕琢,天然质朴的美。前者工于人意,后者主自天然。有趣的是,人类文明愈向高度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愈趋现代,其审美心理却愈是崇尚自然。所以据说日本某地方特地造了一口水塘,任凭野苇汀蓼自然生没,孤雁病鸥随处栖止,从不稍加修饰管理,仿佛真正原始水沼,引得游人如醉。这恐怕不仅仅是怀旧、逆反而矣,也许自然纯朴之中,确有一种真正的、永远不可替代的善和美。可知书法作品对于尽量保持、利用自然美的魄力,像“屋漏痕”一样,消除人意人力的痕迹,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当然,书法作为人的主观活动,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运斤郢匠,出入绳矩,是必要的。所以布局经营之中,如何知法知人,知物知天,不使一时一际之身观局限,泯灭了物、我的真性,在主客观的交感之中,自然成章,正是必须把握的。

那么,这在具体创作中又当如何分寸呢?笔者鄙见:意出由我,形铸在天。即作品的经营立意,全由自己主见,不袭乎他人,不囿于自然。而其间具体形象,则尽量保留自然风貌,不多过雕琢,不勃生理。

凡此种种,一句话,一切布置都要见其天然本性,不可因奇求奇,强扭硬掐,繁雕缛琢。

    九 识空白之义

    关于书法整体的章法布白,有两条清人书论确是点中了要害:“匡廊之白,手布均齐;散乱之白,眼布均称”(《书筏》)。“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当黑,奇趣乃出”(《艺舟双楫·邓石如传》)。章法布白之奥妙,就在于“计白当黑”,即书写点画线条时不单考虑线条的颜色,实际上黑线条在白纸上,就产生了黑白的分割,黑多则白少,黑少则白多,其效果是不一样的。另外就是要追求布白之变化:疏密、斜正、曲直、方圆。

如果说,上面所言,还只算是作品内涵方面的意义的话,那么,可以毫无夸张地说,它在可视形象上的作用,也处于同等重要的地位,因为它不仅关系着画面的疏密,关系着画面的灵透、清空之美,并可通过空白的情状,反证出内容的布置穿插是否舒适合理。如果空白的形状出现机械规整的情景,如整齐的方形、圆形、菱形、三角形等等,那就证明物象的外沿集结线太过规范;如果发现空白的块面分布有等同的情况,就说明物象的疏密安排可能有分布平均的地方,这些都是章法布白所忌,应该进行调整,所以前人说“知白守黑”。总的说来,一定要突破前人的章法布白的陈式,而根据现代人审美的要求,努力探索新的章法形式。

                                                   

    传统楷书行书书法笔法
    首先说明,我喜欢自然,即老子庄子的道家。所以自己的体悟纯从自然的角度去分析。
笔法一说,重要性不用多说,本人也困扰多年,后经数年搜罗古代现代人论笔法之书籍,反复研究及实践,心有所得,写出来与大家共享。
因篆书笔法单一,不论。隶书,圈子内的人都知道,玩玩而已。草书自己研习不多,不论。魏碑,石头上刻的,不论。  
    只说楷行。草书最讲究点画,这方面跟楷行相通。  
    首先说下关于笔力的问题。笔力现代人练习多长时间也不可能与古人比沉厚。为何?因为他们的作品,墨经历了几百年甚至于两千多年的渗透,那个沉厚劲能学么?至于以为墨黑就沉厚,笔画粗就沉厚,做旧就沉厚,糊弄糊弄外行还成,假之又假。不耐看。  
中锋与偏锋。
    中锋即笔尖在笔画中间,笔肚在两边;偏锋即笔尖在一边,笔肚在一边。实际上完全的偏锋与完全的中锋在一个笔画中是很少出现的。中锋偏锋都必须掌握,就像阴阳,都重要。  
    中锋在笔画中间,这个写的长的很容易掌握,并非是那么难练。偏锋的应用就复杂得多。甚至于有些练习者,因为这个中锋重要的想法,强行用中锋去写偏锋,很长时间笔画写的很糟糕,甚至于最后放弃。曾经有个练过五六年欧体的学生,我让他放弃笔笔中锋的想法,一个星期不到,他兴奋的告诉我他的字有了很大的提高,感受到了写字的乐趣。  
    还有一个很多人没有特别注意的问题,就是在起笔收笔的时候很多都是笔在原地有动作,而不是行笔之中有动作,可以从点的写法去体会。  
上一笔与下一笔之间自然会有连带关系,所以所谓的牵丝与连线根本不用练,自然状态。一笔书的说法也有问题,号称气不断。可惜人都是一呼一吸,长时间不转换会憋的难受。所以该断即断,该连即连。  
执笔一说,要点在于“指实、掌虚、腕平”。其实就是笔要与纸形成90度角。为何?这样能八面出锋。其实要想真正的八面出锋也很难,因为人有自己的生理特点。即使真正的练到如米芾的八面出锋估计也有问题,米芾的字很有卖弄之嫌,估计就是他觉得古今人等用笔都不如他,反不如苏东坡的字有自然之趣。  
后面我将就我的体会,一一说出,并配有图片。如有不当之处,还请网友不客气的指出。
    有个话,老早就有人说,只有收回来的拳头打出去才有力量,故而笔画的起笔要求逆势,也就是“欲右先左,欲下先上”。总之要写笔画,先回下,再写。  
    这个对不对呢,当然说法是对的。但是操作起来,总想着这样并成为习惯,就有问题。为何先回那么一下? 
    篆书的园起笔,隶书的方起笔,不这样好像不成,因为笔尖先着纸的原因,不回写不出那个样子。  
    那么楷行草呢?是不是每笔必回?那就不一定。但是由于写字是多个笔画,写完上一笔再写下一笔,自然上一笔的收笔要往左,下一笔开头也肯定是先往左,谁写都是这个样子。----也就是说,自然行笔只要写字,谁都会逆锋,本不用讨论的问题。  
    比如“二”字,不管谁写,第一横的收笔笔势一定向左,而第二横的起笔肯定是先左下,再往右。有人说,这个还用你说么?自然的东西。可惜很多练习数十年的人把这个都忘了。他们把这个想的太神秘。  
总要逆势的人会出现个习惯,不由上一笔带出,而是强行逆势,不自然。  
芳草版主我承认是高手,大家不要拍砖打我。他发的临褚《大字阴符经》,看第一个局部“我”字,起笔一撇与下面的一横之间就没联系。第二笔的那一横是“单纯的逆锋起笔”,仔细观察,气是断的。后面的一些字也能发现这个问题。当然,有的时候,还是要断的,总要喘口气啊。  
所以逆锋起笔、顺锋起笔那可不一定,是自然的才对。再加上笔着纸的时机不同,嘿嘿,丰富的笔法变化就出来了。  
    “二”字值得研究,因为有两个笔画,其中很多笔法的变化可以表现出来。后面专门谈“二”。

    就上面三个字说逆锋藏锋与顺锋和露锋。
  先看共同点:(只关注笔法上的)
  1.第一笔收笔都是逆锋,也是藏锋。
  2.第二笔收笔都是逆锋,也是藏锋。
  3.都是写完第一笔后写第二笔(废话么,可这个地方就是研究的重点)  
  再看不同点:
  1.第一个字第二个字起笔都是顺锋,也是露锋。第三个字起笔均藏锋,也是逆锋。
  2.第一个字两笔相连,第二个没有连笔,第三个字第一个笔画收笔连带出一点笔锋。  
    我得出的结论性的东西。
1.第一笔收笔逆锋,之后笔势向左。为何向左下,因为下一笔的起笔处在左下。是想无论懂不懂书法,甚至于老外写肯定也是如此。
2.第一笔收笔出锋的位置,在笔画之中,或者不出,也就是藏了。藏,露,与下笔相连,就是笔法变化。
3.所有的字第一笔中为何没有像第二个字第二个笔画收笔那样出锋?原因是一个字之间的距离一般要远于字与字的距离。
。。。。原因是一个字之间的距离一般要远于字与字的距离。
本意:字里笔画距离要小于字与字的距离。
    关于第二笔的起笔问题
    前两个字第二笔起笔都是露锋起笔,但是都有个特点,就是先左后右(还是废话?),看样子都是顺锋。其实照样是逆锋,只是在笔画上面逆了而已。当然了,想不逆行么(废话?)。
    第三个字第二笔起笔是藏锋,也是逆锋。上面的笔画下来后,直接向左,只不过再向右的时候把锋芒给盖住了,所以出现了藏锋。当然再说一句:想不逆行么?  
藏露锋的起笔从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都是顺着笔画走而出现的必然,是非常自然的东西,而非什么笔法的秘诀。当然,两个笔画连接的是顺的自然不用逆了。  
    不自然的逆锋、藏锋、顺锋、露锋就是不管上面的笔画到下一个笔画的连带关系,只知道必须逆锋、藏锋。与自然之道背道而驰,岂不谬乎?
    关于笔画,我的体会点就是点,横就是横,竖就是竖。。。。看古代名家的字,这个也是一个基本的特征。
    这个话好说,但是很多初学者甚至于一些老手还是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比如一个横,分成三段,起笔、行笔、收笔。行笔的阶段应该占据整个笔画的绝大部分,起笔收笔是对两端的一个修整而已。总体看起笔收笔不影响这个横的形状。也就是说起笔收笔是在原地打转。出现问题都是在起笔过程中或者收笔过程中行笔了,变成了一个弯弯曲曲的笔画,或者起笔收笔过重,成了中间细两头大疙瘩。  
    一般来讲,笔尖好办,笔肚的控制是初学者的一个难点。
    下面说说基本笔画的体会。先说“点”。  
   一般说法,是回锋从右下到左上,再右下,然后转个圈再向左下,笔画完成。我认为动作太多,不自然,也是错误的写法。  
    先举一个例子,收笔向左下的。  
    把比舔好,笔尖刚刚在纸上面,手慢慢松劲,笔肚自然着纸(注意这个时候笔尖位置是不动的)。再拿起来,“点”的上半截就成了。当然,下面是不规则的形状,形质不美,所以后半截需要加工。  
    按到最下面的时候(还是要注意这个时候笔尖位置没动),整体向左下,一边走笔,一边提笔,最后形成一个三角形(这三条线可一都是直的,当然也可以是带弧度的)。过程是完全偏锋的。  
    或许有些人说,右下的形状把握不好,那么恭喜你,你找到该练习什么了。  
上面只是一个三角点的写法,比较基本的东西。从上面的写法也能看出,书法不仅仅是线条的艺术,也是墨块和形成的空间块(也就是记白当黑)。所有的笔画都不要当成线,要当成一个有形状的东东。
    -----以前爱好书法,也多次出去现场当众挥毫,我一个朋友,每次都是他最出彩,一般到最后,他那边人巨多,都看他表演。记得有一次他写到最后一笔正好是个点,于是他退开两步,将笔从空中掷下,然后脱手,那个点正好落于恰当的位置,周围人等欢呼喝彩,达到活动的高潮。我们还真挺佩服那个哥们。  
    左转右摆的写法,其实有说法,就是要逆笔而行,说象逆水行舟,笔杆上端与笔画的行进方向相反,有力的抗争,以使笔画内有力的内涵。空中动作,号称气势连贯,即虽然笔画连接不顺,但空中是连接的。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古人现代人论笔法的都有这么写的。  
    个人以为,不必当真,笔力正确的运笔产生的结果,是不是逆笔而行,俺倒是觉得不必在意。

                                                            
   学书阶段论王澄
 
    我们观察了周围的学书者,查考了历史上一些有代表性的书家,发现每个人的学书过程,都有一个相近似的规律可循,我们把这个带有普遍性的规律归纳总结为图,并附以简要文字说明。
    学习,对于一个人来说是终生的事情,书法更是如此。无论业余或是专业,无论一般爱好者或是书法家,都无例外。因此了解一下学书全过程以及各阶段可能遇到的问题和应注意的事情,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初学者,对学书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有思想准备,便可及时采取相应措施,而避免误入歧途或者半途而废。对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有了一定基础的人,也可回忆一下自己走过的路,结合此图,对号入坐,以便为以后的学习,制订一个符合客观发展规律、切合自己实际的计划,更加增强向书法艺术高峰攀登的自信心。应该指出,此图仅为学书的一般规律,由于气质、学养、阅历、环境诸因素的不同,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特殊性。而由于这些特殊性的存在,对照学书各阶段就可能不完全适合。譬如,笔性好、临摹能力强的人,急进期的通过会快一些;知识面广、艺术修养高的人,升华期的提高就比较轻松。即便各种因素、各种条件比较接近的人,勤于耕耘、寒暑不辍者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者,进度就自然相差很大。因此各阶段的时间划分,只是相对而言,阶段之间的过度也无明显界线。
    (一)急进期
    从“起步”开始,第一阶段名“急进期。按照正确学习途径,由临摹碑贴入手开始,或教师单独辅导,或参加各种类型的学习班。由于人们普遍具有对新事物的好奇心理,又由于初学容易上手,从点画到字形,常常很快就有了几分形似,因此,学习的积极性比较高,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日不错影,坚持天天临习,对自己的进步比较满意,旁人也常夸奖鼓励。无论是写颜或是写柳,无论是写隶或是写魏,容易初具面目,笔性好的人,还能选一首碑帖上字比较多的诗句,“创作”一幅作品,自我欣赏或让朋友、同好品评,甚至参加本地的展览。
达到这一水平,对一般人来讲,是比较容易的,只要方法对头,以一、两个碑帖为主,坚持临摹,经过两年左右的努力,便可解决。
    此期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见异思迁。因为刚刚进入书法艺术的大门,就好象到了一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一切都是新鲜的,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又由于原来所见碑帖、法书不多,鉴赏能力自然较差。因此每见一个碑帖,就感到新奇,就想和自己所临碑帖比较,且常能发现所临碑帖不具备的“优点”,于是便改车易辙,临起新帖来。过了十天半月,又见了一个碑帖,还会弃旧图新。于是乎,朝秦暮楚,蜻蜓点水,到头来,落得个一无所获。
    因此,这一时期,关键是选准碑帖就坚定地学下去,千万不可见异思迁。
    (二)缓进期
    经过前一阶段的学习,可基本掌握入手碑帖的特点,即初步达到了“入帖”。但这种收效毕竟是初步的、幼稚的,碑帖中有的字,写起来还看得过去,碑帖中没有的字,写起来就大为作难,常常是离开帖便不知所措。因此,作为“根据地”来说,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付出更艰辛的劳动来巩固,于是,便自然步入了“缓和期”。
    顾名思义,这一阶段的进度相对要缓慢些。要熟练掌握前阶段所学碑帖的规律,做到帖中没有的字,也可顺手写来,而且让行家一看,便能识出宗法何家、源自何帖。为此,单单停留在照本临帖,显然是不行的。要注意逐渐打开视野,丰富自己。譬如,对自己所学的碑帖,应该做深一步的研究:它的时代背景和当时的书风,它的师承和渊源等等,如此,从横的和纵的方面,对所学碑帖作一番了解,找出与其有直接血缘关系的碑帖,作为临习的辅助,甚至改临这些碑帖亦无不可。同时还要注意培养对绘画(特别是中国画)、音乐、舞蹈等姊妹艺术的兴趣,逐步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有时间还应该读些文学作品,特别是我国的古典文学,诸如诗、词、歌、赋等等,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我们切不可忽视这些看来与写字似乎无关的事情,要舍得在这些“字外工夫”上花些气力,可能会因此而占去一些练字的时间,但这是值得的,将会在以后漫长的书法道路中,愈来愈体会到它的重要性。
    这一阶段学习,不象前阶段那样收效明显。时间长了,新鲜感渐渐消失,学习的热度会逐渐下降;工作及社会活动的冲击;家务事的干扰;加至书法的提高过程,本来就是波浪式的,有时可能停滞不前,甚至出现“倒退现象”……以上各种原因,都可能使一些人到此却步,以致前功尽弃。因此,这一阶段的关键是加强学习的自觉性,要处理好学习书法于本职工作及家务劳动的关系,要知难而进,在进步缓慢甚至停滞不前时,要顶得住。无数学书者的经验证明,这时往外正孕育着一个质的飞跃,只要方法得当,坚持下去,将会出现长足的进步。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经过大约4-6年缓进期的学习阶段,对于书法的基本功已大体熟练掌握,如纸、墨、笔的性能和使用比较得心应手,所学碑帖基本掌握,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诗词、联语,按传统的幅式,创作出条幅、对联等不同形式的作品,而且常可得到行家的称道“这幅是写颜的,蛮有功夫”,“那幅是写王羲之的,有点意思“。一些有心人,还可以掌握一定的书法理论,具备初步的鉴赏能力。
一般学书法的人,经过不懈的努力,都可达到这一水平,此后便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但有少部分人,还未进入稳定期便向下滑了。艺术修养差是重要原因,其中个别人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急于成名。他们的典型表现是自以为写得不错,有了一定的基础,于是便”创“起新来。什么是书法艺术特有的本质,什么是书法艺术的传统精华,什么是书法艺术的发展规律,等等,他们一概不管,而一味追求狂怪。更有甚者,个别人利用一些地区一些部门的人缺少书法知识,而以”书法家“自居,任笔为体,哗众取宠,实乃俗媚粗野,糟蹋艺术,而且谬种流传,为害匪浅。
    现在随着书法事业的迅速发展,人们的欣赏水平和鉴别能力在不断提高,因此,走这条路的人在逐渐减少,他们的市场也愈来愈小,最终必然被淘汰。
    (三)稳定期
稳定期在漫长的学书道路中,是非常关键的时刻,发展下去,大部分人将要不可避免地进入僵化阶段,不管是自觉或是不自觉。从事任何事业,想要取得一定成就,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书法尤其如此。有人把它比作跳高,一般高度,运动员通过努力都可以达到,而且进度比较快,常常是五公分、十公分的向上升,但是到了一米七、八以上,就很难了,每提高一公分,常常需要付出数倍于前的代价,如果方法不当或者稍微懈怠,还有下降的可能。书法进入稳定期前后就是这样,由于继续提高的难度加大,不少人便望而生畏,满足于已有的水平,不愿再作艰苦的长途跋涉,这是进入僵化期的最主要原因。还有些人,所见不多,又少理论作指导,于是徘徊起来,不知下步迈向何处,时间长了,心手自然僵化。因此,应尽量缩短稳定期。这就要求一方面不断巩固已有的成绩,继续经营多年来建立起来的根据地,一方面要积蓄力量,“窥测方向”,准备扩大地盘,打出新局面,力争早日进入升华期。
    孙过庭《书谱》云:“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升华期之前,可视为“求平正”阶段,而进入升华期就开始了“追险绝”的艰苦里程。
   (四)升华期
    在缓进期中已经提到,要舍得在“字外功”上花些时间,而在向书法艺术高峰攀登的升华期,“字外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字外功”的修养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文学修养,特别是古典文学,这与书法艺术的特质有直接关系。书法历史悠久,大量的书论经典是文言,没有一定的古文基础,就无法阅读;书法作品的内容,大多是写诗词、联语,没有一定的格律知识,就很难理解,这些还是表面的、直接的。更重要的是,文学修养是基础,是根本,它决定着一个人的气质、素养,这些内在因素,对一个人能否在书法事业上取得成功,是非常重要的。查阅一下书法史,便可发现历代书法家无一不是文学家、诗人、学者。
    文学修养之外,还要注意培养广泛的爱好。书法艺术和其他姊妹艺术,诸如音乐、绘画、戏剧、舞蹈等等,有着密切的关系,可以从中汲取丰富的营养。一个人的知识面愈宽,对书法艺术的理解就愈深,审美情趣就愈高,这些在前面已经谈过。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走出斗室,到社会中,到大自然中,去呼吸时代的气息,包览祖国的山河,以滋润我们的情怀,开阔我们的胸襟。古人尚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充满改革的信息时代,这一点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当然,谈了这么多,最终还是离不了练字,也代替不了练字。由稳定期向升华期迈出的第一步很关键的,要有胆识,敢于追求,大胆突破。在缓进期中曾提到应找些与所学碑帖有直接血缘关系的碑帖心习,意思是在基础还不牢固时,步子不可迈的过大。现在就象盖楼一样,基础已经打好,该是向高层发展的时候了。这就要广开视野,博览约取,上下几千年,纵横数百家,各种书体,各种流派,都要尽可能涉猎;要和书法界的人士广泛接触、交谈;要多看各种专业性的书刊;……这都是提高鉴赏水平的必由之路,而只有眼高才可手高。
    下一步,字如何写。大体有两种方法:一是按自己原来所写碑帖,上溯其源,下寻其流,做一番研究,然后决定主攻目标。譬如,原来是写颜,而颜真卿主要宗法王羲之,同时还熔入了汉魏乃至周秦的笔法,因此就不防改写王羲之的传本或者在魏碑、隶书、篆书中选其一、二名碑,写上一段时间。这样会自然觉出用笔的方法增多了、变活了,写出的点画更加内涵,更多情趣,而结字的能力也自然增强了。还要寻其源流,历代受颜真卿影响的书家不计其数,晚唐的柳公权、五代的杨凝式、宋四家、明董其昌、王铎、傅山等等,或楷书,或行书都不同程度的透露着颜书的气息,尤其至清代,钱沣、刘墉、何绍基、翁同和、赵之谦等书家,师法颜体更为明显,但所列诸家又各具面目。因此不妨一一做些剖析,看看他们是如何继承古人,而又不被古人所缚,创出新路的。这是大有好处的,会为我们的学习提示不少可借鉴的方法。以上作法比较容易上手,也比较稳妥,但收效往往较慢。
    再一个方法就是有意和自己找别扭,包括多方面。譬如,原是写碑的,现在偏要写帖;原是写隶书的,现在偏要写行书;原来写的比较秀,现在偏要写粗旷些;原来写的比较平正,现在偏要奇险些;原来写的较扁,现在偏要拉长;原来写的较慢,现在偏要快些;原来用的硬毫,现在偏用软毫;原来习惯用胶墨,现在偏掺进些水;原来爱坐着写,现在偏站着写;……如此等等,一个目的:争取短期内出现大变化。这就更要有胆有识,甚至要担些风险,可能会失败,使你不得不回头重来,即便如此,也可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为下步铺平道路。有人把这种方法比作”远亲结婚“。不无道理,只要”双方健康“,是可以达到”优生“的。所谓”双方健康“,一是基本功扎实,一是目标选的好,这样既利于出新,又不致脱离法度。否则,不可避免要出现”怪胎“。
    以上两种方法,要因人而异,一般情况宜先用第一种,后用第二种,还要根据不同时期的不同情况,灵活掌握,轮换使用。
    按照《书谱》的说法,这一期为”既知平正,务追险绝“。
    (五)成熟期
    经过十数年的不断探索,不断追求,阅历在逐渐丰富,境界在逐渐升华,笔下的功夫在逐渐成熟,至此,自然达到了“运用尽于精熟,规矩暗于胸襟,自然容于徘徊,意先笔后,潇洒流落,翰逸神飞”,达到了“通会之际,人书俱老”的境界。这里需要指出,“人老”谓修养的成熟,“书老”谓造诣的高深,不可把“人老”错误地理解为年高,历史上年轻而成名的书家是不乏其例的,著名的书圣王羲之仅活了五十多岁,他的儿子王献之才活四十多岁,而他们的成就和影响,可说是无出其右的。
    按《书谱》的书法,到此,已是“既能险绝,复归平正”了。这个“平正”,不是第一阶段“平正”的还原,也不是第二阶段“险绝”的倒退,同是“平正”,却有着质的不同,经过了“险绝”的“平正”,是返朴归真。
    从起步到成熟,经历了二十多个酷暑、严寒,一个书法爱好者终于成长为书法家。这是一个强者在知识的海洋里向光明的彼岸奋力拼搏的艰苦历程,又是一个胜者从书法艺术的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幸福历程。祖国书法艺术的未来,正寄希望于这些向着前方而又脚踏实地的人们!



                                                               
    林散之谈书法

  林散之(1898一1989),安徽和县乌江人。原名以霖,号三痴,后改名散之,别号左耳、散耳、聋叟、江上老人。 “草圣”的桂冠,不是自封的;它自然形成并得到社会的承认。林散之先生被称作草圣,有其特殊的社会因素和历史渊源。林散之童年即喜涂鸦,十四岁丧父,由笔者外祖父曾梓亭介绍,至南京跟张青甫学习工笔人物画,练就基本功。此后随乡亲范培开先生学习书法,范先生授以安吴执笔之法,双钩悬腕,中锋竖管,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三十以后,由含山进士张栗庵引荐,负籍沪上,拜黄宾虹为师,得“五笔七墨”之秘。一九三三年,遵黄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教导,开始影响一生的万里之行。散之晚年历数自己学书历程道:“余十六岁始学唐碑,三十以后学行书,学米;六十岁以后学草书。草书以大王为宗,释怀素为体,王觉斯为友,董思白、祝希哲为宾。始启之者,范先生;终成之者,张师与宾虹师也。此余八十年学书之大略也。” 秋水老师谓:“散老惯长锋羊毫,蘸水,后掭墨,力运笔端,墨注纸上,水墨交融,渗化洇散,有意想不到的情趣。锋长则弹强,含墨量多,他以娴熟的手法,提按转折,涩进疾阻,似欹反正,将倒复起,曲处见直,圆中寓方,浓纤长短适度,燥润枯湿合宜,但觉一片化机,满纸精彩。”
     一、谈品格
     要踏实,不要好高骛远,要多读书。  待人以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能吹,不要作假,要戒骄戒躁。与朋友交必能尽言,扬善改过,不能如此,只好避之,不与同恶也。         ——与庄希祖谈
     学字就是做人,字如其人,什么样的人,就写什么样的字,学会做人,字也容易写好。  学问不问大小,要学点东西,不要作假,要在实践中体会,到了一定阶段就会有体会,受益。  做学问要踏实,不为虚名,不要太早出名,不要忙于应酬,要学点真东西。                          ——与桑作楷谈
    不要学名于一时,要能站得住,要站几百年不朽才行。若徒慕虚名,功夫一点没有,虚名几十年云烟过去了。           ——与张尔宾谈
    搞艺术是为了做学人,学做人。  做人着重立品,无人品不可能有艺品。  做学人,其目的在于运用和利人。学人的心要沉浸于知识的深渊,保持恒温,泰山崩于前面不变色,怒海啸于侧而不变声。有创见,不动摇,不趋时髦,不求艺外之物。别人理解,淡然;不解,欣欣然。  谈艺术不是就事论事,而是探索人生。  做学人还是为了做真人。  艺术家必须是专同假、丑、恶作对的真人,离开真、善、美便是水月镜花。  ——《林散之序跋文集》
 
     二、谈门径
     [陈慎之问:为什么日本人写的这么好?] 学的高,非晋唐法帖不写,所以不俗,法乎上也。  先写楷书,次写行书,最后才能写草书。  写字要从唐碑入手,推向魏汉;再从汉魏回到唐。  宜学六朝碑版,继学二王,再进而入汉魏,其气自古不俗。草书宜学大王《十七帖》精印本;行书宜学僧怀仁《集圣教序》,有步可循,自然入古不俗矣。  学近代人,学唐宋元明清字为适用。  唐宋人字,一代一面貌,各家各面貌。他们一个也不写汉隶,因为用不上,练练笔力是可以的。但要先学楷、行。  李邕说:“学我者死,叛我者生。”要从米、王觉斯追上去。欧阳修青年时代诗、文、书、画样样学。有人说你这样不精一项是不行的。于是,他便专攻诗、文,成了大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样样都精。因此,学要专一。  怀素在木板上练字,把板写穿了,可见苦练的程度。也因为这样,千百年不倒。……多种帖多写一些有好处,但要化为自己的字体。怀素就是写他的草书,赵孟钍切惺椋铡⒚滓簿褪悄敲炊种行书体,而不是正、草、隶、篆样样精通。  真学问是苦练出来的,做不得假。可用淡墨汁或水多写写,手腕活。                            ——与庄希祖谈
    学写字,二三十岁就要学会笔法。字写的不好,是功夫问题,首先是方法要对,方向要对。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提高。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风气,看到草书神气,一开始学字就潦草。不知草书是经过多少年甘苦得来的,要在规矩中下苦功夫才是正道。  向唐宋人学,一代有一代的面目。汉碑,晋人就不学了,练功夫是可以的;楷书学宋人的就很好,楷书是很难的,学好不容易。  书法很玄妙,不懂古人笔墨,难以成名。  董其昌书不正为正。气足。难学。从米、王觉斯追上去,用墨要能深透,用力深厚,拙从工整出。  定时、定量、定帖。  最好每天早晨写寸楷二百五十个,临摹柳公权玄秘塔,先要写得像,时间最少三年,因为这是基础。  写字,一定要研究笔法和墨法,要讲究执笔,讲究指功、腕功和肘功。写字时要做到指实掌空,先悬腕而后悬肘;临帖要先像后不像,先无我后有我,先熟后生,有静有动,意在笔先,抱得紧放得开。日久天长,就能达到瓜熟蒂落,熟能生巧的境界。               ——与范汝寅谈
    要近学古之贤者,他们成名不是偶然,实有独到之处。总之先学一家,不宜学时人,不宜学近代人。                ——与张尔宾谈
    写字并无秘诀,否则书家之子定是大书家。事实上是很多人重复父辈,由于拓趋于保守,修养差,有形无神。
    一般人习字,先正楷,再行草,而后篆隶。   先得笔力,继则退火气,使气魄遒劲而纯。  下笔硬的人可习虞世南、米南宫、赵孟睢2灰搜纷郑獾昧饔诮┌濉   有人开头便学草书,不对。   用功学隶书,其次学行草,唐人楷书亦可。  书法亦可以从魏晋六朝入手,先用方笔习《爨龙颜碑》,小字兼学《乐毅论》、《黄庭经》,严整不苟。再入唐人,写柳公权《破邪阵》。可以多读几家帖,有所选择。   先赵,再米,上溯二王,也是一条路。  听老师讲课,要以食指划自己膝头,使腕部灵动不僵,久之也是一门功夫。   可以写行书练腕力,笔画要交代清楚,一丝不苟,不能滑俗。写张纸条子也不能马马虎虎,滑不可救药。  天天练是必要的。但要认真不苟。从前杂货铺管帐的一天写到晚,不是练字。  人无万能,不可能样样好。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不能见异思迁,要见一行爱一行。学好一门就不容易!怀素只以草书闻名。  东坡学颜,妙在能出,能变,他只写行、楷;米南宫未必不会写篆隶,但只写行,草也不多;沈尹默工一体而成名。  得古人一、二种名帖,锲而不舍,可望成功。  欧阳公大才,诗、文、书、画皆通,后遵友人劝告,专攻诗文,以文为主,后成为八大家之一。  涉猎过广,一行不精,也难有成就。王夫之说:“才成于专而毁于杂。” 对碑帖看不进去的人,肯定学不进去。       ——《林散之序跋文集》
    小孩子学书,要先由楷入行,由行入草,打好基础。否则钉头鼠尾,诸病丛生,要改也就难了。
    学楷书之后,应由楷入行,不能一步就入草书。不然,易于狂怪失理,钉头鼠尾,诸病丛生。
    范(培开)先生可惜没有走这条路,学唐碑之后就攻草书。当时就有识者评他太狂,太怪了。一步之差,终身不返,可惜!可惜!
    学王(羲之)就是随意浓淡不拘,求神似,不求形似。
   
    三、谈工具
    旧纸。纸不独质量好,又要陈纸,几十年。       ——与陈慎之谈
    厚纸用墨要带水;薄纸、皮纸要用焦墨写。  紫毫写不出刚字来,羊毫才写得出来。       ——与庄希祖谈
    上海有位书法家说,他不喜欢用羊毫,更不喜欢用长毫。他真是外行话,不知古人已说过,欲想写硬字,必用软毫,唯软毫才能写硬字。可惜他不懂这个道理。  论用笔之道,笪重光专论此事,软毫才能写硬字,见笪重光《书筌》。           ——与魏之祯、熊百之等谈
    有人以短狼毫笔写寸余大字,这样写上六十年也不出功夫。   要用长锋羊毫。  软毫才能写硬字,硬笔不能写硬字,宋四家、明清大家都用软毫。   予曾用长锋羊毫,柔韧有弹性,杆很长,周旋余地广,特命名为“鹤颈”、“长颈鹿”,不意笔厂仿造甚多,用者不乏其人。  墨要古陈轻香,褪尽火气者为上。   松紫微带紫色,宜作书。  砚以端石为佳,上品者作紫马肝色,晶莹如玉,有眼如带。   歙砚多青黑色,有金星、眉纹、帚纹以分次第。金星玉眼为石之结晶,沉水观之,清晰可见。  端歙两种砚材都在南方而盛行全国,在北方洮河砚材亦很名贵。洮河绿石绿如蓝,润如玉,绝不易得。此石产于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卓尼一带。洮河绿必是碧绿之上现兰色,备有蕉叶筋纹最为名贵。宋代文人对洮砚推崇备至,称赞最力。黄山谷赠张文潜诗道:“赠君洮绿含风漪,能淬笔锋利如锥。张和诗云:“明窗试墨吐秀润,端溪歙州无此色。”抗日战争时期,我得一碧桃小砚,十分可爱,因之题一绝句,铭刻其上:“小滴酸留千岁桃,大荒苦落三生石。凄凉曼倩不归来,野色深深出寸碧。”   古砚扪之细润,磨墨如釜中熬油,写在纸或绢上光润生色。其形多长方、长圆。正方形两片相合者叫墨海。   古人藏砚,多有铭文或跋语,刻工以朴素、大方、高雅、古拙而见重艺林,小巧、匠艺、雕琢伤神,会委屈好面料。纪晓岚铭其砚曰;“天然一石,越雕越俗。”是有感而发。                     ——《林散之序跋文集》
 
    四、谈笔法
    功夫须在用笔,画之中间要下功夫,不看两头看中间,笔要能留。   ——与陈慎之谈
    握笔不可太紧,要虚灵。   右军有四句话:平腕竖锋,虚左实右,意在笔先,字居心后。   东坡讲执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王右军讲执笔之法,虚左实右,意在笔先,字居心后。   包世臣的反扭手筋不行。做作。  执笔要用力。不用力还行吗?要虚中有力,宽处亦见力。颜鲁公笔力雄厚,力透纸背,无力如何成字?王大令下笔千钧。力要活用,不要死的;死力不能成字。   写字要用劲,但不是死劲,是活的。力量要用在笔尖上……   执笔要松紧活用,重按轻提。   写字要运肘,运臂,力量集中。光运腕,能把字写坏了。腕动而臂不动,此是大病。千万不能单运腕。  腕动而臂不动,千古无有此法。   拙从工整出。要每一笔不放松,尽全力写之。要能收停,不宜尖,宜拙。   笔要勒出刚劲,不能软而无力。   笔要写出刚劲来,笔乱动就无此劲了。  不要故意抖。偶而因用力量大而涨墨出来,是可以的。中间一竖要有力,圆满,不让劲。……写得光润,碑上字的毛,是剥蚀的缘故,不能学它的样子。  笔要振迅。规行矩步是写不好字的。写字要在有力无力之间。……   太快!要能留得住。快要杀得住。米字也是骏快,也是要处处能停。  笔笔要留。  写字快了会滑,要滞涩些好。滞涩不能象清道人那样抖。可谓之俗。字宜古秀,要有刚劲才能秀。秀,恐近于滑,故宜以缓救滑。字宜刚而能柔,乃为名手。最怕俗。  现代人有四病:尖、扁、轻、滑。古人也有尖笔的,但力量到。  枯、润、肥、瘦都要圆。用笔要有停留,宜重,宜留,要有刚劲。   平,不光是像尺一样直。曲的也平,是指运笔平,无菱角。  断,不能太明显,要连着,要有意无意中接得住。要在不能尖。  要能从笔法追刀法。字像刻的那样有力。  要回锋,回锋气要圆。回锋要清楚,多写就熟了。  屋漏痕不光是弯弯曲曲,而且要圆。墙是不光的,所以雨漏下来有停留。握笔不可太紧太死,力要到笔尖上。—与庄希祖谈
    用笔千古不易,结体因时而变,要能理解此中道理。    字硬、直,无味。  字,不看两头看中间,每一笔不放松,尽力写之。       ——与桑作楷谈
    写字,一定要讲究笔法和墨法,要讲究执笔,讲究指功、腕功和肘功。写字时要做到指实掌虚,先悬腕而后悬肘。……           ——与范汝寅谈
    古人书法嫉尖,宜秃、宜拙,忌巧、忌纤。  古人论笔,用笔需毛,毛则气古神清。  古人千言万语,不外“笔墨”二字。能从笔墨上有心得,则书画思过半矣。——与徐利明谈
    写寸楷即可悬肘。先大字,后渐小,每日坚持20分钟,逐渐延长。     运笔直来横下,看字要着重笔画中间,逐步养成中锋习惯,终生受惠。  无基本功悬腕则一笔拖不动。  东坡论书,握笔要掌虚、指实。  圆而无方,必滑。  方笔方而不方,难写。  可以内圆外方,不方不圆,亦方亦圆;过圆也不好,柔媚无棱角。正是:笔从曲处还求直,意到圆时觉更方。此语我曾不自吝,搅翻池水便钟王。  书家要懂刀法。  印人要懂书法。  行隔理不隔。  笔笔涩,笔笔留,何绍基善变,字出于颜,有北碑根基,正善于留,所以耐看。  古人作书,笔为我所用,愈写愈活,笔笔自然有力,作画也一样。  悬肘是基本功之一,犹如学拳的要“蹲裆”,蹬得直冒汗,水到渠成,便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举重若轻。   力量凝蓄于温润之中,比如京剧净角,扯起嗓子拼命喊,声嘶力竭,无美可言,谁还爱听?  看不出用力,力涵其中,方能回味。  有笔方有墨。见墨方见笔。  不善用笔而墨韵横流者,古无此例。                        ——《林散之序跋文集》
  写大字要用臂力,不能光用腕力。用臂力才能力透纸背,这是真力。  写字时手不能抬得太高,也不能拖在下面,要上到下一样平,这叫平肘。  还要虚腕,虚腕才能使手中的笔自由转动,随心所欲。     ——《林散之》
  
    五谈墨法
    写字要有墨法。浓墨、淡墨、枯墨都要有,字“枯”不是墨浓墨少的问题。  多搞墨是死的,要惜墨如金。
    怀素能于无墨中求笔,在枯墨中写出润来,筋骨血肉就在其中了。  王铎用干笔蘸重墨写,一笔写十一个字,别人这样就没有办法写了,所谓入木三分就是指此。  把墨放上去,极浓与极干的放在一起就好看,没得墨,里面起丝丝,枯笔感到润。墨深了,反而枯。枯不是墨浓墨淡。           ——与陈慎之谈
    笪重光论用墨:磨墨欲浓,破水写之方润。       ——与魏之祯、熊百之等谈
    厚纸用墨要带水,薄纸、皮纸要用焦墨写。  用墨要能深透,用力深厚,拙中巧。  会用墨就圆,笔画很细也是圆的,是中锋。   用墨要能润而黑。用墨用得熟不容易。  笪重光:“磨墨欲熟,破水写之则活。”熟,就是磨得很浓。然后蘸水写,就活了。光用浓墨,把笔裹住了,甩不开。                   ——与庄希祖谈
    早年闻张栗庵师说:“字之黑大方圆者为枯,而干瘦遒挺者为润。”误以为是说反话,七十岁后,我才领悟看字着重精神,墨重笔圆而乏神气,得不谓之枯耶?墨淡而笔干,神旺气足,一片浑茫,能不谓之润乎?  “润含春雨,干裂秋风。”不可仅从形式上去判断。  墨有焦墨、浓墨、淡墨、渴墨、积墨、宿墨、破墨之分,加上渍水,深浅干润,变化无穷。“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墨要熟,熟中生。磨墨欲熟,破之用水则润,惜墨如金,泼墨如渖,路子要正,切勿邪途。  有笔方有墨。见墨方见笔。  笔是骨,墨是肉,水是血。    ——《林散之序跋文集》
  
    五、杂谈
  写字愈工愈俗。    ―――与庄希祖谈
  无人领路,天才也易入歧途。    ―――《林散之序跋文集》
  不要故意抖,偶尔因用力量大而墨涨出来,是可以的。中间一竖要有力,圆满,不让劲。……写得光润,碑上字的毛,是剥蚀的缘故,不能学它的样子。      ―――与庄希祖谈
  力量凝蓄于温润之中,比如京剧净角扯起嗓子拼命喊,声嘶力竭,无美可言,谁还爱听?看不出用力,力涵其中,方能回味。凡病可医,唯俗病难医。医治有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多,则积理富,气质换;游历广,则眼界明,胸襟广,俗病可除也。         ――――《林散之序跋文集》
                                                   
    书法自序
    余浅薄不文,学无成就,书法一道,何敢妄谈。唯自孩提时,即喜弄笔。积其岁年,或有所得。缀其经过,贡采览焉。余八岁时,开始学艺,未有师承;十六岁从范培开先生学书。先生授以唐碑,并授安吴执笔悬腕之法,心好习之。弱冠后,复从含山张栗庵先生学诗古文辞,先生学贯古今,藏书甚富,与当代马通伯、姚仲实、陈澹然诸先生游,书学晋、唐,于褚遂良、米海岳尤精至。尝谓余曰:“学者三十开外,诗文书艺,皆宜明其途径,若驰鹜浮名,害人不浅,一再延稽,不可救药,口传手授,是在真师,吾友黄宾虹,海内知名,可师也。”余悚然聆之,遂于翌年负笈沪上,持张先生函求谒之。黄先生不以余不肖,谓日: “君之书画,略有才气,不入时畦,唯用笔用墨之法,尚无所知,似从珂罗版学拟而成,模糊凄迷,真意全亏。”并示古人用笔用墨之道: “凡用笔有五种,曰锥画沙、曰印印泥、曰折钗股、曰屋漏痕、日壁坼纹。用墨有七种:曰积墨、曰宿墨、曰焦墨、曰破墨、曰浓墨、曰淡墨、曰渴墨。” 又曰: “古人重实处,尤重虚处;重黑处,尤重白处;所谓知白守黑,计白当黑,此理最微,君宜领会。君之书法,实处多,虚处少,黑处见力量,白处欠功夫。”余闻言,悚然大骇。平时虽知计白当黑和知白守黑之语,视为具文,未明究竟。今闻此语,恍然有悟。即取所藏古今名碑佳帖,细心潜玩,都于黑处沉着,白处虚灵,黑白错综,以成其美。始信黄先生之言,不吾欺也。又曰:“用笔有所禁忌:忌尖、忌滑、忌扁、忌轻、忌俗;宜留、宜圆、宜平、宜重、宜雅。钉头、鼠尾、鹤膝、蝉腰皆病也。凡病好医,唯俗病难医。医治有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多,则积理富、气质换;游历广,则眼界明、胸襟扩,俗病或可去也。古今大家,成就不同,要皆无病,肥瘦异制,各有专美。人有所长,亦有所短,能避其所短而不犯,则善学矣,君其勉之。”余复敬听之,遂自海上归,立志远游,夹一册一囊而作万里之行。自河南入,登太室、少室,攀九鼎莲花之奇。转龙门,观伊阙,入潼关,登华山,攀苍龙岭而觇太华三峰。复转终南而入武功,登太白最高峰。下华阳,转城固而至南郑,路阻月余,复经金牛道而入剑门,所谓南栈也。一千四百里而至成都,中经嘉陵江,奇峰松翠,急浪奔湍,骇目惊心,震人心胆,人间奇境也。居成都两月余,沿岷江而下,至嘉州寓于凌云山之大佛寺,转途峨嵋县,六百里而登三峨。
    三峨以金顶为最高,峨嵋正峰也。斯日斜日四照,万山沉沉,怒云四卷。各山所见云海,以此为最奇。留二十余日而返渝州,出三峡,下夔府,觇巫山十二峰,云雨荒唐,欲观奇异,遂出西陵峡而至宜昌,转武汉,趋南康,登匡庐,宿五老峰,转九华,寻黄山而归。得画稿八百余幅,诗二百余首,游记若干篇;行越七省,跋涉一万八千里,道路梗塞,风雨艰难,亦云苦矣。
    余学书,初从范先生,一变;继从张先生,一变;后从黄先生及远游,一变;古稀之年,又一变矣。唯变者为形质,而不变者为真理。审事物,无不变者。变者生之机,不变者死之途。
    书法之变,尤为显著。由虫篆变而史籀,由史籀变而小篆,由小篆变而汉魏,而六朝,而唐、宋、元、明、清。其为篆,为隶,为楷,为行,为草。时代不同,体制即随之而易,面目各殊,精神亦因之而别。其始有法,而终无法,无法即变也。无法而不离于法,又一变也。如蚕之吐丝、蜂之酿蜜,岂一朝一夕而变为丝与蜜者。颐养之深,酝酿之久,而始成功。由递变而非突变,突变则败矣。书法之演变,亦犹是也。盖日新月异,事势必然,勿容惊异。居尝论之,学书之道,无他玄秘,贵执笔耳。执笔贵中锋,平腕竖笔,是乃中锋;卧管、侧毫,非中锋也。学既贵专,尤贵于勒。韩子曰“业精于勤”,岂不信然。又语云“学然后知不足。”唯有学之,方知其难。盖有学之而未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也。余初学书,由唐入魏,由魏入汉,转而入唐、入宋、元,降而明、清,皆所摹习。于汉师《礼器》、《张迁》、《孔宙》、《衡方》、《乙瑛》、《曹全》;于魏师《张猛龙》、《敬使君》、《爨龙额》、《爨宝子》、《嵩高灵庙》、《张黑女》、《崔敬邕》;于晋学阁帖;于唐学颜平原、柳诚悬、杨少师、李北海,而于北海学之最久,反复习之。以宋之米氏,元之赵氏、明之王觉斯、董思白诸公,皆力学之。始称右军如龙,北海如象,又称北海如金翅劈海,太华奇蜂。诸公学之,皆能成就,实南派自王右军后一大宗师也。余十六岁始学唐碑;三十以后学行书,学米;六十以后就草书。草书以大王为宗,释怀素为体,王觉斯为友,董思白、祝希哲为宾。始启之者,范先生,终成之者,张师与宾虹师也。此余八十年学书之大路也。语云,一艺之成,良工心苦,岂不然哉。顾念乎生,寒灯夜雨,汲汲穷年。所学虽勤,所得甚浅。童年摹习,白首粗成,路具轨辙,非敢言书法也。今不计工拙,影印以行,深得识者其瑕疵,以匡不逮,是为序。

                                                         
    书法形式构成的基本要素               作者:张羽翔
    从念书到现在,我对二王书法一直非常感兴趣,也一直在进行钻研。从年轻的时候,在西方的形式构成理论的影响下,我切入了书法,也切入了对二王的学习。待后来重新回归到古典之后,越来越发现传统的东西非常的博大,甚至觉得魏晋时期的书法理念或者说我们一般说得晋唐书法的理念,和我们现代的观念在很多地方上都是吻合的。慢慢地我就做一些理论上的研究,尤其是在书法形式上去研究它跟传统文化的一些关系。在研究中国书法与传统文化、儒家文化、道家文化的关系上,从纯粹文化上的研究、美学上面的研究和哲学上面的研究,我们的理论文章一直出得很多。但具体在书法的形式上,一招一式上,一点一画上,它是如何跟传统文化、传统哲学挂起钩来等方面,研究得比较少。历代在实用方面的研究比较多,而专注于传统形式的艺术表现这方面的研究就少一些。我毕业以后,恰好就一直把形式研究做为一个课题。于是在教学实践的基础上,也慢慢地关注书法形式原理与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哲学之间的一些关系,今天我要向大家汇报的就是我对形式研究的部分心得,也就是——书法形式构成的基本要素。
    书法形式构成一般指的是我们看见的汉字形象,黑与白构成的形象。基本要素指得是书法形象。一个书法形象是由哪些必不可少的元素、要素组成的呢?我总结了一下,基本要素主要是由五个方面组成的,即线方向、线长度、线位置、线形状、线质感。任何一个书法形象都是这五个方面同时作用的结果。今天下午我主要就这五个方面分门别类地讲,每一个要素在书法形象、书法造型中起什么作用?
    首先我们讲线方向。书法中的汉字实际上就是由不同方向的线组成,线的方向也就是书法形式、书法造型中一个最基本的要素。任何一根线,不管是直线还是曲线,都有一定的方向性。在书法上,线的方向实际上只有三种:横的、纵的和斜的,汉语描述方向时只有这三个概念。除了横和竖以外,永字八法中的点、捺、撇、挑都是属于斜的方向,包括行草作品中的牵丝,也是属于斜的方向。
    我们先来讲书法艺术和方向的关系。书法艺术,用艺术的是话说它是文化方面的要求,审美方面的要求,和实用没有关系。如我们写一个三,为了实用,为了看得懂,所有印刷的三字都只有一个方向的,都是水平线。在传统的书法教科书中,横的方向实际上已经归并好了,只有三种,也就是平横、仰横、俯横,作为书法艺术就马上区别于实用了。从实用的角度看,写一个横不需要那么多的变化。但在书法艺术上,如写三字(张老师写了一个上仰,中平,下俯的三字),它有仰、有平、有俯,与实用性相比,它就丰富多了。在视觉上,不仅有了直曲的变化,还有仰俯的变化;在技术上的话,难度大了,丰富性也增强了。其实,写实用的三字,它的方向只要三条直线过去就行了,写书法的三字,运用平、仰、俯三个概念,用了三种完全不同的三个笔势动作。线方向要解决的是笔势问题,就是毛笔运动的方向、轨迹,往哪里去,这种势是直的还是曲的,曲的是带仰的还是带俯的。它就是笔势的关系。学习书法,笔势非常重要。好比我们做人,干什么事情首先是方向要明确。方向不明确,你就走不到目的地。因此,方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临字帖,如果对线的方向判断不准确,就写不出线的那些变化。就像我们写三字,你要写出三个横并不难,关健是有没有写出原作所表现性的平、仰、俯。就是基于审美表现性而创立了这些平、仰、俯的概念。竖跟横一样,也有三种:直、向、背。传统中把后两种叫相向和相背。相向就是脸对脸,脚对脚;相背就是背靠背。稍微解释一下,相向和相背是相对于方块字中间的位置而言。
    横有平、仰、俯,竖有直、向、背,在传统理论书中,往往就是把这种关系,统称为相背关系,实际上无非是说横和竖的关系。一般情况来说,平和直是属于稳定式,仰、俯、向、背就属于变化式。讲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说线方向的时候,一个横,一个竖,就把汉字字形的基本形式表现出来了。我们说方块字就是一个方形,你加上仰、俯、向、背就可以导致整个方块字或者是方,或者是圆。也就是说方块字的字形的表现范围无非就是两极,或者是方,或者是圆。我们在写横或写竖的时候,习惯用什么样的笔势,多了之后会形成什么样的字形风格。平和直的稳定性,是印刷文字的要求,是一种标准字。除了印刷文字以外,所有的手写文字都属于个性文字。比如我们拿方和圆的字形分别来进行说明。方就是楷书中以欧体为代表,圆就是以颜体为代表。欧阳询的字就属于中间比较紧,但向四周发展,传统说是比较险峻,四个角的张力比较强,扩展性比较强。颜体没有棱角或棱角不多,里面很空,很宽博,显得比较饱满。这两种造型实际上是说他们在写这些横竖笔画的时候,那些直曲习惯性的运用导致他们的风格不一。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线方向对字型风格的关系。从临字帖,看字帖学习的角度,我觉得首先是对这些最基本概念的判断。这种判断要求我们首先判断每一个横,每一个竖它到底是属于哪一种。这些是书法形式中最基本的概念,我们称起首式。我个人认为这些概念是中国书法文化的核心概念,其他的文化内容,我认为都是次要的。这个核心概念是什么呢?就是哲学。意思指的是书法艺术从它开始的时候,本身就是按照哲学原理来写的,来操作的。对汉字的学习,对用笔,对任何东西的学习,首先体现的是辩证法,也就是阴阳哲学。仰、俯、向、背就是作为方向上的这种矛盾。中国人的思维观念其实就是辩证法的思维,是阴阳大”道”的思维。什么事情,就分出一个阴,一个阳两极,中间有一个状态作为平衡。中国的汉语中很多词都是对偶的,就是因为中国人的思维方式都是按阴阳、两极方式来分的:有正一定有反,有直一定有曲,有刚一定有柔,有动一定有静,男人和女人,好人和坏人,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汉语中没有一部专门的反义词词典,其实在中国的汉语里面,反义词词典是很重要的,往往教你一个词,就是教会了你另外一个词。书法在形式上的重要性主要就是体现这种传统的哲学观,这种阴阳哲学。我认为这是规律,或者也可以称为法。自然的所有变化无非就是阴阳两极相生相克,相互矛盾,相互协调,相互作用的结果。回过头来说,当我们用这种概念去判断晋唐书法作品会非常清楚。我们具体地看看,仅仅是在线方向上,字型可以写成方型,也可以写成圆型。传统里边,把方型称为开势,把圆型称为合势。开与合本身就是两极的发展趋势,两种不同的审美类型,也可以标志着阴阳两极。每个人个性不同,取向也不一样,可以看到他们在线方向和笔势上的表现性的处理是完全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可以因人而异,用开也行,用合也行,用其他方式也可以,但不管用什么东西,任何时候都应该看到这种概念在里面:或开或合,或仰或俯,或矛盾或协调,始终有阴阳大”道”的自然规律在体现。
    我觉得这种东西才是书法开始作为实用写字发展为文人自觉追求的一种艺术表现方式。我通过形式分析,历史资料的比较,拿晋唐的书法跟它们同时期的民间书法来比较,觉得最大区别就是民间书法它的直曲没有规律性的,姿态可能变化很大,但是它不是按照一种阴阳矛盾的这种组织来进行配置的。开开合合等,民间书法是随便写的,它不像文人书法有一种很清晰的脉络。我打个比方,在文人书法里面,很少看到写一个三字,三个笔画用的完全都是一招。但在民间书法中就比较常见。比如说写经,它的笔画可能有一定的粗细变化,有一定的长短变化,有一定的提按变化,但基本上所有的起笔收笔都差不多。它要不由一种统一性去协调,要不它的那种变化就是乱。文人的书法就不同了,要不三个方向都变,要不两个方向一致,变一个,没有三招连续都是一样。什么叫做文人?我觉得就是这样,不好好写字,就是要在实用写字里面玩出点名堂来,他们不是要让字写得怎么方便,而是要让字怎么难写,他们就是把实用写字复杂化。
    在东汉蔡邕这个时期,已经说明在书法不是当作实用,而是当作艺术来玩。怎么证明呢?赵一有一篇文章叫《非草书》。这篇《非草书》是给皇帝的一篇奏折,类似于现在的监察委员会或者人大代表写的一个提案。提案说这些读书人在太学里面(太学我估计就像现在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这样的学府),写字不是为了学这篇文章,多读点书多理解一点里边的文化内容,而是每天在那里练字,相互之间在比较谁的字好看,谁的不好看,为了学书法弄得衣衫不整,形成了这种风气。这种风气就是古人说的玩物丧志。也就是说这批读书人在里面,竟然整天在那里学书法,用草书来记课堂笔记。做笔记是为了相互之间的交流,写心得用的,显然用草书做笔记的,是不实用的。但这帮人玩就是这些东西,来表现个性的东西。我觉得,他当时写这篇奏折就是向皇帝提议要禁止这种玩物丧志的风气。但我们就是因为有了这篇文章,就可以证明书法是从这个时期开始,读书人(文人)不是纯粹地为了写字,而是把书法作为艺术表现来进行追求。他们在写字过程中,一点一画之中,发现写字的东西跟他们所学的老庄(老子、庄子)的矛盾,最基本的这些古哲学概念关系,一些阴阳大”道”的东西完全可以挂起钩来,完全是可以对应的,完全是可以相通的。既然可以相通,它当然也就可以体现每个人这一套阴阳文化,对自然的不同看法,不同的审美,不同的表现方式,不同的个性表现。我现在依然查不出书法它为什么叫书法,我在理论上要找这个词,最早是从哪一个朝代开始的。但是书法这个法字,很能够体现“古哲学”这个东西。从东汉人开始,文人实际上就是在实用写字的基础上建立了另一套方法。立法,立的是区别于实用写字艺术的法,所以在唐代以前的书法理论里面,百分之七八十的理论文章的篇名都是用的是法家兵家的术语。《九势》、《笔势论》、《四体书势》、《笔阵图》等属于法家兵家的术语比较多。也就是蔡邕他们开始,写字这个东西,都是属于造型的学问。摆一个字如何摆法,这完全和布阵一回事。法家就是专门研究形式的,这一方面的术语也特别多。我觉得而儒家的术语,或者说是儒家文化进入到书法里边是属于唐代中期才开始的。
    讲到形式,我觉得平仰俯、直向背就是书法形式。做人也好,做书法也好,首先是要讲道理。不管是好人坏人,性格是怎么样,必须得建立在讲道理的基础上。我个人的书法审美观,包括教育观是倾向于讲道理的,也就是把情感放在第二位,道理放在第一位。可以说,我提倡的书法学习方式,就是道理的学习方式。就算是在教学上,我们能教的更多的也是道理。而情感是属于个人流露的东西,每人个性不一样,表现的情感也不一样,不好学的。就算你在学书法时看到了那种情感表现,要学那个人的情感,你也学不了。徐渭的东西多好,情感多充沛啊,可你再怎么学,你也学不到那种情感。你是无法体验他的那种情感。这意思是说,情感是很个性的东西,每个人的情感在读书、做学问里边自然而然会带出来的,这个东西不需要去个别太关注。如果说,你以情感去做为追求的话,我觉得这就是走形式,就是装了。
    现在讲斜线。在中国的哲学里边,我们说了,它只有两极:横和纵。这个斜线,我就没有在汉语里边找到专门的术语。横和纵有东南西北,斜线就找不到专门的术语。这更加证明,中国人的思维就是两极的。一极概念就是横和纵,东南西北,而西北啊,东北啊,就属于二级概念。斜的笔画在书法的笔画中是最多的,除了横竖以外,点、撇、捺、挑、钩都是属于斜线。在书法中斜线起什么作用呢?起平衡作用。斜线就是起平衡阴和阳两极的这种作用。打个比方,我们写一个米字,当斜线在45度的时候,相对于横竖这两极矛盾它是处于不偏不倚的;如果我这么写(斜线与横的角度小于45度),现在就是横势强;反过来,我那么写(斜线与横的角度大于45度),它就是纵势强。这就可以说明斜线起平衡这个作用。说起来斜线很多,很不重要,但是斜线恰好是作为横纵两个基本矛盾争取的对象。比方说点,斜点,平点,竖点;撇,平撇,竖撇,平撇,都已经标好了,是偏重于哪一边的势的。但具体运用的时候,就看你希望把这个字写成什么样的势。这意思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临字帖的话,真是是应该对概念要特别地熟悉,要看准。横有哪些方面的基本概念,竖有哪些方面的基本概念,写每一个斜的笔画,它到底斜到什么程度,是不偏不倚的45度角,是偏纵势的还是偏横势的?这些方向你一定要判断准确。
    你临字帖的时候,特别是临那些经典作品的时候,可以看到人家笔画的方向,也就是笔势,不是随随便便,自然自然乱写的。乱写它不会成为千古的经典的。越是经典的越是这样,如《兰亭序》《祭侄稿》这些东西,不要临一个大概。我觉得意临应该怎么样的意临,就是说字帖是怎样的,这个方向不是那么明确,但它的的确确是有这样的笔势。你就把它做得充分点,这才叫意临,我强化它里面那看不到的内在的笔势,这个叫做方向的意临。我们现在需要训练的实际上就是说对它内在的那种势的敏感。我们在临写的时候很容易把它写平和,写得不险峻。当我们提示了之后,你就的的确确会感到这种技术难度都很强烈,难度很大。经典作品看上去很简单,很容易,但分析起来,里边各方面都是很强的。这二十年来,我们学明清的书法特别流行。但我个人一直坚持学习晋唐,二王的东西,我觉得在内在的分析上面,晋唐作品里边所走的矛盾的势,尤其是两极的跨度,都要比明清的强多了,连视觉张力也强得多。我们现在临字帖,看字帖,对原作那些笔势,线方向所体现出的阴阳道理的敏感,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方向就讲到这里。作为方向的学习,基本上是六个概念,横判断出平仰俯,竖判断出真向背,每一条斜线又是三分法,偏哪一种。你判断清楚了,夸张一点,你容易写到的的特征就更强。
    汉字形象,除了方向关系以外,它还有一定的线长度关系。这也是书法造型的表现,是最基本的形式要素之一。线长度决定于用笔的起止点,每一根线条的长短,是由它的起止点来决定的。最外围的这些起止点连接起来的那个造型,就叫做一个字的基本形。临帖写得像不像,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形抓得准不准。而形抓得准不准,就是说起止点,方向对了。打个比方,我写三,一个横我写长一点,写短一点,这个基本形都有了变化。实际上怎么变,它还是一个三,但造型不一样了。我们说的基本型,就像国家的版图。这几个点连接起来,这都是国家的界碑,长一点出去,我们说方圆几千里,内蒙古我们就收回来了,就属于这样的意思。反过来,应该要这里,咱们写不到,我们说方圆几千里就丢了,我们就卖国了。因此基本形和线条起止点很重要。而这个基本形的变化,就靠线条的长短,也就是说,你想这个字型的变化,更多地体现在线条的长短上。特别是到书法造型跟上下左右之间的呼应顾盼的时候,跌宕感的产生完全靠的就是这个东西。我左边伸长一些,它就变成这个姿态,我缩短,它又变成另外一个姿态。线长度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是非常重要。我们临字帖,一定要对外围的影响基本形的那几个点判断准确。判断不准确或整个内容判断意识都没有,光是凭一个大概的感觉,我觉得就不行。我刚才也说了,形象的说法,把基本形作为国家的版图的话,古今中外任何的国家领导人对主权问题,在任何时候都是寸土必争的,没有什么可商量的。所以说,线条起止点的训练必须严谨。笔势和基本形(也就是线长度),都是属于书法造型里边很重要的两个问题。一个是解决毛笔怎么走,方向对不对的问题,一个是走得多长,还是多短的问题。
    线位置关系,就是专门解决内部关系的。什么叫线位置关系?就是一个字里边不同的笔画,如三的三个笔画,到底放在什么位置上。这一横我可以放在这里,也可以放在那里,方向、基本形都是准确的,但是因为三个笔画的疏密关系不一样,它就可以导致上紧下松或上松下紧。刚才讲座之前,有个先生问我:在书法创作中如何表现个性?现在讲的就是这个问题。我想运用稳定式的时候,那我就匀称一点,稳定性就强。我想让它有矛盾,就拉开疏密关系。那到底采取哪一种方式?这与个人审美有关。平和一点的人,就可能采取匀称一点的就比较多。年轻人喜欢张扬一点的,他可能就采取矛盾的比较多。当然,同样是玩疏密,水平有高低之分,有玩得高明,也有玩得过分。打个比方,写三字的时候,在民族文化审美心理里边,像三横写得匀称就属于常势,这种疏密方法就很常见的。写三字就成上松下紧的,这个好像有点反常。就是说什么叫变化,我想追求哪种疏密变化,是这种还是那种,你喜欢怎么当然都是可以的,只要大家看了可以接受。但太过分了就不行。如果变化一过分,就显得做作了,变得为弄这个疏密而弄这个疏密。按理来说,变化的角度本身是为了丰富的。但是一过了这个审美尺度,就做作了。
    这个线位置的内容比较多,像现在讲得就是间距关系。间距关系主要指的是同向线的关系,同一个方向的线,主要看它的间隔距离。汉字里边横线是最多的(刚才我说是斜线多,但是斜线不是单一的笔画,斜线的类型比较多。所以说横线特别多)。同向线一多的话,你就要看它的间隔距离。判断它是等距还是不等距就够了。等距就是稳定式,稳定式就是静,容易导致安静,安定。不等距就是就是有疏密,有变化,就容易导致动,有动感。如果你判断清楚了,就把基本矛盾关系抓住了。
    线位置第二个关系就是交接穿插关系,它是专门指异向线的关系。你看两个连接的笔画,你就要知道是什么关系。交接穿插主要看什么东西?主要看分割。它到底是怎么一种分割?是中分还是偏分?中分也就是在中间的位置,偏就是偏上偏下,偏左偏右。中就是稳定式,偏就是变化式,这都跟疏密,动静有关。     
第三个就是连断关系,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打个比方,写个宝盖头,这样叫连,这样叫断,都可以写的。连就显得紧一些,断就显得疏朗一些。它也是书法中很重要的一个表现方式。任何的笔画都可以处理成紧一些或疏朗一些。比方说我们现在写一个宙字。像这样就显得紧一些,这样就显得比较松。从可视性的角度它都是可以的。在完全紧和完全断开的尺度当中,这连断关系实际上有很多可以做。如宙字的由部,可以写成左紧右松,也可以写成右紧左松。紧就标志着合;松,它的空间就对着开放,就标志着开。就是这样一个道理,开合关系是需要看左右行的呼应。那些笔画之间如何呼应?上下之间如何呼应?你怎么组织这个势?怎么组织这疏紧关系?像这些,在传统经典作品中都是体现得非常丰富,非常地完美。对于这个连断它们可以任意组合的。在连里边,一般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叫实连。第二种叫虚连,第三种叫穿连。断基本上只有远、近的关系。
    还有一个更加细节的关系,就是搭接关系。搭接关系主要是指折笔的地方。比如写一个口字。这些笔画转方向的时候,变化方向哪个地方。一个口字它可以写成不同的口,这就是搭接方式的不同。在折笔这个地方,横和竖是谁出头的问题,谁堵谁。实际上在汉字里边,它具体地运用,这些折笔的地方我们会出现很多。比方说我们写一个品字,你全部都用一招写,就显得很没有才气。实际上这些搭接关系修理一下都是没问题的。我有一个口是不偏不倚的,另一个我处理一下,还有一个我再换一种搭接方式。书法的微妙性就在这里,它不至于来来去去只懂一种方法,这样不耐看。经典东西真是非常地耐看,看晋唐人那些的东西,具体的在细节里边都是非常耐看的。那在民间书法里边,它可能疏密关系有大有小,看起来变化很多,但实际上在很多细节的处理方面,都只有一两招。看文人书法的时候,实际上很自觉地写一个品字,真的都是很微妙的。等下我们讲线形状、线质感的时候,它还牵涉到笔画粗细的问题,那些是更加细节的折笔。比方说写钩,可以写成很多不一样的钩。
    线位置的内容就这四个方面,东西比较多:间距关系主要是同向线的,看它是等距还是不等距;交接穿插关系看它是中分还是偏分;连断关系到底是连是哪一种,实连,虚连,还是断连,断是看它断开距离的远近,你先有一个理性的判断。第四个就是搭接——更加细节的处理。
    线方向、线长度、线位置这三部分都属于书法结字(结构)、字法方面的内容。线方向就是笔势,主要决定笔势,手的运动方向对不对;线长度解决基本形的问题,就象国家版图,形状准不准;线位置的关系就象专门解决人民内部的问题,是属于版图里面的。一个汉字里面哪疏哪密,是属于字内部的问题。而线形状和线质感就属于书写范畴的。书法中的空间主要指的是黑和白的关系,线形状和线质感作为书写方面的问题,只解决黑那部分的问题,也就是黑的那部分单根线条的问题。我们先讲线形状。
    任何一根线条在视觉上都有一定的粗细宽窄,这是看得见的。而我们说用笔是看不见的,应该说,正宗的笔法是没有的,都是猜出来的,就是在粗细上估测它。这些粗细宽窄是在用笔上利用提和按决定的。注意,用笔在用词上任何时候都是对偶的:提和按,粗和细,宽和窄,这些都是矛盾的。线条形状最基本的有五种:平动,就是粗细一样的;由粗到细;由细到粗;两头粗中间细;两头细中间粗。我们判断一根的线条的时候,实际上也要对它的提按方式先有所了解,你不了解就做不好,人家到底是渐提还是渐按,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除了中段提按的方式以外,属于中国书法特有的用笔,就是起始点的形状。西方的线条它也有起伏提按,也有粗细,但对这种起始点特别有讲究的恰好没有。而书法的话,起始点就蕴涵着更丰富的,难度更大的用笔内容。也就是说,笔法更多的内容在起始点上。起始点说大的,就是方和圆的问题。方和圆是指视觉上看到的,在操作上是由笔锋的藏露决定的。藏和露也是一组矛盾,就象提和按一样,都是相反的一种运动方式。所谓方,一般有锐角的这种都属于方,尖也属于方,完全的平也属于方;而只要是没有锐角的我们都可以归于圆。相对而言,在行书里面,露锋的情况就比较多,我们分析方笔的话,有尖的时候只需要区别它是顺锋还是有个逆锋就行了。露锋好解决,现在最关键的话是藏锋。笔法的内容就是一个藏锋的方式,一个是顺写的“8”,一个是逆写的“8”。顺的话接近于转,它的源头来源于篆,甚至也可以说顺转这种笔法实际上就属于外阔;逆的话来源于隶书,相对来说“折”多一些,出现的效果是方的感觉强一些。我们说写一个“三”字,完全顺锋的,然后有一个是有顿的或者其他的,它就显得难度大了,起始点的变化也大了。一个横我们可以顿一下做个方笔,一个可以一边方一边圆,一边粗一边细,另一边又差不多是平动的。也就是说在这个里边,我可以不管造型或者造型上我就采用稳定式,不加以变化,因为在造型上变化的话太表面了。我不在空间造型上玩这种姿态的变化,我的矛盾主要放在用笔上面,用提和按这些东西,或转或折,或顺或逆,或方或圆出来的效果。这里我们说结合线方向笔势,线条的长度关系,线位置的疏密等,再牵涉到提按方式,线条形状的方式,实际上在一个字里面,我们说过的对偶概念至少有十组道理在里面了。为什么说书法是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的一种艺术呢?我的理解是因为它的抽象性,好象没有形象,貌似简单,但实际上整个宇宙世界好象所有的概念它都囊括了。这关键是你会不会看。我们必须要对这些最基本的概念去熟悉去明白,会去那么看,只有你看到了,或者你表现的时候你有意识的把这些概念弄进去了,人家才会感受到你的内涵。
    其实我们说欣赏,从技术上,从形式上体现哲学的概念就有那么多的那么丰富的关系,应该说已经有很多的文化内容了,如果再加上艺术家本身的文化修养那就更多了。我觉得我们恰好强调了形式之外的东西太多,反过来人家形式上体现的文化内容反而不会看。你看,随便一个当官的写字就是书法,随便一个大学教授写字就是书法,好像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冒充书法家。实际上我们说了,从传统里面的经典书法家,一招一式,一笔一画都有其丰富的文化内容,出手就是合道理。我们现在很多的大学教授、文化人其实对这些东西都不懂,有很多的文化内容在他笔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情感是有的,道理没有了。但你说情感谁没有呢?连傻子也有情感啊!换一句话说,现代很容易凭谁胆大,凭谁敢乱写,谁就象个艺术家了。但这像装疯,他装疯装半天,一组矛盾一点道理也没有,只是在那撒野。你看像赵孟畹日庑└呤郑菜破胶停导示屯媪撕芏嗝埽思揖拖裢嫣诠苌詈竦模飧鍪窍咝巫矗
    下面讲线质感,线条质感就是我感受到的线条一些肌理、质感、效果,比如说线条的干湿、浓淡、虚实、力度感等,就是说这个线条软了,这个线条硬了。前面讲的四部分都可以通过现代科技进行复制,惟有这部分是不能复制的,到这部分我们才的的确确地认识到书法的灵魂。我就是说:线条质感就是书法的灵魂!比如说描红,一个小学生描,一个书法家描,描出来填出来效果是一样的,但是稍有经验的人就看得出来,这个小孩描的没有力量,这个书法家描出来就是有力量,这个区别就是力量感,就是线质感的问题,形状造型可以做得一样,但就是线质感做不出来,嫩就是嫩,工夫没到就是没到。同样拉一根线条,纯粹拉中锋这样过来,就牵涉到力度感的问题。这种要靠经验,很微妙,很玄妙。      
    用科学分析的方法,怎么来体现线质感呢?这线条质感的话所牵涉到的方面太多,首先就是工具。工具的不同,马上就会导致线条质感的不同,狼毫和羊毫写出来线条质感就不一样。牵涉到材料,写在生宣纸和熟宣纸上写在绢上以及毛边纸上它们出现的质感又不同,包括我们说执笔的姿势,执高还是执低,五指执笔还是三指执笔,回腕法以及其他方法,执笔方式的关系,运笔过程中的关系,运腕还是用指,它都会导致一些不同的效果。具体到人的心理,艺术家的心理,更不一样了!比如吃饭饱点或者饿点都不一样,像我自己就是饿的时候肯定比饱的时候写得好。饿的时候反而有感觉,写得有力量,饱的时候写出来有点松松垮垮的,每个人有不同的体验,至少我自己是这样的。更何况人的那些喜怒哀乐,情趣心理问题,更加没有办法控制了,高兴的时候和郁闷的时候,发怒的时候,酒前和酒后都不一样,我们说质感的问题牵涉到气息,线质感跟手上的信息,心和手这种很微妙的关系很密切,你知道什么效果,但是你想做做不出来。自己刚写出来一个比较漂亮的飞白,但是结字不完美,重写一个,结字漂亮,但是漂亮的飞白写不出来了。传说中王羲之对当时那《兰亭序》不够满意,回来的时候又写了很多张,但是还是不如第一张。这意思是说,他认为第一张该改的毛病他都可以改好,但是第一张有的那种最好的东西他做不出来了。那我觉得这种做不出来的气息等就跟线条质感有关系。你说哪方面圆一点,哪方面虚这种都可以做出来,但每一次体现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可能写的时候还没有吃饭,喝了点小酒,还罚了几杯酒。当时还没有吃饭,饿着,写得不错,但是吃饱了回来以后再写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关于形式的基本要素,我这里主要是讲了一个书法造型,任何一个书法造型都是这五个要素(线方向、线长度、线位置、线形状、线质感)同时作用的结果,任何一个书法现象也可以说是由这几个最基本要素构成的。我们通过对这些要素的了解以后,在观察的时候就可以做得更细些。同时我觉得这些概念中的对偶关系都是很重要的。从历史的发展上,蔡邕他们这些人创立了这些东西。他曾说过:书实际上是从自然规律中提取规律的,你只要学会分这个阴阳。阴阳实际上是个原则,实际上就是动静原理。你一懂了以后,我们说这些具体的概念,你就会一一组织它们,有效组织它们,就肯定会有形式。那每个人在这套规则里面,你怎么去组织?怎么去把你这个感觉表现出来?我认为情感是不需要的。比如我今天喝了酒,我喝酒的时候同样可以表现了这套道理。情感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变,惟有道不能变,天变地变惟有大道不能变。近期我反思的结果就是书法过去的话是修身养性的活动,体悟古文化高层的玄学哲学的一种活动,它不是很实用的。从传统角度它不讲创造的,每个人就是在已经存在的那套阴阳大“道”里面自己领悟,个性的领悟,你能个性地领悟出的那个“道”就是好的东西。现在讲创造,就是我跟别人不同我就是创造,尽量要把创造跟别人不一样,感觉就在那变形,凭谁写得大胆,不大胆的凭谁在嘴巴上能侃,谁能在古代文学上能多侃点,什么老子、庄子、儒家论语多背点,但是实际上写出来全不是那回事情。我的意思就是说形式的角度我们缺乏跟文化的沟通,至少我自己认为在教育上面我们这套东西我们断了。如果是少儿教育的角度,我自己的倾向就是说如果少儿学书法,比如让一个孩子写一个“三”字,去理解提和按,去理解阴阳矛盾的这种概念,这远比他去写一手规范的字要好得多。因为他在写这个字知道我们古时候的文化人在实用的东西里面把很高深的“道”表现在里面,他以后可以不成为一个书法家,但其中的道理他通过最基本的“道”都是触类旁通的。我们现在就是写一个规范字,写得整洁大方,好象说是继承传统文化,对传统文化有什么感情,我觉得没有什么感情,无非就是把那个字写得端正。真正的传统,真正深厚的这种传统,文化的这种思维方式,思辩方式,对事物的这种观察方式,感受方式其实他都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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