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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大师、方志界前辈饶宗颐先生在1997年发表于《潮学研究》第6期的《记康熙林杭学修之〈潮州府志〉》一文中说过：“记得1934年，余在顾颉刚先生主编之《禹贡半月刊》（第二卷五期）发表《广东潮州旧志考》，述清代潮州志历四次续修，康熙林杭学志十六卷，雍正九年胡恂志二十四卷三十目，乾隆廿七年周硕勋志四十二卷三十六门。为类踵增，胡志始终未能寓目。” 胡恂，浙江萧山贡生，清雍正五年（1727）任潮州知府，雍正九年（1731）修成《潮州府志》（以下简称胡志）。查1985年庄威凤、朱士嘉、冯宝琳总编之《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无胡志的馆藏记录。查1986年中山图书馆编印之《馆藏广东地方志目录》，也无此志目。 然而，阅不久前出版的饶宗颐先生两部潮州地方史志著述，却有多处引自胡志，并很具体。因这些都是珍贵史料，并望能借以寻到胡志的踪迹，特摘录如下。 《潮州艺文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 第26页胡恂雍正《潮州府志》十四：钱士峰，字伯河，饶平人。康熙丁丑进士、授来安令，有贤声。摄滁泗两州篆。所著有《尚书解题》、《纲镒辑略》、《宗谱》、《家训》、《蜗庐里集》、《退思小集》，藏于家。 第285页宗颐按：（张）殆，雍正《潮州府志》、康熙《程乡县志》、光绪《嘉应州志》，并有传。 第286页胡恂雍正《潮州府志》十四：胡瓒字刚麓，惠来人。顺治庚子单人；授嵊县令，三月政简弄清。以疾致仕，居林下十余年，杜门谢客，著有《抽簪纪略》。 第338页宗颐按：《韩木赞》，胡恂雍正《潮州府志》撰者作王大宾（郝玉麟《广东通志》误大宝为大宾）。 第350页盛氏端明，《启圣祠记》（见雍正《潮州府志》二十）。 第450页《吴殿邦传》：自注藏书（胡恂《潮州府志》十四“书”作“诗”）二百四首（胡志十四作二百二十四首）。 锷按：海日吴尚宝殿邦，雍正《潮州府志》、光绪《海阳县志》，并有传。 第463页黄氏锦《笔耕堂集》，又按：余尝辑宗伯遗文，仅得五篇（《重修潮府文庙碑记》，《改建县署记》二篇，见胡恂《潮州府志》二十二）。 其赠张师益轩诗，序云：“张益轩先生，予就外傅时受业焉。先生试以见贤后用之作，大为惊喜。及予领乡书，犹及见之。今一第为词臣，归而先生不可复见矣。其子光舆，又能以世讲请书。予思先生训蒙之功，不可忘也，为书一绝贻之（此序见胡恂府志，张士琏《海阳县志》录诗无序）。所谓益轩及其子光舆，今府县志皆无考。 第469页锷按：（李）士淳，其文散见于胡恂《潮州府志》、温仲和《嘉应州志》者共五篇（胡志有《谢巡道平寇序》、《重修松江书院序》、《倪邑侯平寇记》）。而予考胡恂府志二十四，别有《寿山遗迹》、《朋山龙潭》七言律诗二首。（注：康熙林志也录入此内容） 第470页锷按：张孝廉琚，雍正《潮州府志》、康熙《程乡县志》、光绪《嘉应州志》并有传（注：康熙林志无张传）。 第472页宗颐按：李其础《函秘斋集》，雍正《潮州府志·艺文》门，所载复有《和于学使》、《蓬辣》五言歌行三首，《阴那山》七言长句二首，格调高古（注：康熙林志无李诗）。 第476页宗颐按：雍正《潮州府志》二十二首有（蔡）承瑚《乡约序》一篇，未审即《善居集》中文否？ 第483页雍正《潮州府志》二十四：兰凰，冏卿辜朝荐女，适贡生夏含曜，癸巳城陷，凰恐受辱，自缢死，著有《啸雪庵》、《易解》二集。 所著《啸雪庵集》、《易解集》亡佚已久。诗今仅存《春闺》一首，载胡恂府志艺文。（其词云：“入簾双燕傍人飞，二月香巢语尚微。架上落花红点袂，墙东飞柳绿侵衣。琴书难了平生愿，铅粉偏於世俗违。无限恁拦一凝眺，不堪芳草载斜晖。”）（注：康熙林志无此诗。） 第542页据胡府志本传。（陈）鹗荐字飞仲，康熙庚辰进士，为文风格高隽，韩宗伯慕庐为之序。 第545页（陈）珏文今存者，有《岭南谪宦封》（见胡府志）。 《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汕头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第151页（1948年）《海阳山辨》：张士琏雍正八年《海阳县志》八《事集·杂记》，志海阳县转饷之始云：“秦始皇使南海尉屠睢伐百粤，以史禄转饷。凿渠海阳山下，通粮道，并收灌田之利，民称‘灵渠’。”考吴颖顺治十八年《潮州府志》、林杭学康熙二十三年《潮州府志》、胡恂雍正十年《潮州府志》，俱有此条，文并同。 第159页（1937年）《古海阳考》：《周书·王会》言八方所献，“海阳大蟹”。潮州府县《志》皆以为潮州海阳县贡献之始。明郭子章《潮州沿革考》言海阳县名最古，援《周书》此语为证。吴颖修《府志》依郭书为说。其后林杭学、胡恂、周硕勋诸《府志》皆仍之。 第162页同上：于是潮州府县《志》皆以毋余为“封爵之始”（吴、林、胡三府志，雍正光绪《海阳县志》并同）。 第319页（1934年）《广东潮州旧志考》：雍正《潮州府志》二十四卷，胡恂修，存《雍正壬子刊本》。 从上面摘录中看到，饶宗颐先生在1934年发表的《广东潮州旧志考》中已指出：“雍正《潮州府志》二十四卷，胡恂修，存（《雍正壬子刊本》）。”饶宗颐先生在这里特别点出“存《雍正壬子刊本》”，连何年刊本都指出来。而他于1934年续修成书的《潮州艺文志》，引用胡志史料达10多处。这些史料分别引自胡志卷十四人物列传，卷二十、卷二十一、卷二十二艺文“文”，卷二十四艺文“诗”，涉及面很广。而从引述辜朝荐之女辜兰凰《春闺》诗一首来看，引文很具体。兰凰《春闺》诗顺治吴颖府志、康熙林杭学府志，雍正张士琏《海阳县志》均无载。在黄锦《赠张师益轩》诗序引文之后还注明：“此序见胡恂府志，张士琏《海阳县志》录诗无序。”且还强调：“所谓益轩及其子光舆，今府县志皆无考。”饶宗颐先生如果没有看到胡志，是不会有这样引述的。 饶宗颐先生的《广东潮州旧志考》发表于1934年，《海阳山辨》发表于1948年。可以说，20世纪30年代初至40年代末，他身边一定有胡志的存在，或者广东某一地方藏有胡志，他能阅到。 近读郭马风先生、郑焕隆先生发表于《汕头史志》1993年第4期的《试评蓝鼎元主纂雍正〈潮州府志〉的修志观及贡献》一文，内中提及“然据郑焕隆几年前曾在中山图书馆文献部查阅到40年代后期该馆另一地方志书目则载藏有该志（胡志）”，足见20世纪三四十年代胡志流传于世可能性很大，或许现在还能找到。基于此，我们请中山图书馆林子雄先生代再查找，也恭请饶宗颐先生帮助回忆并提供线索。 胡志现虽可能亡佚，但从一些志书以及有关著述中对胡志资料的辑存，可看见到胡志的一个影子，可了解到胡志的一个概貌。 下面，试列述笔者能找到与胡志有关的一些资料。 一、乾隆周硕勋《潮州府志》有多处可确认为胡志的珍贵辑存。 其一，周志首册录入《雍正九年辛亥重修府志各旧序》中，有潮州府知府胡恂、制粤使者郝玉麟、广东巡抚鄂弥达、广韶学政邓钟岳、观风使者焦祈年、广东布政司王士俊、广东藩牧杨永斌、广东提刑使者黄文炜等8人为胡志写序，约3900字。 其二，乾隆四十年周志重刊本末有康基田补《抄存旧志》37页，录入胡志卷七《名宦姓名》、《乡贤姓氏》，卷十三《名宦列传》，卷十四《人物列传》、《武功列传》，卷十五《孝义列传》、《隐逸列传》、《流寓列传》，卷十六《烈女传》等部分内容，约13000字。 其三，周志首册录入《康熙二十三年甲子重修府志各旧序》中，有潮州府知府林杭学、两广总督吴兴祚、广东巡抚李士祯、广东提学道斐宪度、广东按察司胡戴仁、广东驿盐道杨佐国、惠潮道陈其政、澄海知县王岱，郡人杨钟岳、佘艳雪、陈衍虞等为林杭学府志写的序11篇。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翻印北京图书馆藏本的康熙林杭学《潮州府志》序仅有杨佐国、佘艳雪、陈衍虞、林杭学等5篇。尚缺吴兴祚、李士祯、斐宪度、胡戴仁、陈其政、王岱等序6篇。如果北图藏本卷首并无严重缺页（如果缺页，按职衔顺序，不应有杨佐国，而无陈其政、王岱），且林志也无其它刊本的话，北图藏本林志缺载的6篇序，很可能是胡志旧志序中录入的宝贵史料，约3400字。 至于上述林志的林杭学等5篇序，以及明弘治车份《潮州府志》、明嘉靖郭春震《潮州府志》、清顺治吴颖《潮州府志》的序，当然会录在胡志旧序中。 二、蓝鼎元是胡志的主纂，其《鹿洲初集》中，有多处可确认为胡志的珍贵辑存。 其一，图说。即录入《鹿洲初集》的《潮州府总图说》、《海阳县图说》、《揭阳县图说》、《潮阳县图说》、《惠来县图说》、《普宁县图说》、《饶平县图说》、《澄海县图说》、《程乡县图说》、《大埔县图说》、《平远县图说》、《镇平县图说》以及《潮州海防图说》，共13篇约9000字。 其二，小序与总论（卷后）。即录入《鹿洲初集》的《潮州建置沿革总论》、《方舆小序》、《书潮志方舆卷后》、《城池小序》、《潮属城池总论》、《兵事小序》、《兵事志总论》、《人物小序》、《人物志总论》、《孝义小序》、《孝义志总论》、《流寓小序》、《流寓志总论》、《风俗小序》、《书风俗志卷后》、《潮州风俗考》、《物产小序》、《物产志总论》、《古迹小序》、《古迹志总论》、《杂记小序》、《潮州杂记总论》、《隐逸志总论》、《艺文小序》，共24篇约10000字。 蓝鼎元，字玉霖，号鹿洲，福建省漳浦县人，雍正三年（1725）以贡士进内庭参修《大清一统志》，雍正五年（1727）七月任普宁知县，十月兼署潮阳知县，秉公执法，因得罪上司，于六年（1728）被诬贪赃革职入狱。八年（1730）案清明晰，适潮州知府胡恂重修《潮州府志》，慕其才聘任为府志主纂，乃出狱主持修志。 蓝鼎元作为府志主纂，为志书撰写图说、小序、总论，是顺理成章的事。而据胡志王士俊序中提到，“潮郡为东粤之屏障，阻山频海，故益之以《海防图说》”。则知胡志确有《海防图说》一文。至于各篇文字是否都与《鹿洲初集》中相同，还不敢肯定。但据郭马风、郑焕隆先生考证：“如乾隆《普宁县志·艺文》载《普宁舆图说》、光绪《潮阳县志·形势》有几句记载，出处注为潮府旧志，查对文字，皆是蓝的原文原句。这证明蓝的这些文章肯定是被收入雍正府志的。”（1） 至于郭马风、郑焕隆先生在上面提及的文章认为，《鹿洲初集》的20多篇小传，也应是为胡志而撰写的，笔者未敢认同。仅从7篇“烈女（妇）传”来看，其中2篇是不属潮州府的海丰县的，不应是为胡志而写。另外4篇（《海阳陈烈女传》、《卢烈姬传》、《郭贤妇传》、《郑烈妇传》）是可归属潮州府海阳县的，与胡志有密切联系的雍正《广东通志》、雍正《海阳县志》3篇无录。而此后的光绪《海阳县志》录入“海阳陈烈女”、“卢烈姬”以及光绪《潮阳县志》录入“潮阳陈烈女”，皆注引自《鹿洲集》，而并非引自胡志。至于《郭贤妇传》，雍正《广东通志》有“郭氏真顺”传，但很简单，仅300多字。光绪《海阳县志》有录入“郭氏真顺”传，但仅800字左右，且注明“据周志鹿洲集参修”。光绪《潮阳县志》也录入“郭氏真顺者”，但仅500字左右，且注引自潮阳林志、潮府周志及广东黄志。而《鹿洲初集》的《郭贤妇传》中还附写媳庄氏，并写成近2000字的篇幅，完全不像为志书写烈女传，而应是专著写的人物传。由此可见，把20多篇小传推断为胡志内文是依据不足的。 三、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编印的《雍正广东通志潮事选》共22万字，可以说是对胡志较系统较全面的辑存。 从周志旧志（胡志）序中知道，胡志与雍正郝玉麟《广东通志》有着内在联系。“今上御极之六年（雍正六年），命天下纂修省志，用昭车书一统之治，粤东开志馆于省会，则先檄十府胪其各治山川土田政绩诸大事，以次具闻，有所考据，独潮州刺史以甫成之郡志报，司省志者见其简而该，实而不华，无以易也，采以入者大半焉。刺史俟省志告竣，乃徐刻其郡志”（焦祈年序）。可见，胡志定稿以后就上报省督，且有大半内容“无以易”而采入省志。基于此，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把从郝志辑录潮州府部分的内容编成《雍正广东通志潮事选》，聊补胡志佚缺之憾。《潮事选》约22万字，含典谟、星野、舆图、疆域、沿革、编年、海防、山川、城池、水利、学校、公署、坊都、贡赋、兵防、屯田、盐法、职官、选举、封荫、名宦、谪宦、人物、烈女、风俗、物产、古迹、坛祠、茔墓、仙释、岭蛮、艺文、杂事诸志，共33门，真是门类齐全，完全可起代替一部志书的作用。《潮事选》可看成是胡志资料较系统较全面的辑存。 据台湾方志学家林天蔚先生考证：郝玉麟修雍正《广东通志》，设“总辑（不曰纂，显然是辑录资料为主）”，修志方式“大体上是根据各府县所上报之资料及沿袭旧志，剪裁而成”。（2）据此，《潮事选》更可肯定是胡志的辑存。 四、后来的志书以及有关著述引用胡志的一些资料，可确认为胡志的珍贵辑存。 其一，上面摘录饶宗颐先生在《潮州艺文志》等著述中引用胡志的10多处资料。 其二，光绪《潮阳县志》卷十三纪事（附灾祥、杂录）中引胡志10多处，其中引胡志《杂记》的陈五虎、龙虾须、涂跳、蚁、蛱、鼋有翅，以及《兵事》的陈懿，康熙林志皆有记，且大部分几乎一字不差，由此可见，胡志有不少内容是录自林志。但县志《灾祥》中引胡志的揭阳县令陈树芝《赈济碑记》、潮阳县令闵黯《塔馆赈济碑记》，以及县志《杂录》引胡志的《周濂溪刻赋于大颠堂壁》、《鱼脊有字》等，林志无此文。在县志卷十七《人物列传》中，林大春、黄鹏、周孚生、郑昂、林翰吾、姚孙炳、郑振藻、吴绍宗、姚琛、萧引龙、陈隆、马宏泮、赵嗣助、萧昆产等人物及卷十九《烈女传》中的邱氏员者16位烈女的记述中，都有引用胡志的资料。 其三，其他志书及有关著述引用胡志的资料。 现在，我们可了解到胡志的一个概貌： 雍正《潮州府志》，九年辛亥胡恂修，蓝鼎元纂，十年壬子刊本。二十四卷，三十目。该志“采吴林两家之长（吴志颇简洁，于古为近；林志稍详，则求合于人情土俗者），依正史体裁叙次之，删其系杂，参以论议，使垂法戒，备一方之掌故焉”（胡恂自序）。篇幅可能在1800页左右（吴志866页，林志1464页，周志2261页）。 从周志旧志序的胡恂自序中可知，胡志录有：方舆、城郭、山川、兵制、赋役、学校、选举、人物、公署、职官、名宦、风俗、灾祥、物产、古迹、祀典等16目。而王士俊序中，还提到有疆域一目。 从光绪《潮阳县志》对胡志的引述中知，胡志录有杂记、兵事两目。而王俊序中，还提到有疆域一目。 从周志《抄存旧志》中可知，胡志卷七为名宦、乡贤，卷十三为名宦列传，卷十四为人物列传、武功列传，卷十五为孝义列传、隐逸列传、流寓列传，卷十六为烈女传。又从《潮州艺文志》可知，该志卷二十、卷二十一、卷二十二、卷二十三为艺文“文”，卷二十四为艺文“诗”。 《雍正广东通志潮事选》全书22万字，33目（与胡志30目很接近），是胡志最全面最系统的辑存，使人对胡志更有一个清晰的了解。《潮事选》可以说是胡志的一个影子。 注释： （1）郭马风、郑焕隆《试评蓝鼎元主纂雍正〈潮州府志〉的修志观及贡献》，《汕头史志》1993年第4期。 （2）林天蔚《地方文献论集》第500页，南方出版社，2002年版。 （摘自《第五届潮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作者单位：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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