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蓝关到韩山_五味子

(此文发表于《罗湖文艺》2014.4)
从蓝关到韩山
五味子
40多年前，文革时期，父亲从省级机关“下放劳动”到商洛。不久，我亦随父到商州求学。当汽车从西安一路向东，驶过蓝田县城，雄伟嶙峋的秦岭便映入眼帘。车继续向东，一头扎进大山的怀抱，颠簸向上，气喘吁吁地爬行，人们说，不远处就是古道蓝关。望着窗外苍茫的山势，韩愈那首著名的七律顿时回响在我的脑际：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据父亲后来告诉我，在唐朝末年，人们为了纪念韩愈，还在秦岭山口的牧护关，立碑修庙，将《论佛骨表》和这首诗刻于碑上，并用巨石镌成“云横秦岭处”几个大字立于庙旁。这所庙虽历经沧桑，屡有修葺，但在文革中多有毁坏。我自然是无缘相见了。
而这首题为《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的诗，正应是产生于这个地方。
公元819年（唐宪宗元和十四年），唐宪宗为向佛求福，保佑他多做几年“太平天子”，派使者到凤翔法门寺将释迦佛骨迎入京。韩愈对此极力反对，写了《论佛骨表》——就是诗中的“一封朝奏九重天”。该表措辞严厉，说佛不过“夷狄之一法”，更以历史上发生的事件说明“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为了表明自己反对佞佛的坚定立场，韩愈甚至在表中说佛骨是“朽秽之物”，要求把它“投诸水火，永绝根本”，并决绝地说“佛如有灵，能做祸崇，凡有殃咎，宜加臣身”，而“臣不怨悔”。韩愈的话尤其是说礼佛反致皇帝夭促的话大大激怒了唐宪宗，要把韩愈置于死地。在裴度等人的解救下，才贬他为潮州刺史。是年正月十四，韩愈起身上路，赶往7600里外“涛泷壮猛”，“涨海连天”，“毒雾瘴氛，日夕发作”，“飓风鳄鱼，患祸不测”的蛮荒之地潮州。冬日的秦岭，气候恶劣，韩愈在蓝关遭遇漫天风雪，雪积数尺使人不能走，马不肯行。这时，侄孙韩湘子前来相送，韩愈触景生情，感慨身世，随口吟出了这首千古名诗。这年的韩愈，已经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