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靠谶言起家的刘秀说起两汉的建立者，可能是一种巧合，刘秀和刘邦一样，在兄弟中间都是老三。 想当年，刘邦祖上三代都是贫农，不知是什么原因，偏偏出息了个他。后来刘邦发达了以后，编造了一个他母亲与龙共舞的神话，这当然是完全不可信的。刘邦他们哥哥弟弟是这么分工的：刘三刘季在外面鬼混，成天结交各种狐朋狗友，而刘大刘二则在村里促生产。 汉高祖刘邦像 而刘秀三兄弟则不同，祖上三代再三代再三代是皇帝，他们兄弟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而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平民了。刘秀他们哥哥弟弟是这么分工的，刘秀的大哥刘縯yǐn“性刚毅，慷慨有大节，自莽篡汉，常愤愤，怀复社稷之虑，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简直就是其祖先刘邦的翻版，而老二刘仲老实巴交，就一个普通人而已。至于我们的主角刘三刘秀，一开始那是相当低调，蔫不支声。如此看来，刘邦三兄弟和刘秀三兄弟看起来相似，然而最终结果却完全不同。和刘邦类似的刘縯早逝，而和刘邦完全不同的刘秀则成功了。看来，历史选主角并不是一个模子，不要以为凡是“不事家人居业”的人都能混成皇帝。 电视剧中的刘縯形象 汉武帝“独尊儒术”，董仲舒讲“天人合一”。然而，回过头来，我们却发现，当时的文化意识形态，不只有儒术，还有巫术，阴阳术，相面术……，这基本上是一个神鬼术数的时代。 儒术作为皇权的意识形态，里面存在着致命的缺陷，这就是皇帝管着我们，老天管着皇帝，“天命靡常”，五德轮换，风水轮流。这当然是汉朝在取代秦朝以来，寻求自身合法性而牵强附会出来的一套玩意儿。表面上是解决了自身的问题。 但这样一来，也就给了王莽这样的野心家提供了颠覆刘姓专政的机会。王莽为了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和正当性，已经把这一套迷信玩艺玩到了极致，装神弄鬼，伪造出自己是天命所归。但是，他这一套说白了，只是为了证明现实，还不是预见未来，更极致、更厉害的是可以预言未来的东西——谶纬。 秦汉之间，有“望气术”，硬拉生扯地将秦始皇给拉了进来，让他来说“东南有天子气。”这个很高明，把首发权让给秦始皇，这个增加了权威性，刘邦为了证明自身合法性真可谓是不遗余力。两百多年过后，及到刘秀的时代，说哪里有天子气已经不好使了，因为想当天子的人太多了，随便抛洒红绣球，还不一定砸到谁的头呢？所以，舆论引导要一步到位，于是一个伟大的预言出现了：“刘秀当为天子”。 这个不需要解码的谶语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好考证了：一种说法是这一预言很早就有了，于是有一个叫刘歆的就改名叫作刘秀。很显然，他是想让自己来应谶的。据《汉书·楚元王传》言：“初，歆以建平元年改名秀，字颖叔云”。建平是汉哀帝的年号，刘歆这么早就算好了将来刘秀来做天子，他的预见能力也实在是太强了。刘歆后来成了王莽政权的核心人物，被封为国师。刘歆在中国学术史上地位相当重要，王莽能够上台，他在舆论导向方面做出的贡献相当大。 刘歆依附王莽，是被后来的读书人看不起的。但是刘歆极可能是认定了“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是一定会实现的，而他自己又改名刘秀以求应谶，所以他才甘于自污隐藏在敌人内部玩无间道也未可知。不过他老人家后来确实是有过想推翻王莽的行动，只可惜被王莽发觉，他也落得个被迫自杀的下场。 大学者刘歆，他算出“刘秀当为天子”，于是给自己改名刘秀 笔者在看到刘歆的做法颇为不屑，改了自己从小起的名字以应谶语，这是一种欺骗老天爷的造假行为，这和三鹿往牛奶里掺三聚氰胺一样，蛋白质指标表面是达到了，但三聚氰胺蛋白精终究不是牛奶蛋白质。后来老天为了惩罚他，让他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真正的天子是刘秀，“刘秀当为天子”是什么时候原创的不知道，但是刘秀听到这个关于自己的伟大预言是在刘歆当了国师以后的事。刘秀有一天和姐夫邓晨到一位图谶专家蔡少公那里窜门，他红口白牙言之凿凿地说：“刘秀当为天子”。两百多年前，有老父言刘季“贵不可言”，证人是吕雉，她也配合着编造了“天子气”的神话；而有蔡少公言“刘秀当为天子”，证人则是邓晨。而历史学认为证人可靠，事实便存在。 东汉光武帝刘秀像 解释一下所谓谶纬、图谶：谶者，预言也；用图画预言，叫图谶；用文字预言，叫谶纬，纬者，相对于已具有经典地位的经书而言。 老大刘縯似乎不知道“刘秀当为天子”这一谶语的，或者知道也和一般人一样，以为指的是国师刘秀，恐怕也并没有当回事。否则他还有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张罗着革命造反还是个问题，要知道，他平日里是自比刘邦，把弟弟刘秀当成乖男孩看待的。若是他知道这里的刘秀就是指自己的弟弟，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弟弟做嫁衣，他恐怕也没这么大兴趣起事。 每当遇到有人议论“刘秀当为天子”这个敏感话题时，刘秀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干脆装傻，傻呵呵地：“你们看我像吗？”但是，在内心里，刘秀当然要把这一句话记在心里。既然有谶语说刘秀当为天子，为什么这个刘秀就不能是自己呢？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肯定的判断，也许会给当事人极大的心理暗示，激发他奋勇向前，但是对我们现在读史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部大戏从最后一幕演起，先有结果，再说过程，了无悬念。正因为有了“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所以刘秀才会那么努力，而也正因为有了这个谶语，天下群雄才甘愿聚集到他的手下，为他夺取天下而不遗余力。从这点来说，“刘秀当为天子”这个谶语对刘秀最终夺得天下赶到的作用是怎么评价都不为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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