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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方纲要》(各论--第五章)

 johnney908 2015-01-05
    第五章. 和解剂处方法



一、概说

和解剂是在和法的指导下,选择适当药物组成,具有和解、疏解、调和等作用,功能治疗少阳、肝脾、胆胃、肠胃、气血、阴阳等失于和谐之证的一类方剂。因此,欲组织好和解剂,对于上述彼此不和的病证、和法,及组成和解剂的常用药物,应首先了然于心。
彼此不和的病证范围广泛,包括少阳不和、肝脾不和、胆胃不和、肠胃不和、营卫不和、气血不和、阴阳不和等等,而且各有各的见证。关于营卫不和的见证已在解表剂中叙及,气血不和与阴阳不和的病证,分别在理气、理血及补益剂中讨论。这里只叙述前四种不和证的见证。其中少阳不和乃邪入少阳所致,临床主要表现为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等;肝脾不和证多属肝郁乘脾所致,临床主要表现为胸胁胀满、胁肋疼痛、腹痛泄泻、月经不调等;胆胃不和证多属胆经有热,脾胃有痰湿所致,临床主要表现为寒热如疟、口苦膈闷、吐酸苦水、或虚烦不得眠等;肠胃不和证多系邪犯肠胃,以致功能失调,寒热夹杂所致,临床表现以脘腹痞满、恶心呕吐,及腹痛、肠鸣泄泻为主。这是这几个不和证临床表现,也是组成和解剂的辨证依据。
和法是通过和解、疏解、调和,或寒、热、补、散并用,以祛除邪气,恢复正气,使表里寒热虚实的复杂证候,脏腑阴阳偏盛偏衰的病理变化,归于平复的一种治法。这种治法在《灵枢·终始篇》首先记载,其曰:“阴盛而阳虚,先解其阳,后泻其阴而和之”,初步提出了和法。其后宋代成无己根据张仲景用小柴胡汤治疗少阳证的机理,提出了和解少阳法,始奠定了和法的基础。明代戴北山推衍其义,扩大了和法的内容,例如说:“寒热并用谓之和,补泻合剂谓之和,表里双解谓之和,平其亢厉谓之和”等。可见和法内容广泛,根据上述证候表现和各家论述归纳,大致包括和解少阳、调和肝脾、调和胆胃、调和肠胃、调和营卫、调和气血、调和阴阳,及部分治疟方法。所以说:“和者,和其不合也”。凡病属脏腑不和、表里不和、寒热失调、营卫不和等,皆是和法的适应范围。但关于调和营卫、调和气血、调和阴阳三法,分别于解表、理气、理血、补益等章讨论,本章只讨论下余的几种和法。
和解的方剂较多,故其所用药物亦多。仅常用者就有柴胡、青蒿、当归、白芍、白术、茯苓、半夏、干姜、黄芩、黄连等味。若加分析,则柴胡、青蒿、黄芩注入肝胆经,和解少阳,疏肝利胆,肝脾不和、胆胃不和,及少阳不和者多用之;半夏、干姜、黄连注入肠胃,开结除痞,平调肠胃寒热,邪入肠胃,寒热夹杂,肠胃不和者经常选用;当归、白芍注入肝经,养肝血,柔肝体,肝郁血虚,肝脾不和者用之较宜;白术、茯苓注入脾经,健脾祛湿,多用于肝脾不和证,亦可用于肠胃不和证。这是和解剂的药物学基础,明乎此,则于临床遣药便基本有了方向。



二、和解剂处方原则

和解剂的适应证虽然广泛,但无一不以彼此失调,病势和缓,病情不甚深重为其特点。故和解剂的处方原则总是双方兼顾,“以中和为贵”,不偏执亦不用药过猛。在此原则下,再根据不同证型,分别选用上述药物作为主要成分。然后再审兼何症,选配相应药物为之辅佐,于证始惬。大抵是兼虚者,佐以补益;兼寒者,佐以温散;兼热者,佐以清泄;兼气滞血瘀者,佐以行气活血。所以张景岳说:“和方之制,和其不和者也,凡病兼虚者,补而和之;兼滞者,行而和之;兼寒者,温而和之;兼热者,凉而和之。和之为义广矣!亦犹土兼四气,其于补泻温凉之用,无所不及,务在调平元气,不失中和为贵也”。这是组成和解剂的原则,应密切注意。



三、各类和解剂处方法


(一)和解少阳剂处方法

和解少阳剂是以长于疏解和清泄少阳邪热的药物为主组成,功能和解少阳,治疗少阳不和证的一类方剂。
少阳包括胆和三焦,重点在胆,位于半表半里之间,为邪气出表入里的枢纽之地。邪入少阳,邪正相争,互有胜负,故见往来寒热的热型。胆与肝相表里,与脾胃木土相关,其经脉络肝属胆,布胁肋,行周身之侧及眼外角。邪入少阳,一则胆热循经上攻,经气为之不舒;二则影响脾胃功能,使胃失和降,脾失健运,纳谷减弱,甚至正气不足以御邪,故除见往来寒热,尚有口苦、咽干、目眩及胸胁苦满、心烦喜呕、不欲饮食。此时,既非发汗之所宜,又非吐下之所对,惟有和之一法最为恰当。故处方常以善于疏解(如柴胡)和清泄(如黄芩)少阳邪热的药物为主,配伍和胃止呕药(如半夏、生姜),或扶助正气药(如党参、甘草、大枣)复合组成。方如小柴胡汤。
上述是组成和解少阳剂的常法。此外尚有变法。因邪入少阳除见上述病证外,亦有不兼里气不足,而出现热入血室。血瘀腹痛;气滞不舒,胸闷腹胀;少阳热盛,胆失清静,惊悸烦乱;以及少阳阳明并病,热盛烦躁;少阳太阳并病,恶寒较重;少阳不和,痰热内蕴,结胸痞满等。因而再处方时,亦可不用(党)参(甘)草大枣,而酌情分别伍以桃仁、红花、丹皮活血祛瘀;或枳壳、桔梗、香附、陈皮宽胸理气;或龙骨、牡蛎、大黄清热镇惊安神;或石膏、知母清热除烦;或桂枝外解太阳之表;或黄连、瓜蒌清热涤痰,宽胸开结。方如加减小柴胡汤,柴胡枳桔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柴陷汤,柴白汤,柴胡桂枝汤等。


【临床实践举例】

例一:王??,男,干部,35岁。75年春因外感,病发恶寒发热、一日数作、热重寒轻、口苦头痛、烦渴欲饮、不欲食,持续半月未退。经?医院用青、链霉素,并静注葡萄糖生理盐水,治疗三天依然如故,转用中医中药治疗。诊之脉弦洪有力、舌红苔黄欠津,辨为少阳阳明并病,遵和少阳,清阳明之法,用小柴胡汤加石膏、知母、花粉、大青叶治疗,一剂热退过半,二剂诸症若失。

例二:刘??,女。产前血压升高,一度发痉。产后第七天突然发烧,体温38.6℃,白细胞13.4000,中性85%,曾用抗菌素治疗七天无效。症见恶露未净、寒热往来、头面浮肿、口苦作恶、胸痞、时太息、舌淡红、苔薄黄微腻、脉弦数。乃肝阳素旺,复因产后血室空虚,邪乘虚入,与血相搏之少阳不和,热入血室证。拟方:醋柴胡八分(2.4g)、姜半夏三钱(9g)、炒黄芩一钱半(4.5g)、人参四片(吞)、全当归三钱(9g)、炒白芍一钱(3g)、紫丹参三钱(9g)、粉甘草五分(1.5g)、益母草三钱(9g)、黑荆芥八分(2.4g)、生姜一片。服一剂,得汗热减。二剂热退至37.4℃。三剂后,热罢病除。(《上海中医药杂志》,1965年10期,14~15页)

按:两例均为少阳不和证,故处方皆以小柴胡汤和解少阳为主。但例一证见阳明里热、热盛烦渴;例二证兼热入血室,恶露未净,故主方虽一,配伍则各不相同。例一配伍了石膏、知母、(天)花粉清泄阳明里热,体现了和解少阳与清泄阳明合用的配伍形式。例二配伍了(当)归、(白)芍、丹参、益母草养血活血祛瘀,体现了和解少阳与养血祛瘀合用的组织形式。由于配伍得宜,疗效均为满意。可见组织和解少阳剂,除做到以写在少阳为主要依据,以柴胡、黄芩为主要成分,对于兼证为何?涉及何经何脏?应配伍何药以为辅佐?亦应了然于心。


(二)调和肝脾剂处方法

调和肝脾剂是以疏肝解郁药与健运脾土药为主组成,功能调和肝脾,治疗肝脾不和证的一类方剂。
肝脾不和证重点在肝。肝属木,藏血,主疏泄、喜条达、恶抑郁,与胆相表里,与脾胃木土相关。其经脉绕阴器、过少腹、挟胃属肝络胆、布胁肋、入膈膜、上目系、达巅顶。故若情志不遂,或邪入肝经,即病肝气郁滞,疏泄失常,肝血不足,肝体失于柔和,并且横逆克脾,使脾失健运,不能运化水湿与水谷精微,形成肝脾不和证,出现胸胁胀痛、神疲食少、头痛目眩,妇女尚可合并乳房胀痛、月经不调。治疗之法惟有重点治肝,辅以理脾,方克有济。治肝宜疏肝气、解肝郁、养肝血、柔肝体;理脾宜健脾气、祛脾湿。故处方常以疏肝解郁药(柴胡、香附、青皮、郁金)与养血柔肝(如当归、白芍),和健脾燥湿药(如白术、茯苓)复合组成,方如逍遥散。
此外,由于肝郁可以化热;可使气滞血瘀;可形成湿热黄疸;脾失健运可以生湿,产生湿邪壅滞,食不消化,或泄泻。此时就应在疏肝健脾的同时,佐伍相应药物,组成疏肝健脾,兼以清肝热;软肝脾,祛瘀调经;疏肝通络;和化湿畅中;泻脾经壅滞;助脾胃运化之剂。如丹栀逍遥散之用丹皮、栀子;化瘀逍遥散之用丹参、郁金、(荆)三棱、莪术及鳖甲、牡蛎;治乳房胀痛方之用王不留行、鸡血藤、丹参、香附;四逆散之用枳实;白术芍药散之用陈皮、防风等。


【临床实践举例】

例一:吕??,女,25岁,农民。结婚二年未孕,询其故,经常月经不调、时前时后、短则20天一行、长则50天一行,色暗有块、经行不畅、胸闷不舒、时太息、纳谷不香、胸胁小腹胀痛、腰酸无力。检查:宫颈光滑,子宫中位,常大,附件阴性。诊之,脉虚弦、舌暗滞。显系肝郁脾虚,疏泄失常。本疏肝和脾,和血调经,用逍遥散加减:当归9g、赤白芍各9g、柴胡6g、茯苓12g、白术9g、青陈皮各9g、路路通9g、香附12g、川(续)断12g、泽兰12g、益母草15g、木香6g,水煎服,六剂。服上方后,除小腹有胀痛不适及腰痛外,余症尽除,血块减少。守上方稍事出入又进20剂,次月即经行正常而怀孕。

例二:秦??,女,23岁,学生。半年前正值经期,悲于丧事,抑郁不舒,突然经行停止,此后月经常推迟、40多天一行、量少、色暗、有块、小腹胀痛发凉、胸闷不适、乳房胁肋胀痛。诊之舌质暗、脉弦缓。此乃经期悲哀忧虑太过,肝气郁结,血行不畅,滞于血海所致。宜疏肝解郁,活血调经。用逍遥散加减:当归9g、赤白芍各12g、柴胡9g、茯苓12g、薄荷3g、制香附12g、青陈皮各9g、泽兰9g、益母草20g、生艾叶9g。药后稍效,惟觉口干,遂去薄荷、艾叶,加郁金、丹皮、桃仁、丹参与服。三剂后,诸症大减。复诊两次,悉以上方为主,结果服药十五剂,一切正常而告愈。(上两例系我院妇科张文阁老师治验)

按:该两例同属肝脾不和,而重在肝郁之月经不调,故皆以逍遥散加青陈皮、赤白芍、益母草、香附、泽兰疏肝解郁,和血调经。惟例一瘀血不甚,脾虚明显;例二脾虚不甚,瘀血明显。故例一不另加活血药,并保留白术;例二除去白术,并另加丹皮、丹参、桃仁增强活血祛瘀之力。由此可见,组成调和肝脾剂,必须以肝脾不和而重在肝郁为主要依据,以疏肝、柔肝与健脾、运脾相结合为治疗大法,以疏肝柔肝药与健脾药为主要成分,然后再根据不同兼证,分别佐以泻肝、活血、通络、运脾、祛湿、消导以标本兼顾,方能主次分明,照顾全面。


(三)调和胆胃剂处方法

调和胆胃剂是以清胆经热药与和胃化痰祛湿药为主组成,功能清胆和胃,治疗胆经有热,脾胃有痰湿的一类方剂。
胆为中精之腑,喜清静温和,内藏精汁(胆汁),与脾胃木土相关,有促进肠胃消化的作用,与精神情志也密切相关。其经脉起于眼外角,绕耳前后,由颈部下入胸中,过膈膜,络肝属胆,行胸腹侧面。从胃来讲,胃与脾相表里,其气以和降为顺,主受纳腐磨水谷。故如胆经有热,则经气不舒,胸胁胀痛;郁热上冲,则口苦、耳前后肿痛;邪正相争,则寒热如疟;热扰胆经,虚烦不眠;若影响及胃,使胃失和降,则食欲减退、恶心呕吐、吐酸苦水;甚至生痰生湿,睡卧不安。治疗之法唯有一面清胆,一面和胃化痰祛湿,方能中的。故处方常以清胆经热药(如青蒿、青黛、黄芩、竹茹),与和胃化痰祛湿药(如陈皮、半夏、茯苓、枳实等)为主组成,方如蒿芩清胆汤,温胆汤。
由于胆胃不和证有胆热与脾胃痰湿孰轻孰重的区别,故组方时应区别对待。如胆热重,则加强清胆之力,如蒿芩清胆汤不但青蒿、青黛、黄芩、竹茹全用,而且用量较大,偏于清胆。再如黄连温胆汤,在用竹茹清胆的同时,更配黄连,亦是其例。反之,如脾胃痰湿较重,则着重化除脾胃痰湿,如青蒿温胆三仁汤之伍用(薏)苡仁、白蔻仁、杏仁;温胆汤重用陈皮、半夏化痰湿,仅用一味竹茹清胆等。
又胆经有热,可使胆失清静之常,甚至扰及心神,病发虚烦不眠。如比较突出,可佐以安神;若合并胆气虚,可佐以补益。如十味温胆汤之伍用(酸)枣仁、远志,与人参、五味子等。此外湿热郁滞胆经,可使胆汁外溢,病发黄疸,此时尚可伍用茵陈、栀子、大黄,兼以利胆退黄。


【临床实践举例】

例一:殷??,男,36岁,农民。1985年4月,病流行性出血热,住院治疗月余,诸症全消,惟余热长期不退,体温持续在37.5~39℃之间,每天午后四点钟开始发热、逐渐加重、至夜间两点左右始汗出热退、日日如此、历时两月之久,经多处治疗,终未能愈。诊之:脉弦滑有力、舌红苔黄腻、头痛如裹、脘闷纳差、口苦尿黄。证属湿热蕴郁胆经,困滞脾胃,遂仿清胆利湿,和胃化痰法。处方:青蒿12g、青黛9g、黄芩9g、栀子6g、陈皮9g、半夏6g、茯苓10g、麦冬9g、藿香6g、神曲12g、滑石18g、木通5g,三剂。二诊:服上方后,发热时间缩短、热度降至38.4℃、黄苔减退、食欲增进,病有转机。守上方继进三剂,发热时间再次缩短、约三小时即退、体温降至38℃、食欲再次好转、惟精神欠佳、短气倦怠。乃久病气虚之征。后又于上方去半夏,加党参,连服六剂,渐渐痊愈。

例二:何??,女,34岁。1976年5月初诊。患者心前区疼痛三天,在?医院急诊,服止痛药及针刺无效,乃含硝酸甘油片0.6mg,10分钟后缓解,回家休息。在家胸痛又发,自含硝酸甘油片无效,来我院求诊。自述心前区如针刺痛、惊悸、乏力、短气、深吸气始觉舒畅,并且口苦、呕涎、睡眠不好、多梦。检查:脉弦、舌边尖红、苔根腻。听诊心脏、心电图、血压、血象均属正常。西医诊为心神经官能症,中医辨证属胆虚不眠,痰热上扰。拟清理肝胆,调和心脾之法为治。方用温胆汤加菖蒲、远志、(酸)枣仁、玉竹,六剂。复诊:睡眠好转、胸前区刺痛减轻,病有转机。原方去玉竹,加夜交藤,渐告痊愈。(《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78年4期,32页)

按:两例皆属胆胃不和证,病因均为胆经有热,脾胃有痰湿。惟例一胆热较重,表现有热盛,口苦、尿黄及脉弦滑有力、舌红苔黄腻,故主用青蒿、青黛、黄芩、栀子清胆热,配伍陈皮、半夏、茯苓、藿香化脾胃痰热,滑石、木通清热利尿,导热外出,体现了清胆为主,化痰湿为辅的配伍方法。例二脾胃痰湿突出,且扰及心神,表现为胸痛及失眠多梦,故主用陈皮、半夏、茯苓、枳实燥湿化痰,辅以竹茹清胆,远志、(酸)枣仁安神,体现了蠲化脾胃痰湿,兼以清胆安神的配伍方法。


(四)调和肠胃剂处方法

调和肠胃剂是以主入肠胃,性味苦辛,能祛除肠胃寒热,调整肠胃功能的药物为主组成,具有开结除痞,平调寒热作用,治疗邪犯肠胃,寒热中阻,肠胃失调证的一类方剂。
胃主受纳,腐熟水谷,其气以和降为顺。又胃病易累及于脾,使脾失健运,不能运化水谷,化生气血。小肠主分泌清浊,受盛化物;大肠主传化糟粕。故如误下伤中,邪气因入;或湿浊内蕴,阻中困脾;或食积内停,损伤脾胃,以致寒热互结于中,肠胃功能失调,必然出现脘腹痞满、恶心呕吐、腹痛、肠鸣泄泻等症。此时必须辛开苦降,寒热并用,开结除痞,调整肠胃功能,始为正鹄。故处方常以主入脾胃,性味苦辛,能开结散寒,泄降清热之品(如半夏、干姜、黄连、黄芩)为主要成分,方如半夏泻心汤。
由于肠胃不和证或因误下伤中,或因邪气所致,或因久病而来,往往伴见中气不足,或水气内停,或气逆上冲之症。如短气倦怠;干噫食臭,腹中雷鸣下利;痞闷不舒,气上冲逆,上下不和等。此时除用上述药物,尚应配以补中气,散水气,或散寒平冲,如甘草泻心汤除用党参、大枣,并重用甘草;生姜泻心汤除用干姜,并重用生姜;黄连汤除用干姜、半夏,并除去黄芩,加用桂枝等。
此外,因此种病证涉及脾失健运,湿邪内生,易于兼挟气滞、食积,而泄泻日久又可伤阴增热,产生舌红少苔、口舌糜烂。因而必要时尚须佐以白术、茯苓、猪苓、扁豆健脾祛湿;厚朴、陈皮行气宽中;神曲、鸡内金消食健胃;熟地(黄)、山药滋养营阴。


【临床实践举例】

例一:刘??,女,40岁,干部。病胃脘痞满隐痛、纳呆、便溏三年。经山西?医院用胃镜、钡透拍片检查,断为萎缩性胃炎,住院治疗三月乏效。后来陕西咸阳,经亲友介绍用中医中药治疗。诊之,除前述症状依然,并见面色萎黄、肌体消瘦、短气倦怠、舌红少苔、中有花剥、脉沉细无力。辨为寒热中阻,胃肠失调,日久气血耗伤,邪盛正衰。治用辛开苦降,平调寒热,调气健胃,补养气血之法,以半夏泻心汤加味。处方:半夏9g、干姜6g、黄连6g、黄芩6g、熟地12g、山药15g、党参9g、甘草4g、大枣3枚、厚朴10g、鸡内金9g、神曲10g,三剂。上方服后脘痞便溏减轻、食欲好转、舌上有苔。患者十分高兴,接连诊治十次,悉以上方为主,或稍事出入,亦不过一二味。结果前后服药四十余剂,历时两月余,诸症消失,面色红润,饮食正常,体重增加,活动显著效果。

例二:白??,女,32岁,农民。因产后饮食不慎,病肠鸣泄泻、脘痞,尤以腹泻为甚,历时两年,更换数医,或用六君子汤,或用四神丸,痛泻要方,终未能愈。余诊之苔黄腻、脉缓无力,寻其饮食、喜热恶凉。说明此乃寒热中阻(寒重热轻),湿浊内蕴,肠胃功能失调。遂仿半夏泻心汤法。处方:半夏9g、干姜9g、黄连6g、黄芩6g、肉桂3g、煨肉(豆)蔻9g、厚朴10g、白术10g、扁豆5g、车前子10g,三剂。上方连服三剂,诸症俱减。又三剂泄泻停止,脘痞消失,饮食正常,再未复发。

按:两例均系寒热互结于中之证,均以脘痞、泄泻为主要症状,故均以半夏泻心汤平调寒热,开结除痞,调理肠胃功能。然而例一脾虚明显,阴血亦伤,有明显的短气、纳差及舌红少苔,故配伍熟地(黄)、山药益气伤阴;六(神)曲、厚朴、鸡内金助脾胃运化。例二寒重热轻,湿浊内蕴,故配伍肉桂、肉豆蔻增强温中之力;白术、扁豆、车前子健脾除湿。这就说明,组成调和肠胃剂,除了以寒热中阻,肠胃不和,痞满泄泻为辨证依据,以辛开苦降,平调寒热为处方大法,并应根据寒热的轻重、正虚的程度、所兼的病症,分别与益气、养阴、祛湿、消导、理气、温里等法配合使用,才能使处方紧扣病情,恰到好处。


【附】治疟剂处方法

治疟剂范围较广,这里所谈的是指用于疟疾、瘟疫,出现寒热往来、胸闷欲呕、口苦纳呆等类似少阳证的一类方剂。前人云:“疟属少阳”,一般方书又多将治疟剂附于和解剂中介绍,故本编亦连类附及。
疟疫病类型繁多,有虚实寒热之分,发病新久之别,非和解少阳一法所能尽治,故处方多采用辨证加特效的办法去组合配伍。最常用的是以善于解热疗疟的柴胡、青蒿、常山为主要成分,在此基础上,再根据虚、实、寒、热、新、久等不同情况,去进行配伍。新病实证,配大黄、二丑、槟榔以泻下;久疟气血两虚,配人参、当归、首乌补血益气;阴虚夜发,配鳖甲、银(柴)胡、地骨皮养阴退热;热重,配黄芩、知母、石膏、乌梅以解热;寒重,配桂枝、干姜以祛寒;久疟不愈,肝脾肿大,配鳖甲、牡蛎、丹参软缩肝脾。一云:“无湿不生痰,无痰不成疟,清脾之痰即是治疟之源”,故如湿痰秽浊,盘踞募原。致成瘟疫、疟疾,则以厚朴、槟榔、草果为主,僻秽化浊;青皮、陈皮理脾化痰;佐以白芍、知母、黄芩清热养阴,使湿化不致燥伤阴液,助长温邪。方如小柴胡汤,截疟七宝饮,何人饮,清脾饮,达原饮等。


【临床实践举例】

例一:一人,症起七日,先寒后热,寒则寒战,热则烦渴、恶心胸闷、汗出津津而气味甚秽,脉象弦滑、苔白质腻。病起之时,适值遗精。若论邪势直入阴经,则喻氏治黄长人房劳后伤寒,论极精详。此盖由时感之邪与湿混合,阻遏于少阳阳明,名曰湿疟。所恐少阳之邪并入阳明,而转但热不寒,或热而不遏,便多变端。以少阳半表半里,无出无入,阳明胃络上通于心也,若有寒有热,当无大患耳。用小柴胡汤以和表里,和达原饮以达募原之邪,即请商政。方用:净柴胡、草果仁、花槟榔、赤茯苓、橘红、黄芩、制半夏、枳壳、制川(厚)朴、竹茹。(《清代名医医案精华·张聿青医案精华》,秦伯未编纂,上海卫生出版社,1958年版,32页)

例二:夏伤于暑,以荣为舍;秋冒风凉,与卫并居。凉者阴也,阳欲入而阴拒之,阴并于阳,则阳虚而阴盛,阴盛则寒。暑者阳邪也,阳欲入而阴格之,阳并于阴,则阳虚而阴盛,阴盛则寒。是以先寒栗鼓颔、而后壮热头痛、依时而作、汗出而解、日日如是、已有两旬之久。胸闷、不思饮食、舌苔腻布、脉象弦滑。弦为少阳之脉,滑为痰湿之证,邪伏少阳,湿痰阻于募原,无疑义矣!今拟清脾饮加减,和解枢机,蠲化痰湿。方用:软柴胡、酒黄芩、制厚朴、煨草果、细青皮、生甘草、六神曲、鲜佩兰。(《清代名医医案精华·丁甘仁医案》,秦伯未编纂,上海卫生出版社,1958年版,35页)

按:两例皆为疟疾病,论成因皆与邪伏少阳,湿痰阻于募原有关,但由于例一涉及阳明,症兼呕恶;例二症兼胃气不布,不思饮食。故虽皆本和解少阳,化除痰湿,开达募原之法,用柴胡、黄芩和少阳;厚朴、草果化痰湿,开募原,但配伍却各不相同。例一配橘红、竹茹、半夏、枳壳、赤茯苓和胃止呕,化痰除湿;例二配六(神)曲、佩兰、青皮化湿消食开胃。可见组成治疟剂对于感受的邪气,侵犯的部位,寒热的轻重,以及发作的时间,兼挟的病证等皆应考虑进去,并应分清主次,方能做到选药中肯,配伍严密。



四、组成和解剂应注意的事项


(一)掌握和解剂的适应症和禁忌症

和解剂虽然平稳中和,适应面广,但各有其适应范围。如和解少阳剂适应于邪在半表半里的少阳证;调和肠胃剂适应于寒热中阻的肠胃不和证;调和肝脾剂适应于肝病及脾的肝脾不和证。因此运用时必须严格掌握其适应范围,做到辨证准确,用得其宜。
又和解剂总以和解、调和为能事,加上柴胡剂有升阳劫阴之说,故如邪气在表,或邪已入里,或上盛下虚,肝阳上亢,均不宜用。
又劳倦内伤,饮食失调,气虚血虚,证见时寒时热、寒热往来者,乃气血不足或食积所致,切不可误认为少阳证而误于和解。


(二)用药要“和而勿泛”

和解剂的组成正如张景岳所说:“亦犹土兼四气,其于补泻温凉之用无所不及”,用药比较复杂。但或寒热合用,或补泻兼施,或苦辛并进,总不宜杂乱无章,失去准绳。所以已故名医蒲辅周曰:“和法范围虽广,亦当和而有据,勿使过泛”,以免使用不当,贻误病机。


(三)注意剂量搭配

和解剂的药用量,一般都取中等量,即6~9g。但个别药物如柴胡、薄荷,剂量却有不同。因柴胡大剂量(15~24g)长于解热,中等量(6~9g)长于疏肝,小剂量(3~5g)长于升阳。故用小柴胡汤取其解热,宜用大剂量,应大于黄芩、半夏的一倍以上;用于逍遥散取其疏肝解郁,宜用中等量,与当归、白芍等量。又如薄荷大剂量(12~15g)长于发散风热,中等量(6~9g)长于清利头目,小剂量(2~4g)可以疏肝,故用于逍遥散取其助柴胡疏肝,宜用小剂量,否则用量偏大,由疏肝变为发散,就会影响疗效。所以组成和解剂,对于剂量搭配亦不能忽视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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