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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桥记》

 鹿渌 2018-01-06

 


锡城北乡与江阴毗邻隔着一条宽宽的界河。界河西段始于连贯京杭大运河与长江的锡澄运河,到了东段拐弯向北,就在这东段拐弯处有一片名为“白荡”的湖泊。片片风吹摇曳的芦苇荡,一条长堤(当地人叫炝埂)横跨其中,犹如玉带环绕,颇有点西湖苏堤的味道。


白荡长堤与南岸,跨有一座小小的青石桥名曰“青龙桥”,连接着南来北往的锡澄乡民。青龙桥,应是由那条长堤曲曲弯弯,酷似条卧伏在滔滔白荡湖泊中的大青龙而得名,最南端那桥即是青龙头。桥上铺着一条条厚厚的木板,年久失修,木板条的缝隙足有一手掌宽,直直能看到深深的水流,行人走过不敢低头向下张望。该桥是连接北乡锡澄两地的重要通途, 那时桥梁稀少,往西要到戴岐过马镇桥才能去江阴。西白荡(荡南白荡)里有条无人看管的系着坠在河中绳索的摆渡小船,行人靠拉着绳索过河来往。河面微波阵阵,两岸芳草萋萋,四周杳无人烟,独有一绳一舟,一幅唐代诗人韦应物笔下“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美境画图。


白荡南五里许,是锡北闻名的古镇长安桥,一条东西向窄窄的石板老街。东西两边街口,是一色的黄石墙。西街头进去,两边临街的住户和零星一、二家生面铺。西街过一段向南有一喇叭弄岔道,直通跨太平港的新桥头到长安南乡。北面桥堍下新桥口沿河是米厂,西面就是轮船码头。街路往前折角向南,往北有条过街廊通“后场”,廊内有老式的红色“水龙”救熄会,东侧有“保宜堂”,“保宜”出自金代保康大夫官职:上曰保宜,中曰保康,下曰保平;1950年设为长安联合诊所,后转设为公社机关,现为私宅。廊口有“老爷堂”。东折就是行政区,街北依次是公社、医院、药材店、邮局,街南有“攸宁堂”,“攸宁”出自《诗经》:殖殖其庭,君子攸宁;建国后为大会堂影剧场,现已毁。


过河浜“长安桥”就是东街。东西街均是热闹商业区,店铺林立。老虎灶、“白二官”等茶馆店有七、八家,“殷大官”坐镇茶馆店,买卖田地房契中证人、断乡间纠纷是非曲直有声望;典当行、药铺、饭馆、烟酒店、油盐酱醋店、油条大饼店、铁匠铺、裁缝店、南北货店、农具店、日杂店、竹器店、服装店、鞋店、理发店、寿器店等等,鳞次栉比,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东街北侧有“绍衣堂”,“绍衣”出自《书·康诰》:“今民将在祇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建国后设为长安粮管所,1972年设为长安卫生院,现已毁。东街南侧有“崇素堂”,为季氏宅第最豪华处,“崇素”出自《神策军碑》:“致理之君,何常不满招损谦受益,崇太素乐无为”;“攀桂楼”,楼前有同年间时植桂花树而得名;1948年开办私立长安初级中学设为校舍,建国后一直为长安中学礼堂和校舍,现均已毁。街上有“王伯华”、“殷春沂”等名中医诊所,有老字号“大年堂”、“大生堂”等药铺。街上有织布厂,是锡北著名的“布码头”。


繁华区段紧要处,一条南北向直直的河流兀插中间,把老街一分为二,一座仅二、三个台阶的平坦的石板桥就名为“长安桥”。往前再至近东街头,还有一小石板桥,石板桥下是条暗河,延伸到老中学东面的小河,桥中央有一烟杂店。小石板桥往南,就是原长安中学。


南面老的茧行和“崇素堂”前原还有条前街,繁华热闹。日寇侵华时被轰炸焚烧,前街和周边街宅及西街梢的东旺村、东街梢的太平桥村烧毁房屋无数间,毁损惨重,市面遂全部转到后街,周边毁损的瓦砾地上种植桑树成了一大片桑园。故有“万宝长安、焦土桑园”之称。


长安桥街建于清初康熙年代,长安季氏圣清公首开凿河浜,并在河浜建三座桥为万安桥、保安桥和长安桥,建造长安桥街及众多厅堂和成片宅院,留下“一宅跨两县”(保安桥上建有桥廊,雍正二年析置无锡县为金匮、无锡两县,长安以此河桥为界,桥廊跨金匮、无锡两县)、“一浜三环洞”、“进浜十码头”、“三间一石沿”(保宜堂厅前)、“九间一屋脊”(崇素堂)等史迹,“崇素堂”、“攸宁堂”、“绍衣堂”、“保宜堂”、“振绪堂”、“老爷堂”、“攀桂楼”等古建筑均属季宅。


长安季氏世属常熟虞山,元至正十四年(1354)季氏孟文公避张士诚乱迁徙到此,耕读传世,家业兴旺,季氏渐成为长安名门望族。长安素有南宋北陆东顾西胡中季之称。长安顾氏迁徙长安,始祖百七公顾其言1128(南宋建炎二年)从苏州光福迁到上舍;长安胡氏南宋从如皋迁徙胡巷;长安陆氏迁锡始祖以道公,元初从江阴化成(华士)迁徙西园;长安宋氏明初从梁溪军将山迁徙阚里。古时,长安地区是芙蓉湖一片荒芜滩涂,宋陆顾胡季五大家族与其他众多姓氏共同开垦建埠,致使长安成为繁华之地。


季氏近代后人中,季国标,上海交通大学工业管理系和纺织染化系毕业,化学纤维工程技术和管理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东华大学现代纺织研究院院长,纺织工业部副部长;季炳南,二年清华后,选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飞机设计专业,国家航天研究所专家,正高级高级工程师;季昭南,电子部第十八研究所主任(副部级),高级工程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主要从事半导体温差电技术的研究,组建了国内唯一的温差电技术专业研究室;季汉民,机电工 业部有突出贡献的专家,长治液压件厂总工程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中国农机学会基础技术专业委员会第一届委员、拖拉机液压传动专家。 


长安地区在宋朝以前称“漩溪”,北宋咸淳年间(1078)属无锡县天授乡;宋元丰八年(1085)属无锡县胶山乡、兴宁乡;明万历元年(1573)属天授区上扇、下扇;清雍正二年(1724)诏析,雍正四年(1726)析置无锡县为无锡、金匮两县,长安地区就以街中河桥为界,桥东归金匮县,桥西归无锡县;光绪三十四年(1908)起为金匮县天下市、无锡县天上市。一街两县当属治理奇观。至辛亥革命成功民国元年(1912),锡、金两县合并为无锡县,为无锡县天下市、天上市,民国二十三年(1934)为无锡县长治镇、久安镇(张村镇),民国三十七年(1948)为无锡县长安镇(张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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