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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美玲，她自杀的时候才26岁。通常来说，关于一个诗人的死亡总是引起人们诸多揣测，不乏有香艳悬疑的死因和传说，而她并非如此。 这个年轻的童谣诗人，死于生活的折磨。 她被赞扬“巨星”，但在生前的短暂时光里，光芒却被抹上了厚实的污泥。 金子美玲的故乡在日本靠海的一个小渔村，大津郡仙崎村。 金子美玲的少女时期，是日本明治维新以来几乎少有的太平，文化和民主领域也逐渐蓬勃。相应地，童谣盛行，夏目漱石的弟子铃木八重吉厌倦了学校的童谣的低俗套路，于是，他创办了一些童谣杂志，像是谷崎润一郎、芥川龙之介都加入了这场童谣运动。 她每天几乎都会写一首童谣，对她来说，童谣几乎就是她的日记。“写诗，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艺，心里唯有一片空虚，总之，明明知道空虚，偏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直坚持着写下去。” 与一个素无来往的男人结婚后，她被丈夫要求禁止创作、禁止与同好交流。昭和4年，她寄出了自己最后的手写诗集。 金子美玲与她的前辈、老师西条八十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西条八十向来欣赏这个女孩的才华，也给了她真诚的鼓励：“金子小姐的《鱼儿》和《打出小槌》吸引我，虽然在选字和调子方面有不少不满之处，但是似乎暖暖的人情味包容着全体作品，这感觉跟英国的克里斯蒂娜·罗塞蒂一样，闺秀诗人全无的今天，希望金子小姐努力下去。” 这一回匆匆会面，她大约二十二三岁，穿的朴素，背着孩子，全然不是少女的模样，“为了拜见您，我翻山越岭地来了，然后还要翻山越岭地回去”，她说。 之后，金子美玲只活了三年。她开始生病，在床上抄下自己的作品，从夏天抄到秋天。 1930年，金子美玲与丈夫离婚，她渴望获得女儿的抚养权，然而根据那个年代的法律，一个离婚的单身母亲，不被法院认为具有独立抚养女儿的能力。她几番挣扎，陷入绝望。 决定自杀的那一天，她去拍了生平最后一张照片，还带着女儿去吃了好吃的樱花糕，陪她说了一些话。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吞下了大量安眠药，再也没有醒来，那是一个春夜。 金子美玲的日子过的不算平顺，甚至有些苍白。只是她的悲痛都像是蚊子血一样，被悄悄遗忘了，只留下她写下的温柔童谣。 我想变成 一朵云。 又松又软 飘在蓝天里 从这头到那头 看够了风景， 晚上就跟月亮 捉迷藏。 玩腻了 就变成雨。 跟雷公 结个伴， 一起跳到 人家的池塘里去。 ——《云》 朝霞小霞 大丰收 大羽沙丁 大丰收 滩上热闹 如庙会 海里却为 几万条 沙丁要办 葬礼了 ——《大渔》 妈妈是大人 个头比我大 可是 妈妈的心好小 因为妈妈说 满心是小小的我 我是个娃娃 个头还很小 但是小小的我 心很大很大。 因为 我的心， 装了妈妈也不会满 还可以想各种各样的事情。 ——《心》
蓝蓝的天空深不见底 星星就像海底的小石头， 沉静着直到夜晚来临， 白天的星星我们用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有些东西我们看不见。 干枯散落的蒲公英， 默默躲在瓦缝里， 等着春天来临， 它那强健的根我们用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它们却在那里， 有些东西我们看不见。 ——《星星和蒲公英》
月亮呼吸的时候 呼出来的 是柔和又让人怀想的月光。 花儿呼吸的时候 呼出来的 是纯洁又芬芳的花香。 金鱼呼吸的时候 吐出一颗颗美丽的宝石 就像童话里那个可怜的女孩一样。 ——《金鱼》
暗夜里迷路的小孩 是颗小星星。 那个小孩 是个女孩儿吧。 像我一样 孤单一人， 那个小孩 是个女孩儿吧。 ——《暗夜的星》
海鱼很可怜 大米有人种 牛在牧场养 鲤鱼在池塘 有人喂面筋 但是海鱼呢 没人照顾它 一点不调皮 这样被我吃 鱼儿真可怜 ——《鱼儿》
向着明亮那方 灌木丛中的小草啊。 向着明亮那方 也要向着阳光照射的方向。 住在都会的孩子们啊。 ——《向着明亮那方》
火车窗外 黄昏时分， 开着金色和绿色的 百合花。 ——《急雨蝉声》
我好想喜欢啊， 这个那个所有的东西。 ——《全都喜欢》
上层的雪，很冷吧， 冰冷的月光照着它。 ——《积雪》
下船的孩子对大海说， ——《再见》
妈妈， 屋后的树荫底下， 有一件 知了的外衣。 知了一定是热了 才把它脱掉的， 脱下来，忘了 就飞走啦。 到了晚上 它一定会很冷吧， 我们快把它 送到失物招领处去吧。 ——《知了的外衣》
在街上遇到 母子俩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 “明天” 小镇的尽头 晚霞红满天， 我知道春天要来的 那一天。 不知为什么 我高兴起来 心里头想的也是 “明天” ——《明天》
桂花香， 满庭院。 大门外， 风吹来， 进来还是不进来， 风儿小声商量着呐。 ——《桂花》
花谢了 果熟了， 果子落下来 叶子掉光了， 然后又 发芽， 开花。 就这样 要重复多少次， 这棵树 才可以歇息呢？ ——《树》
幸福穿着桃红的衣裳， ——《幸福》
foto： Midori Asanohidakakyoko Nina Stajn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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