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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能书者基本上都是王字系统的正宗传人，外人很难进入，但孙过庭却能凭着一己之天才习大王书而能成功着实不易，米元章就曾认为《书谱》（图8－1）“甚有右军法，作字落脚，差近前而直，此乃过庭法。凡世称右军书，有此等字，皆孙笔也。凡唐草得二王法，无出其右。”以老米之高标自许，能够这样评价，可见孙过庭之水平了。孙过庭对于王字有如此乱真之造诣，有什么秘诀呢？清人刘熙载给出了答案，他说：“用笔破而愈完，纷而愈治，飘逸愈沉著，婀娜愈刚健”。“飘逸愈沉著，婀娜愈刚健”的效果，我们不管它，而用笔之法“破而愈完，绘而愈治”却是我们应该推敲的，我们先看看能否破解“破而愈完”之法。 图8－1 孙过庭《书谱》中的“破而愈完” 用笔破而愈完，毫无疑问，“破”应该指的是毛笔笔锋之破，即是说笔锋不完整，甚至是秃笔头之类。破笔锋自然写不出完整的笔画，但又说“愈完”——更加完整，可见他所指的不是该笔画的外形，而是指向神、气之类。即是说，在笔锋破败的情况下，犹能写出虎虎生风的笔画，这是第一层理解。再深一层则是笔锋完好，但却写出破损的笔画，依然是神气活现、精光四射。第一层用笔在于书写者善于用工具的情况而“临事制宜”，自是高手所为，而第二层用笔则是一种用笔和书法风格，粗头乱服，点画儿狼藉，让人不可端倪，这种风格非胆大笔老者不可为。当然，一般习书者掌握了这种用笔方式，取其锋芒散破而不整，善用者可免甜熟稚弱之病。 以破笔作书而能随心所欲者当首推颜真卿，其《祭侄文稿》（图8－2）秃笔如火箸画灰，气酣神畅。后继者则是杨凝式之《卢鸿草堂十志图跋》（图8－3）亦是一片神行。至于忘乎工具，随意挥洒，皆能忘怀楷则，随机应手，要能则能，要妙则妙，至其兴酣时点画残破最能生神、逸之格，此即“书圣”王羲之也是晚年书妙时才有之境，如《丧乱帖》中“痛”、“当”等字（图8－4），《二谢帖》中之“左”、“剧”（图8－5），《得示帖》中之“犹”、“散”、“羲之顿首”（图8－6）等，都是神来之笔。后有来者如王献之《东山帖》（图8－7）、欧阳询《梦奠帖》（图8－8），以及米芾《值雨帖》（图8－9）等，但较于王羲之终还是有相当的距离。倒是以侧铺笔法信手横扫，笔头时现破损之态，而能逸兴横飞，雅韵欲流者则是当代白蕉（图8－10），对于王字终生揣摩出来的心得，然至今世人多有不识，尤以不能精致评之，让人引为憾事！ 图8－2 颜真卿《祭侄文稿》中的“破而愈完” 图8－3 杨凝式《卢鸿草堂十志图跋》中的“破而愈完” 图8－4 王羲之《丧乱帖》中的“破而愈完” 图8－5 王羲之《二谢帖》中的“破而愈完” 图8－6 王羲之《得示帖》中的“破而愈完” 图8－7 王献之《东山松帖》中的“破而愈完” 图8－8 欧阳询《梦奠帖》中的“破而愈完” 图8－9 米芾《值雨帖》中的“破而愈完” 图8－10 白蕉《兰题杂序》中的“破而愈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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