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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碗豌杂面

 昵称535749 2015-08-23

2015-08-19 13:00 | 豆瓣:芈砾 

前几天和T哥聊天,从装修房子到同学结婚,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说到了吃上面。他不无感慨地说,现在想喝碗好汤也不易了,物价一贵,都在缩减成本,饼给得少了,汤也越来越清。后来又从汤说到了牛肚、广东菜,最后说到了重庆小吃。

一提到重庆小吃,我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串串香、干锅、酸辣粉等口味火辣刺激的食品,而是一种并不以麻辣口味为主的面食——豌杂面。说到这里时,我和T哥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

我和T哥分别去过重庆几次,我是因为上学,他是因为爱情。当然,上学时也掺杂有爱情,但不纯粹,我自叹弗如。

彼时T哥刚与苦追多年的妹子M在一起不到半年,M就因为工作原因被远派西南,为期两年,正处热恋期的T哥,却与恋人山水远隔,每天只有电话短信QQ等通讯方式与心上人联系,实在难解相思之苦,于是他勒紧裤带,攒了几个月的工资,加上从朋友那儿东拼西凑的几千块钱,跟领导请了假,毅然踏上了开往重庆的列车。

到了重庆,T哥一下子就被山城的地理环境、气候条件和居民方言打蒙了,后来他回忆说,当时的感觉就像被拐卖到了国外。走在火车站广场,周围不断有扛着大竹竿的黑瘦汉子上前搭讪,用极快的语速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些汉子是个体搬运工——棒棒,还以为要找茬打架。“我看他们的体格,觉得自己一个能对付俩,后来见过他们运东西才知道,真打起来对方都不用动拳脚,只需要把我扛起来扔到长江里就行了。”T哥如是说。

在重庆,T哥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日思夜想的M妹子,也见识了重庆饮食的魅力。那几天,他的嘴唇一直都是肿的,除了接吻的次数过多以外,顿顿不离辣椒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直到有一天中午,连续多日吃各种肉类、杂碎吃得有点腻的T哥,油然而生了对家乡面食的思念,于是在路边的一家面馆,他见到了本文的主角——豌杂面。吸引他的是这种面的名字,与牛肉面、肥肠面、鸡杂面、酸菜肉丝面等重庆经典面食不同,从字面的感觉没有那么油腻。

T哥决定跟着感觉走:“给我一碗豌杂面。”

“要得!次二两嘛三两?”

在吃惯了浆面条的T哥的印象里,面一般只分大碗和特大碗——他不吃小碗——还没听说过像下饺子一样以重量来算的,但是入乡随俗,他思考了一下。

“半斤。”T哥斟酌再三。

“啥(sa)子(zei)?半斤?!”老板显然没明白T哥的意思。“你次三两,妹妹次二两,是不是?”

“不是,我一个人要半斤,她要二两。”T哥平静地说。

“哈哈哈,没有楞个卖过哦……”老板笑了,店里的伙计都笑了,M妹子也笑了。

“二两相当于小碗,三两相当于大碗了,没有半斤的。”M妹子提示说。

“但是我三两吃不饱啊,”T哥很诧异,“吃不饱的怎么办?你给我下两个二两,放一个碗里怎么样?”

“要得呀,男娃儿硬(en)是吃得。”老板很开心地去了。

豌杂面口味清爽,豌豆香糯软滑,杂酱鲜美,顿时缓解了连日麻辣重口味对舌头的摧残。

后来,T哥在重庆吃面,都是要两个二两。


给我一碗豌杂面

豌杂面,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在重庆上学的四年间,我也是由陌生到熟悉,渐渐习惯了重庆式的生活,融入了重庆的地方文化,也交往了不少重庆的朋友,而至今仍与我经常联系的,是我的同班同学锋哥。锋哥一向低调,刚报到时,我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而整个大一,我与他正面对话的次数也不多,除了知道他从小学习书法,字写得很漂亮之外,就是他爱玩网游了。

第一次与锋哥连续说超过三句话,和网游、豌杂面都有点关系。

那天我参加完新校区的学生会活动,正在返回老校的途中,经过一条布满网吧和小饭店的斜坡(重庆的路大多是斜坡,其实就是条小路)时,我看到了坐在路边一排小桌子旁吃东西的锋哥。我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愣了一下才发现是我,尴尬地笑笑。我看着他吃的面,居然没有看到辣椒,就问他:这是什么面?他说:豌杂面,我挺喜欢吃的。

这时,老板热情地招呼我:“同学,次撒子?”

我顿时觉得有点饿了,于是说:我也要豌杂面吧。

面端上来的时候,配料摆得很精致:排列整齐的细面上,一半是嫩黄色的豌豆,一半是深红色的牛肉杂酱,豌豆煮得烂熟,杂酱泛着亮光,两种配料各占一半,均匀地铺出一个圆形,边缘透出碗底衬着蔬菜的绿色,我甚至有点不忍心把这些漂亮的颜色调和起来。

“你来这边做啥子?”锋哥的话打断了我的欣赏,我一边拌面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学生会活动,来做苦力的,你呢?”“哦,我刚打完副本出来,有点儿累。”锋哥是个资深wower,显然他还沉浸在激烈的战斗场景中。我虽然不玩魔兽,但是一直对魔兽玩家心生敬仰,对于我这种手残党来说,要操作一个一旦进入战斗就随时可能挂掉,而且被队友狂喷的游戏角色,心理压力还是略大了。

“我在寝室都不常见你。”

“我一般都不在寝室。”

“在哪?”“网吧。”

“什么时候回去睡?”“上午。”

那时候,通宵上网真是太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了,即使玩个通宵,第二天早上稍微眯一会就又能蹦跶一天。青春少年是样样红。

我尝了一口面,味道很鲜香,豌豆甜甜的,正好解了杂酱的腻

“你不爱吃辣吗?”“开玩笑,在重庆不爱吃辣好造孽(可怜)嘛。”

“那你吃这种不辣的面不是不过瘾了。”“不辣的东西也有好吃的撒,其实豌杂面也可以做成红油的,看你的口味,酸辣粉儿还有清汤的也。”

清汤酸辣粉,那还是酸辣粉吗?我正纳闷中,锋哥已经起身结账,说:我还要回去,一会还有团,你去不去耍会?

我选择回校,于是锋哥消失在了网吧门口。

后来,我在学校内的小吃店见到了清汤酸辣粉——一个女生跟伙计点餐:“一碗酸辣粉,不要辣椒不要醋,不要花椒,多加点菜。”伙计笑了:“快给她煮碗清汤粉儿~~”

至于豌杂面,在学校后门有一家无名面馆,在那家店我吃到了一种特别的面条:铺盖面。面是片状抻开的,就像一条棉被一样铺在碗里,口感绵软,但不失韧劲,配上豌豆杂酱,恰到好处,我每次去吃豌杂铺盖面,也是要两个二两。

大三的时候我已经和锋哥混得很熟了,那时他配了新电脑,不用再去网吧通宵,寝室11点钟断网,他就在局域网和楼层里的人联机玩DOTA,他的操作很有想象力,颇具观赏性,经常在背后聚集一群观众,我也是其中之一。

某天晚上,关了电脑后,锋哥突然说:“我这会好饿。”

我说:“明天去吃豌杂铺盖面吧。”锋哥说:“不要再说了,睡觉。”

第二天,迫不及待地熬到了晚上,正当我吃豌杂铺盖面吃得涕泗横流之时,锋哥突然提议:咱们明天吃鸭肠面吧。“鸭肠面?那是什么?”“就是煮火锅的时候放一锅鸭肠进去,用碗盛起来像吃面条一样吃,很过瘾。”

所谓鸭肠面,其实是一顿很奢侈的火锅,在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一家老火锅店里,我们几乎没点什么别的菜,就是一份一份的鸭肠下锅,趁着鲜脆捞上来,与以往一群人抢一盘鸭肠不同,我俩那天是过足了鸭肠的瘾,然后在学校食堂吃了一个星期的米线。

毕业后我和锋哥时不时电话联系,无话不谈,从各自生活近况到国际热点问题,从单位又来了几个新傻逼到锋哥又谈了几个新女友,话题少不了的还是重庆的各种风味小吃。

去年秋天我去了趟重庆,又把当年吃过的小吃一一回味了一遍,遗憾的是锋哥工作在老家,没能见面,但我还是在街上找了家面馆,点了最喜欢吃的。

老板,给我一碗豌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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