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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艺术史:法国批判现实主义美术-库尔贝【50】

 RK588 2017-07-22

19世纪法国美术


1848年—1870年是现实主义大放光彩的时代。宗教对于解决当代社会问题的无能为力和科学技术在社会实践中的应用使人们对进步充满深刻的信念,渴望在艺术中看到自己生活的时代。1848年的一代画家也都具有求新的要求和直接观察的兴趣,热爱即刻可及的现实。


19世纪中叶,新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渐渐趋向没落,它们的信徒,大多在各自的传统中固步自封,反复创作陈腐的、无病呻吟的作品,满足于制造浅薄的表面效果。这时,有识之士期待着真正''当代的''美术。从法国外省奥南地方涌现出来的现实主义画家古斯塔夫·库尔贝(Gustave Courbet,l819--1877),肩负起这一重任。库尔贝确信美术在本质上是当代的,美术家应当大胆直面人生,以清醒的态度反映当代的现实。他与浪漫主义者不同,否定想象的作用,那句名言''我从没见过天使,所以我不会画它'',鲜明地体现了这位写实主义者的强烈信念。他那幅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名作《打石工》(1849)就是画家亲眼目睹工人劳动场面后把他们请到画室创作的。这件近似照相的朴实作品,体现了库尔贝大胆的创造,占据画面的只有平淡无奇的劳动场面和动作僵板的劳动者,根本没有那种所谓的''美''。他用道劲有力的画法,把处在社会底层的人的苦难生活,展示在观众眼前。这是一个不同于《大宫女》和《萨尔丹那帕勒斯之死》的现实世界。库尔贝的长处,在于他既不摆出庄重高雅的气派,也没有悲天悯人的感伤情调。他以一种直率的、近乎于无动于衷的方式,在不让观众看到这一老一少面孔的条件下,准确地描绘出他们富于特征的动作、服饰和环境,使往往被人掩盖起来的悲惨现实在绘画中占有了它的地位。这无疑给绘画界吹送来一股强劲清新的空气。在这儿,''真''胜过了''美''和''理想''。

《打石工》


1855年,巴黎举办世界名画展览,评审委员会拒绝接受库尔贝的这幅《画室/在我的画室里》,原因是太具有社会主义性质。于是画家决定就在世界名画展附近租一间房子单独展出这件作品,并题名为“现实主义展览馆”,同时宣布:''我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如实地表现我所生活的时代的风俗和思想面貌。''现实主义艺术流派因此而得名。这一大胆行动,使库尔贝成为公认的写实主义美术领袖。他完成这幅名作仅用了6周时间。围绕着处于画面中心的库尔贝,展开了形形色色的现实人物。对着正在画风景的库尔贝,是他描绘和接触过的社会各阶层人物,在他身后,则是他的朋友和支持者。站在充满自信、挥笔作画的库尔贝身边的女模特,那面容和体态,毫无古典美人和浪漫佳人的风韵,仿佛就是他艺术的象征。这些毫不相干的人物被安排在一个画面之中,没有任何做作之处地概括出该画副标题所示:我的10年生活。这幅巨型油画,构图自然,人物塑造得非常坚实,富于个性,没有矫揉造作之感色彩处理显得沉稳厚重,与他的艺术追求相得益彰。不妨说,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写实主义。

《画室》

《画室》局部


库尔贝创作范围广阔,在肖像画和风景画等领域内,他也有突出成就。把他笔下的波德莱尔、柏辽兹等大诗人、大音乐家的形象,与安格尔和德拉克罗瓦塑造的帕格尼尼形象相比,就会在体味不同流派特色之余,感到他的人物更实在、更自然。库尔贝的卓越技巧,在风景画中得到了充分的显示,他以强烈的自信,把厚重的色彩掷在画布上,生动地再现了自然的形态和气势,用画刀刮抹的色块,给他的风景画增加了一种格外有力的道劲感。面对着他的海景画,我们仿佛站在海边,能听到海浪的咆哮,感到冰冷的飞沫溅到脸上。

《海浪/波浪》1869


《雷雨后的峭壁/暴风雨后的悬崖1870:在这幅描绘海边断崖的海景画中,库尔贝运用挺拔的线条与坚硬的块面,塑造了刚劲有力的断崖峭壁,大有男子汉的阳刚之气。画中色彩的丰富变化和明亮度的提高所构成的纯形式魅力,是他早期作品所无法比拟的。其粗犷的大刀阔斧的“库尔贝式”刮刀笔触,使画面形象简洁而充满了力度感,以致于使人感觉到它们铿锵有声。正是这些使莫奈等年轻的印象派画家十分钦慕赞叹,并在自己的作品中也尝试用“库尔贝式”的画法。风平浪静的大海、陡峭的山崖在阳光照射下,放射着绚丽豪华的壮美气质,这正是库尔贝精神气质的再现。

《暴风雨后的悬崖》



 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有一次参观沙龙的美术展览,面对库尔贝于1853年画的一幅《浴女/沐浴》,感觉到一种''粗俗'',便向随从的手中拿来马鞭,狠狠地抽打了这幅画。这一粗鲁的举动引起了社会的很大反响,当然,也对库尔贝的油画带来了新闻传播式的反应。法国沙龙崇尚象安格尔的那种典雅的裸体,扭捏作态的贵妇人肖像,对于库尔贝所画的那种体型粗壮、具有劳动者结实的肉体的村妇,怎能产生美感?库尔贝的现实主义,不仅拿破仑三世不能接受,连一些著名评论家或者同时代的好友也不时发出挖苦与讥讽声。莱蒙尼埃说他是''彻头彻尾讨好穷小子的笨蛋'';诗人波特莱尔称他''宗派主义者''和''天才的杀害者'';梅里美把他的裸体形象(即指那一幅《浴女》)与新西兰的吃人肉的野人作比拟,更有甚者,当时有一部分人,竟集合起来绕库尔贝的画展游行,高喊''打倒库尔贝''的口号。作为一名大胆地同官方趣味决裂的真正勇士,库尔贝充满自信地走上了一条荆棘之路。当他晚年回顾自己的创作历程时,他写下这样的句子:''我是巴黎最杰出的男子。''对库尔贝创作活动有着切身感受的后一代美术家,在继续向官方美术和流行趣味挑战之际,都从他身上获得过启示、汲取过力量。

《浴女》


从1789年法国大革命到1848年的''宪制共和国运动'',在巴黎的画坛上,不是满足官方学院派的趣味,风格上陈陈相因,就是对现实不再寄予期望,把艺术沉浸在各自幻想的世界里,象库尔贝这样对现实具有批判态度的绘画,如他的《碎石工》(1849年)、《筛麦的妇女》(1854年)、《路遇/库尔贝先生,您好!》1854年等,是不可能适应沙龙公众的趣味的。揭示生活,并向观者提出生活的本来意义,这种新思想,在法国以前还不曾在艺术上表现过。对库尔贝的艺术的不理解是一种历史的暂时现象。


《路遇》这幅画实际上是群体肖像画,画中的画家显得高傲、自信自尊而受人尊敬,他有意将地平线压得很低,使人物显得高大,运用室外光照,色彩灿烂透明,这是一幅自我表现的杰作。画中所描绘的是画家库尔贝自己背着画箱外出写生,途中相遇朋友勃吕阿及其仆人的情景。这幅画的意图是表现画家那种孤高自傲的虚荣心。所以,画中他那一小撮楔形胡子,被人戏称为您好,库尔贝先生”!

《路遇》


《筛麦妇》:库尔贝画过许多的妇女形象,而以这幅画中的筛麦女子最朴实、最能体现他的美学思想。画中劳动妇女那种毫无修饰的自然身姿,和那裸露的颈项、双手和紧身衣裹着的身体里显现出的健康、结实的身体,都充满着生命的力量。

《筛麦的妇女》


库尔贝自幼天赋聪颖、相貌出众,既高傲自大、自命不凡,又热情奔放、慷慨大方,从中学时代;就成为同龄朋友们心悦诚服的领袖。他的许多自画像,如《叼烟斗的库尔贝/ 抽烟斗的人》1846-1849年、 《带黑狗的库尔贝》1842和大型寓意画《画室》中的库尔贝,都具有这样的气质。《叼烟斗的库尔贝》:这幅画富有灵感,暗红色的背景,灰色的上衣,带有灰绿色阴影的白色衬衫,黑色的头发和胡子围笼着带有橄榄色阴影的微红脸部;这个脸画得犹如提香的手法有力。肩膀厚实,脸部的柔和感觉表现得极其雅致。这种雅致的感觉还涉及突出在深暗背景上的形体,使得这个“得意而调皮、富有幻想的、似乎沉醉在熏污烟斗的烟雾之中的”脸,盖上了安逸而幸福的烙印。造型的想象力是雅致的绘画处理基础;以现实主义手法表现出来的安逸姿态,突出着浪漫主义的幻想神情。在这幅自画像上,库尔贝的自我欣赏得到了完美的抒情体现。

《抽烟斗的人》


《带黑狗的库尔贝》


1841年,他的父亲送他到巴黎念大学,要他学习法律,但他却立志做一名画家,在皇家美术学院和贝桑松美术学院学习。在古代大师中,他最欣赏17世纪西班牙画家委拉斯贵支的技巧,专心地临摹过不少收藏在卢佛宫的委拉斯贵支的作品。1844年,他的自画像《带黑狗的库尔贝》被皇家美术院主办的法国艺术年展接受,那年他才25岁。据法国美术史家弗朗卡斯泰尔说:库尔贝相貌出众,天赋过人,向来我行我素,十分自信。画家年轻时既好斗,又随和。这种多棱角的性格并不矛盾。当他开怀大笑时,使人倍感亲切,可是一旦自命不凡起来,他的语调又使他最好的朋友都为之寒心。连后来成为库尔贝的庇护者的朋友卡斯塔扬,在1857年的文章中也这样讽刺他:''库尔贝嘲弄了自己,嘲弄了别人,也嘲弄了自己的艺术。作为一个风景画家,他只是从小饭馆的窗眼里观察自然界的画家。''


法国绘画有悠久的现实主义传统,这种传统到19世纪中叶被发扬光大,形成潮流,而库尔贝则是这一潮流的代表人物。库尔贝不画宗教传说和神话故事,只画现实的社会生活。他说“我认为绘画本质上是种具体的艺术,只能描绘现实的和存在着的事物”。他在自己的作品和宣言中,确立了以生活的真实作为创作依据的原则,坚决反对因袭、虚伪的官方艺术,库尔贝成为19世纪中期现实主义绘画的创始人。


他的一幅巨幅名作《奥尔南的葬礼》,画有四十多个等身人像。画家所描绘的是他家乡的风俗场景,这种地方性的葬礼往往也是当地各式各样人物出现的场合,有官吏、商人和神父之类的头面人物,也有死者的亲属友人。一般人物的表情神态都是严肃而冷漠的,唯有死者的亲属才显出哀悼情态。这里所画的是风俗场面,实际上是奥南地方一群人的肖像,画家以严谨朴实的艺术语言,精确地塑造了众多人物肖像,其中有画家自己家庭的成员。《奥尔南的葬礼》堪称绘画中的''人间喜剧''。掘墓工、死者的亲朋好友、维持治安者、法官、公证人、教士、市长都得到入木三分的表现。虽然除个别人之外,他们都是例行公事,表示哀悼,无任何其他表情、动作,构图又基本上是在一条直线上安排这些着黑衣者,库尔贝却能把画面组织得引人入胜,而且对各个人物心理都有颇具匠心的考虑,把它们的奸诈、贪婪、虚伪毫不留情地揭示出来。源于生活的这种真实美既摧毁了新古典主义的理想美,也摧毁了浪漫主义的夸张美,代表了个体主义的时代精神。当这幅画问世时,受到官方评论的指责,说它是“粗俗的、片面的,不懂得起码的绘画规则”。然而却受到青年画家们的欢迎,他们称赞“这幅画是以令人惊异的技巧画成的,风景的色彩具有绝妙的透明感,以及那些红、白、青各色的调子,使整个画面为之丰富起来”。在这幅画中画家以纪实的形式,不加任何修饰和美化,描绘了这真实而平凡的生活场面,因此有人说这幅画是“浪漫主义的葬礼”。

《奥南的葬礼》


一提到库尔贝的名字,马上让人联想起他惊世骇俗之作《世界的起源》1866。画中一位仰躺的裸女,大腿分开,头与脚都没有画出来。画家用写实的手法,以严肃、崇敬和庄重的态度去画女性生殖器的,没有丝毫的轻浮和亵渎。那时候绝大多数人认为世界之源来自上帝,而库尔贝偏偏说世界之源来自人类,来自女性,而且来自女性生殖器!库尔贝用女性生殖器强调世界是人的世界,不是上帝的世界。库尔贝刻意突出和歌颂人在世界中的地位和价值。这是一幅由巴黎公社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画的、具有革命精神的、表现无产阶级世界观和唯物主义的、歌颂伟大女性的世界名画!

世界的起源


《女子和鹦鹉》1866


《源/泉水》1868


《梦乡》


库尔贝一生的主要作品还有《会议归来》、《春天的鹿》1867、《皮埃尔·约瑟夫·普郎东》、《普郎东夫人》等。 绘画中的现实主义,早在17世纪荷兰小画派的作品中即已崭露头角。但是,就其审美特征而言,荷兰画家更注重表现生活中幽默、快乐的情趣,以投合新兴市民阶层的口味。而库尔贝的现实主义,是19世纪中叶法国垄断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的产物。法国评论家认为:“没有库尔贝,就没有马奈;没有马奈,便没有印象主义。”库尔贝在发现生活中平凡的美和朴实的外光技巧方面给予以后的青年画家们的重要影响,证明这一论断是确凿无疑的。

《春天的鹿》


库尔贝把劳苦的农民和其他劳动者看做英雄,在画面中塑造出真实的形象,并对这种贫困而平凡的生活加以热情的歌颂。由于革命思想家普鲁东和诗人波特莱尔的影响,库尔贝在1848年就积极投身法国社会的革命运动。1872年,库尔贝又投身巴黎公社运动,巴黎公社失败后,库尔贝被捕入狱,在狱中所画的《戴贝雷帽系红领带的库尔贝》,表现了他那个时期的风貌。1873年,经友人保释,库尔贝出狱,随即流亡瑞士,1877年12月31日因贫病交迫在瑞士的洛桑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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