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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保罗·安格尔曾说“你要跳河也可以，要来做什么都可以，我不管你……”但每个人回去后都留下非常美好的回忆，国内外作家都一样，有的写信回去，有的发表作品来追忆。  陈安琪  聂华苓 现年八十八岁的聂华苓生于中国武汉，1949年与家人迁至台湾，后因编辑“自由中国”受白色恐怖牵连。之后聂女士赴美与丈夫 Paul Engle创办影响力庞大的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通过他们的“国际写作计划”，世界各地作家越过意识形态聚集一堂。 1979年，大陆、台湾和香港的作家隔绝三十载，首次相见于爱荷华。 白先勇、林怀民、蒋勋以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香港作家李怡、董启章、钟玲、潘耀明都曾是她家客厅的座上客。聂华苓与保罗·安格尔几乎成为20世纪华人文学界最重要的推手。 陈安琪导演花费3年时间往来两岸三地与美国，以记录“世界文学组织之母”聂华苓跌宕起伏的人生。 陈安琪：香港女导演。曾执导四部长片﹕《爱与狗同行》、 《爱情谜语》、《花街时代》、《窥情》， 80年代后拿下多项国际广告大奖。2009年－2012年创作纪录片《“三生三世”聂华苓》，荣获第13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 (2013)。 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作家曾见面互相扔杯子 后抱头痛哭 腾讯文化：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开始于1967年，当时是聂华苓与保罗在克拉维尔水库游玩时候突发奇想创办的，刚开始推进这个计划也很困难吧？ 陈安琪：我们看到很多人在逆境的时候会很消极去应对，基本上就放弃了。 保逻当时的反应是：你疯啦！要做“国际写作计划”你知道多少事情要处理，你去哪里弄这些钱？ 这个写作中心一年要请40多个作家去爱荷华，做什么都可以（写作、闭门、吵架、交流），随便妳做什么，就是把作家们放在这里，解决自己的问题。 在那一年里，他们经历了很多，很多人会说影响了日后的信念。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没有机会碰到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最起码可以互相了解，最后促进了交流。不仅是文化上的交流，在人文层面来说，也是做了一件非常独特的事情。聂华苓就是有想法“let’s try!”保罗开始是反对的，但最后答应试试看，这就是聂华苓的精神。我们不要害怕，而是要去争取，去做想要得到的事情。 腾讯文化：最可贵的一件事是，他们不是在办冷冰冰的学术计划，这里面完全是人的来往——林怀民曾这么说。“人与人的来往”怎么解释？作家之间的交往是怎样的？ 陈安琪：我记得1969年去爱荷华的时候，林怀民已经在了。他是台湾作家，香港也有两三位，那时候还没有大陆作家过去。其中有位台湾作家不会讲英文，只会手舞足蹈；外国人也有不会英文的，但他们就是有办法交流。聂华苓说把他们放在一个巴西作家的宿舍里，在沟通方面完全没问题，边喝酒边指手画脚也能聊出一套东西来。 腾讯文化：您在其中遇到了哪些有意思的人和事？ 陈安琪：蒋勋讲，有一年，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作家一见面互不理睬，不然就拿杯子扔过去，就不肯对话。要么德国和以色列，要么就是埃及和以色列，每个国家记恨都很深。刚去的时候彼此都记恨，到慢慢有一次德国作家自己感觉到内疚，他表示很想和对方谈话，但以色列人坚抉说不。那一个月德国作家多次表示对话意愿，仍然得到答案是不不不。 最后只剩一个星期，突然以色列人说“反正还有一个礼拜，我们就谈……”那之后他们就天天在壹起聊，整整聊了一个星期，到最后在机场彼此都抱头痛哭。德国人回去德国，以色列人回去以色列，以色列作家第二年请德国作家去以色列。这个就是饵华苓和保逻安格尔的功劳。 从政治观点来说，很多人会觉得我今年请这边就不要请那边，因为他们来的话一定会打架，会发生冲突。但他们不管的，就放在那里，你们去自己解决。 保罗·安格尔曾说“你要跳河也可以，要来做什么都可以，我不管你……”但每个人回去后都留下非常美好的回忆，国内外作家都一样，有的写信回去，有的发表作品来追忆。 丁玲和王安忆，还有茹志鹃都去过。聂华苓说王安忆那时候不怎么讲话，她会在旁边看着，反而她母亲茹志鹃有很多东西谈。但后来我看王安忆的短篇，讲她在爱荷华那些日子，对她来说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腾讯文化：两岸三地的作家刚开始去爱荷华，沟通方式会有什么特点？ 陈安琪：我离开爱荷华的时候，大陆作家还没开始去，所以我没有亲身目睹和经历两岸三地作家在那里是如何相处。我听到林怀民曾经说过，当时两岸三地很少沟通，但坐到一起后他们还是能沟通。像蒋勋和丁玲，两个绝对很奇怪的搭档，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老人家，但他们后来变得非常非常要好。 聂华苓说蒋勋对丁玲好得不的了，一天到晚就想着帮她买东西，洗澡的时候很滑，他会特别买个垫子给丁玲，什么都先想到她。所以这也很难得，一个年轻人碰到中国来的老太太，另一个也是信仰截然不同的，竟然可以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腾讯文化：某种程度上来说，国际写作计划是一个推动世界和平的文学组织。还曾因此获得过“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陈安琪：1976年的时候听说有400多位作家提名他们拿诺贝尔和平奖，就因为他们做的这个国际写作计划在促进世界和平，虽然不是很明显。因为他们两老做的事情很低调。聂华苓不是想要把自己名气搞的很大的人。她有没有这个条件？我觉得她绝对有，但她很谦虚。 莫言谈对聂华苓三件记忆深刻的事：吃饭 吃饭 吃饭 腾讯文化：曾去过国际写作计划的莫言，回忆说聂华苓在生活中很仗义、很照顾大家，心里永远装着别人，但对自己的生活却一直节俭甚至到了吝啬的地步？ 陈安琪：我记得我访问过的每一个作家，他们都会记得一些片段，都是关于聂华苓怎么对他们好。那个好不止是用“钱”能够表达出来的。 比如格非说，他到了爱荷华自己不会做饭，聂华苓知道后就到了饭点，定时在他门口捎碗牛肉面什么的。而且都是她自己做的，放在他家门口，格非非常感动。 骆以军吃素，先前聂华苓不知道，时常帮他准备各类丰富的吃食，他又很不好意思不吃，因为他担心辜负老人家的心意 莫言说他去爱荷华有三件事情记得：第一件事是去聂华苓家吃饭，第二就是聂华苓带他出去吃饭，第三是聂华苓带他去她朋友家吃饭。哈哈！因为中国人嘛，吃饭是个天大的事情，而且也是用来表现温情，都在于吃饭。 对聂华苓来说，就是很喜欢跟朋友在一起，所以时常约朋友去吃饭。 我记得我在爱荷华访问她的时候，她天天都说要请我去吃饭，我都说“不要！为什么要请？”因为出去吃顿饭不容易，像余华说的，每餐起码100元美金，那不便宜。而她自己的计算机一天到晚坏，而只要花500美金就可以买部新计算机，当时她在写回忆录叫《三生影像》，时常计算机就坏了，余华就说你少请5顿不就有台新计算机了吗？但她不会这样想，还是每个礼拜带这些作家请客去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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