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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法工具手册(上册)(二七七)

 百了无恨 2018-08-01

    康有为的书艺与书论


康有为(1858——1927),原名祖诒,字广夏,又字长素,号更生。广东南海县银塘乡人,人称南海先生。他是我国近代史上“戊戌变法”的首领,同他的学生梁启超合称“康粱”。他又是中国近代书学史上提倡碑学、卓有造诣的书家,他的字被称为“康体”。他著有许多书论,人们认为他的书论比他的书艺对书坛的影响更大。


康有为的学书经历从他的《书镜·述学》篇看,是漫长而曲折的。童年跟祖父临《乐毅论》及欧、赵书,及冠从朱次琦学《醴泉铭》,旁及诸帖而耽于苏、米。从十一岁到三十岁,他走了二十年帖学的路。直到1888年,他三十一岁时,第二次赴京应考,才接触到“汉魏六朝唐宋碑版数百种”,丙“从容玩索”。逡一年塘沽封冻,他无法乘轮南归,乃留寓京师,“多游厂肆,日购碑版”。他结识留京知识界人士,如著名学者沈曾植等。有了这一段变化中的经历,“下笔颇远于俗”了,选才使他翻然悔悟,深知“帖学之非矣”。1889年10月,他才南归。不久,便在南樵出澹如楼整理旧稿,把他去年的研究所得,写成了《广艺舟双楫》(又名《书镜》)。


他的这部书学理论著作,是晚清碑学中兴时期的一大论著。一个三十一、二岁的人,敢于用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大胆地、全面地对中国书法艺术说出自己的意见,这精神是很可嘉的。自从他的这部著作问世以后,很多书家在著书立说的时候,都广泛引用《广艺舟双楫》。不仅在中国书坛有很大的影响,而且翻译流传到日本,译名叫《六朝书道论》。他在诗里说:“已翻六版遍东瀛”。在他生前就翻印了六版,对日本书界的影响就可以想见了。


在临池上,康有为对所见历朝碑版致力临摹,写遍了各碑。得力最深的是《石门铭》,而以《经石峪》、《六十人造像》、《云峰石刻》等参之。对“康书”的渊源特色描述得最为生动有趣的要数近人沙孟海,在沙孟海的《近三百年的书学》一文中论及康有为时写道:“他喜作擘窠大字,固然扇子能的意量宽博,但其姿态则纯从王远得来……邓石如、张裕钊是能所最倾倒的,作书时常常参入能参入他们的笔意。但还有一家,是他写大字、写小字、点画使转方法之所自出,而他自己不曾明白说过的,就是伊秉绶。试看能两人的随便写作,画必平长,转折多圆,何等之似。”他又指出,那种潇洒自然、超然脱俗的神情,两人也尤其仿佛。

前人有评程正揆书法的,说是“风韵萧然,不为所缚”,“意有所到,援笔立成,若风雨集而江河流也。”如果拿这话来评价康有为,倒是很恰当的。


近代江苏有一位填词大家叫况周颐,他写过一本书叫《惠风词话》。开宗明义一条说:“作词有三要,曰重、拙、大。”其实,作书又何尝不贵这“重、拙、大”呢?在近代书家中,风格上能当三字的,不乏其人,而康有为是其中较典型的一个。所谓“重”指的是浑厚、凝炼,有金石之感;所谓“拙”,指的是古朴、率真、有生涩之感;所谓“大”,指的是险峻、舒朗,有高远之感。这三者在康书中也不平分秋色的,其中,大是突出的。这可能同他善作榜书肖关。他的字大气磅礴,即使是寻常的小字,看上去也好像是榜书似的。他又善于写文章,笔底常有波澜,书风文风相得益彰。每当看他晚年的书法,尤其是册页和长卷,都有一种感觉,如同登上南京灵谷塔似的:眼前十里深松,涛声浩荡;青出如壁,横插半空;随处都存着六朝遗迹,势有一种虎踞龙盘之气。


中国书学史上首倡碑学的是阮元,继之以鼓吹的是包世臣。而康有为则从理论到实践给碑学做了一个新的总结和发挥。他在篇中指出:帖学从晋流传到清,早已“面目全非,精神尤不待论”“流败既甚,师帖者绝不见工,物极必反,天理固然。” “碑学中兴,盖世事推迁,不能自己也。”他又指出:碑学之兴,又因金石大盛。乾嘉以后,学者竞谈金石,诸编接踵而出,殆难率数,碑学乘帖学之微,入缵大统了。到了咸同年间,“碑学大燔,三尺之童,十室之祉,莫不口北碑写魏体,盖俗尚成矣。”这番图景,说明尊碑抑帖,绝不是某几个人的主观愿望,而是客观枣态发展的必然趋势。他已经面临着一个碑学的鼎盛时期了,所以他大声疾呼,身体力行。


然而,他是否绝对排斥帖学呢?不是。他晚年在一个长卷的诗跋中,颇有感慨地说:“千年来无人能集北碑南帖之成者,况兼篆隶钟鼎哉!吾不自量,欲孕南帖,胎北碑,熔汉隶,陶钟鼎;合一炉而冶之。苦无暇日,未之逮也。”这是自负,也是解嘲——谁说南海先生无以解嘲呢?

(肖娴)

入则重规迭矩、出则奔轶绝尘,曲尽书法矣。

——宋·黄庭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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