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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博物院藏玉带钩赏析

 RK588 2018-03-28

古人衣着佩束的腰带有大带、革带两种。革带多以生革做成,主要用于系佩印章、组绶、刀剑、囊等物,革身坚硬厚实,使用时借助于带头将两端扣联,此类带头通常被制成钩状,称为带钩。带钩的材质丰富,常见的带钩以青铜铸造居多,也有金、银、铁、玉等制成的,玉质带钩是其中较为珍贵的一类,早期一般只有贵族才能拥有和使用。带钩通常由首、体、钮三部分构成,纹饰以蟠螭纹、兽纹、龙纹、鸟纹、虎纹、卷云纹、几何纹、涡纹等常见。

目前,在已知的考古发现中,最早的带钩出现于在新石器时代的良渚文化墓葬。此后,玉带钩发现的数量较少,形制规格不一,至春秋中期,玉带钩的形态才日臻成熟,此阶段是为玉带钩的萌芽期。

春秋晚期至战国时期,玉带钩在制作与使用方面得到了迅速发展,钩首、钩体、钩钮的构成已成定制,富于变化的纹饰内容成为带钩时代特征的表现。其类型多为方体形和琵琶形,纹饰常见素面或几何形纹饰。钩体一般较为短小,长度少有超过10厘米的。钩首以素首、龙首、兽首等为多。钩背以方形钮或圆形钮呈主流,且钩钮与钩身等宽。少数带钩采用透雕工艺。战国时期,出现了铁芯带钩,钩首多作龙形,头小身宽,尾部方平或尖圆。“带钩的出现与流行,应与古代衣冠服饰的演变有较为密切的关系。”[1]春秋以前,人们的衣着形制通常是上体的“衣”与下体的“裳”分开,春秋以降,开始出现上衣、下裳联为一体的“深衣”。这种服饰制度的变化成为腰带大量使用与流行的主要原因,因此用于扣系腰带的带钩亦随之大量出现并盛行起来。

西安博物院藏有玉器近万件,玉带钩是其中较为精美的一个类别。以下介绍几件较为珍贵的玉带钩。

龙首弦纹带钩

战国时期。长20.0厘米,宽3.0厘米。1981年西安市未央区六村堡西梁果村汉建章宫遗址出土。此带钩由七节带穿孔玉件以一根铁芯串接而成。钩头为龙首形,口紧团,嘴角胡须由下前曲向上,两个涡纹表示鼻孔,菱形眼,眼角较长,耳后抿,双角系牛角形,一缕项鬃高曲。龙的颈部截面呈委角四方形,颈部两侧细阴线刻变形勾连云纹,云纹间饰以细密的网纹,后颈部有一对小穿孔,内有细铁丝将龙首与颈内铁芯固定。钩身系长圆柱体,略曲,前后两处各有十余道紧密排列的凹弦纹,其前后和中间各有一周高凸弦纹,中间的凸弦纹上对称圆雕两只相向的兔子,其间有两个方形二层台。后部有一圆柄脐钮(图一)。

至汉代,玉带钩的制作和使用达到鼎盛,在承袭战国同类器物特征的基础上有了长足的发展与创新。此时期的玉带钩制作用料考究,刀法简约大气,琢磨抛光细腻,纹饰线条或粗犷劲挺、简洁 规整、或娴熟自然、圆润流畅。汉代带钩形态丰富,不仅存在带有明显战国遗风的方体形和琵琶形素钩,还有体现战国及秦时带钩特点的曲棒形钩,以及相当多的异形钩。钩身除阴刻几何纹饰外,开始出现浅浮雕与透雕蟠螭和凤鸟等纹饰。汉代带钩的钩首较之战国多大且长,以龙首和禽首为主,多数钩首仅具轮廓。鸟首或鸭首钩身系鸟身形,可见双翼。“《淮南子·说林训》:‘满堂之坐,视钩各异,于环带一也。’可见当时带钩的普遍性与形制的多样性。”[2]魏晋南北朝至唐代的玉带钩数量锐减,类型单调,此时期可谓是古玉带钩发展的式微阶段,且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唐宋时期。“究其原因,与这一时期流行腰带带头形制发生变化有关。魏晋时期。北方胡人南下入主中原,将其使用带扣系结腰带的传统传至中原地区,文献中将此类带扣称为‘钩鲽’,这种附有活动的方环形、圆环形带扣固定于革带一端,用其括结革带,较之带钩使用更为方便,因而传至中原地区后很快为人们所接收,从而导致带扣逐渐代替带钩成为人们服饰的一部分。”[3]

宋时,玉带钩逐渐增多,“这是宋人鉴古之风影响的结果,也是当时复古思潮的产物。”[4]其风格特征多与汉代相仿,常见钩首作禽鸟与兽面形,纹饰风格洗练。元代,蒙族人喜穿袍服,必须要在袍外束带,即用红、紫色帛捻成线绳束于腰间。除了用束绳系结以外,尊贵者好用扣具,致使大量的带钩出现,不仅传世品多,出土的也不在少数。元代的玉带钩更具实用,以琵琶形最为常见,纹饰多系蟠螭纹、勾云纹、浮雕与透雕并用。元代早期带钩多见龙头或螭头,面额较平,双角平行后展,上刻“丰”字辫结,唇部上下两排牙齿,边侧有一孔以示口腔,钮柱较高,方便使用皮质带绳拴系。元代中期,龙首面额稍有起伏,重眉轻眼,鼻子增高,腮部有块状肌肉出现,耳向后方耸立,角根部的“丰”字纹也改为“二”字纹。元代晚期,钩首与钩背上的螭龙距离增大,钩钮变矮。

龙首带钩

元代。长14.0厘米,宽4.9厘米,高4.2厘米。西安市雁塔区瓦胡同元墓出土。带钩呈琵琶形。钩头为龙首状,龙头宽扁。猪形嘴微张,上下两排门牙齐整,两边嘴角各有一个小孔,鼻头矮扁,梭形眼外凸,长眉上卷,双角弯曲,“U”形顶门前纵刻阴线,三缕鬃须后抿,龙的眉、眼、鼻、口都集中在面的前部。钩身上浮雕一口衔灵芝的螭龙,其周围装饰云朵。螭龙呈爬行姿,头额宽阔,颈下凹,鬃毛横向飘拂,躯体丰圆,四肢作匍匐行走状,关节和双肩装饰云纹,背部中间的双阴线表示脊柱,其两侧的三对横双线表示肋骨,尾分叉向两侧卷曲。钩头和钩身上有一大一小两只龙,俗称“苍龙教子”(图二)。

龙首带钩

元代。长12.3厘米,宽3.0厘米,高4.0厘米。1999年西安市高新区元至正十五年墓出土。带钩呈琵琶形。钩头为龙首状,龙头宽边。猪形嘴,上下两排门牙齐整,门牙与嘴角间横穿一孔,腮部凸起,并以阴刻短斜线和卷云纹表示须毛。鼻头矮扁,眼眶占面部二分之一,眼窝深,长眉分叉上卷,两云形耳在顶门前相汇成“U”形,二缕鬃须披于颈部左右。钩身采用深凸雕法饰一螭龙,其头下和身侧刻云朵。螭龙头额宽阔,鬃毛飘拂,躯体丰圆,四肢作匍匐行走状,关节和双肩饰云纹,背部中间的双阴线表示脊柱,其两侧的若干阴刻三角纹表示肋骨,小腿上装饰短斜线,尾分叉向两侧卷曲。云纹有两层,上层团状云朵上阴刻如意云头纹,下层云纹由若干羊角形云头组形,偏后位置有一圆柄脐钮,钮头圆鼓。这件玉带钩出土于元代纪年墓,形制纹饰十分典型(图三)。

明代带钩保存下来的数量较多,形制也较为丰富,有琵琶形、螳螂肚形、条形、圆棒形,也有雕龙、螭、鸟、兽等形,其中以“苍龙教子”题材最多。明早期,龙头较平,额纹以三条弧线表示,面额较元代略窄,尾毛扬起,且末端分成两个对称的卷云纹,龙眼微凸,蒜形鼻,鼻下有唇,龙口较大,内刻两排牙齿,带钩的整体变矮,钩身呈片状。明代中晚期,钩背上高浮雕蟠螭纹作匍匐状站立于钩面,呈腾空之势,螭首面部的各器官集中在脸的前端,给人以小脸之感,钩身呈厚片状,龙首与螭首间的距离稍近。

龙首带钩

明代。长12.5厘米,宽2.9厘米,高2.4厘米。西安市征集。带钩呈长条形,钩头圆雕龙首,钩身透空浮雕一螭龙。龙首略方,吻端平阔,如意云头鼻,纽丝状的粗眉上曲,双耳后抿,角卷曲。钩身螭龙盘曲,毛发飘拂,肩、胯部位阴刻卷云纹,背脊一道阴刻随形弯曲,小腿刻密集短斜线。钩身背面有一圆柄脐钮,直径与钩身宽度相等。从侧面观察,钩身呈弧形,但弧度较之元代和清代平缓许多,周边棱角亦未做去棱处理(图四)。


龙首带钩

明代。长12.1厘米,宽2.1厘米,高2.7厘米。2009年西安市曲江大道出土。玉质润白,带钩近长方形,钩头为龙首状,龙头扁宽。猪形嘴微抿,宽鼻上翘,凸目圆瞪,长眉上卷,双角弯曲。钩身上方浮雕一螭龙,螭龙呈爬姿,头额宽阔,颈部下凹,四肢作匍匐行走状,背部中间的凸棱表示脊柱,小腿上装饰短斜线表现出“露筋露骨”的力度感,尾分叉向两侧卷曲。钩身背面呈弧形,近尾端有一圆扣。此带钩是“苍龙教子”常见题材的典型范例 (图五)。

至清代,玉带钩用料考究,体形厚重,钩头雕琢精细,多使用动植物造型,其内容大量地融入了反映人们渴望社会安定祥和、家庭幸福和美、夫妻团圆、子孙如意、健康长寿、升官发财等吉祥美好的心愿。此时期的带钩以把玩观赏为主,其实用性逐渐退化。龙首带钩继续存在,头额呈块状隆起,龙眼前凸,形同虾米眼,耳呈棒状并连成一线,鼻尖上翘,鼻翼舒张,口部微张,舌尖外露,额头已无披发。钩背一腾螭,螭首头额隆起,额下出鬓三撮,前鬓下垂,左右两鬓交于肩膀,并均与钩体相连,螭耳突起,耳间生鬓,笨拙呆板,缺乏神韵。

龙首带钩

清代。长11.0厘米,宽2.8厘米,高2.9厘米。1983年西安市征集。带钩呈琵琶形。钩头作龙首状。阔口微张,舌舔上唇,口中镂空,唇缘以一道阴线勾勒,如意鼻头,突目粗眉,双耳后抿,双角呈羊角状。钩身呈螳螂肚形,饰减地隐起勾云纹与如意纹组成的几何图案,体侧棱角分明,钩身背面弧曲,中部有一圆柄脐钮。从侧面观察,钩头、钩钮和钩尾的底部三点处同一平面。这件带钩龙首五官

和钩身图案的特点,以及棱角的处理方法和钮的高低,均为典型的清代带钩的特征(图六)。

鸳鸯纹带钩

清代。长8.0厘米,宽4.1厘米,厚1.9厘米。1980年西安市征集。带钩呈椭圆形,雕琢成一对在湖面戏水的鸳鸯。正面两只鸳鸯在水面相向浮游,腹下饰波涛,背上盖着荷叶与龙首,龙首作钩,莲蓬作扣。龙首略方,蒜头鼻,火焰眉,阴刻双角内卷,鬓发刻成云头纹。荷叶的叶脉由一周一长两短的“小”字形阴刻组成,莲蓬上浮雕“太极”纹。此带钩纹饰富丽,构图颇具匠心,刀法细腻娴熟,碾磨抛光十分精细,是清代玉器中的上乘佳作(图七)。

玉文化是中国古代的一支独特的文化,是中国几千年悠久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出土和传世的古玉器中,带钩是常见的器类,其形式各异、造型别致、雕琢精细、纹饰华丽。随着各朝代的更迭及政治文化和习俗的发展变化,带有不同历史文化元素的带钩也在发展,并深深地打上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时代风格烙印。根据古玉带钩的发展脉络,把握玉带钩造型、纹饰、制作工艺 上的时代特征,有助于我们对古玉带钩的鉴别断代。

[1] 杨玉彬《玉带钩的演变及特征》,《收藏界》2007年第6 期。[2] 乔万宁《浅论玉龙带钩》,《中国文物报》2011 年 6月 22 日。[3] 杨玉彬《玉带钩的演变及特征》,《收藏界》2007 年第 6 期。[4] 王仁湘《玉带钩散论》,《四川文物》2006 年第 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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