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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庸》精读(五)

 自主吾心 2017-07-16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离之意。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故于此合而言之,以结上文之意。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
七、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中庸》首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先指出“天”是人性之“原”,并区分出“率性”与“修道”。“戒慎恐惧”以下一节是由“教”入“道”之复性功夫,能复得此性“体”,则开物成务、化民易俗之大用就自然包涵在其中了。《大学》分内圣与外王,诚意正心之后还有修齐治平,而《中庸》合内外体用,所有功夫只落在“戒慎恐惧”之慎独。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即是“性”,故此句承接前文“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能复得未发之“中”,则有达道之“和”,《中庸》22章所谓“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本章则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万物育焉”正对应《大学》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大学》之正心是“反身而诚”之“反”,诚意也是“反”,只是正心之“反”要全其心体,乃合修齐治平之“用”而言,相对于“诚意”功夫要更深入一些。“身有所忿懥,则(心)不得其正……”,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好乐,有所忧患,身有四者之一,则心不得其“正”,此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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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功夫,修齐治平皆是从心体起用。《中庸》论“性”不论“心”,论“中”不论“正”,以“喜怒哀乐之未发”来诠释“中”,喜、怒、哀、乐对应忿懥、恐惧、好乐、忧患。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准确解读此句,需注意“未”与“发”二字。常人喜怒哀乐等情绪的发作,都是有外物所引诱而起,“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大学》所谓“有所忿懥,有所恐惧”。但不能达到中正的根源不在于外物之引诱,而在于此心不够圆满。只要心有所待,所谓“待物而后作,待悦而后行”,即使没有外物引诱,独立自守时心还是偏颇的。如果此心修得圆满,则能做到感而遂通,物来而顺应,“和”即是“中”。子思说“喜怒哀乐之未发”,“未”作为否定词,如同“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之“不”,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否定,“未发”即“中立而不倚”之义。
故“未发”与“发”没有时间上的先后,所谓“未发不是先,已发不是后”。领会这一点的关键在于,“发”与“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之“见”与“显”不同,莫见、莫显是要复其“性”体,“发”则是从全体起“用”。既然达道之“和”即是大本之“中”,在空间上“与物无对”,无内无外,在时间上也就“至诚无息”,无前后之分。
阳明先生曰:“人之本体常常是寂然不动的,常常是感而逐通的,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或问“未发已发”。先生曰:“只缘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只得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使人自思得之。若说有个已发未发,听者依旧落在后儒见解。若真见得无未发已发,说个有未发已发,原不妨,原有个未发已发在”。问曰:“未发未尝不和,已发未尝不中,譬如钟声,未扣不可谓无,既扣不可谓有,毕竟有个扣与不扣,何如?”先生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既扣时也只是寂天寞地”。
八、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这一句似乎才是子思对“中”“和”进行严格的定义,前文“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子思只是通过喜怒哀乐之“未发”与“发”来阐述“中”“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结合这一句可以更好地领会“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乃天下之大本,此“中”不是与“外”相对,而是无所不包,无内无外,“中”必然也“大”。前文既然说“未发”为“中”,所谓“未发”不是与外物相隔绝的那种闭关自守的状态,而是大程子所谓“与其是内而非外,不如内外两忘也”的境界,故阳明先生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
“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是“时中”,偏于从时间性上说“和”,此为尽精微。如果从工夫论意义上说,“发而皆中节”也有率性的意思,《中庸》20章曰:“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中节之“和”也是“道”须臾不离此“性”,故虽“发”,但也不“见”不“显”,阳明先生所谓“既扣时也只是寂天寞地”。而“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偏于从空间之“大”上阐述“和”,此为“致广大”。“和”乃达道,不是小道,与大本之“中”相呼应。“达”与“穷”相对,如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达”是动词,比“大”字意义更丰富。
九、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为天下之大本,“和”为天下之达道。朱子曰:“致,推而极之也”,“致中和”,即《大学》所谓“明明德于天下”。《中庸》严格区分“致”与“至”,如“唯天下至诚”与“其次致曲”,“致曲”是修道功夫,“至诚”是率性。但“致中和”之“致”加在“中和”之前,不是后天修道功夫,所谓“推而极之”即是天下之“至诚”。
“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是“致中和”之效验,或者说,“天地位焉”是说“中”,“万物育焉”是说“和”。“中”通“性”与“独”,“中”只能为“一”而不能为“二”,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朱子曰“位者,安其所也”,天、地各安其位,这似乎是“二”而不是“一”。然而子思却以“天、地位焉”说“中”,这如同《系辞》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中庸》26章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位焉”是“二”而“一”,所谓“为物不贰”,“万物育焉”即“生物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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