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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顺中心河上那些逝去的桥..

 心静如水D 2018-12-28

   

       据《旅顺志》记载,旅顺中心河流全长4.9公里,集雨面积5.3平方公里,上游山坡比降为45.6%,下游河道比降为8%,上下游高低差35.3米。原为自然河道。1937年从上沟石场桥至坝沿儿入海处修筑了用石材垒砌的人工河道。此段长3351米,河道高1.9米,河宽7至30米不等,是流经旅顺老城区最长的河流。书面语说是河,老百姓习惯上叫沟。旅顺老城区上沟、下沟的地名是因河而来的。


30年代,旅顺中心河里洗衣服的妇女




一、中心河上的那些桥


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对河沟两岸进行垒墙改造,岸边栽种树木。对清政府和俄国强租旅大时期修建的简易木桥进行全面改造。连接主干路上的桥,全部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简易的人行桥架设预制板。从上沟到下沟入海口,修建了10几座大小不一的桥。它们依次是石场桥、启新桥、高升桥,菜市桥、民联桥、英武桥、兆麟桥、民主桥、体育桥、和平桥、海岸桥等。旅顺中心河上桥的密度,绝不亚于江苏的周庄,云南的丽江。河道改造和桥梁建设,不仅彻底改变了交通现状,而且形成了一道小桥流水的风景线。


上沟旅顺中心河上游的小木桥▲


坐落在中心河上的桥风格不同,造型各异。其中主干道上的桥都有一个日本名字。

中心河上游的简易木桥,由老头山做参照,基本可以认定为启新桥



启新桥,位于中心河上游。清末时为木桥,日本殖民统治时期重建,称朝颜桥。1949年改建钢筋混凝土结构,长10米,宽9米,改称现名。


▲菜市桥▲


菜市桥,位于菜市街东端。清末时为木桥,日本殖民统治时期重建,长9.5米,宽6米,称花水桥。1949年改为现名。


▲1962年修建的英武桥

(为旅顺上下沟的分界线)


兆麟桥▲


兆麟桥,位于忠诚街北端。清末时为木桥,日本殖民统治时期重建,长12.3米,宽14.4米,称大津桥。1949年,为纪念李兆麟将军改为现名。1954年加宽。



民主桥

(河下有人在洗衣服)


民主桥,位于九三路南端。清末时为木桥,1911年,改木桥为钢筋混凝土桥,长14.21米,宽18米,称迎桥。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在旅顺修建的桥大都是用日本的地名来命名,而唯有迎桥用了一个动词“迎”字,那是在迎什么呢?就此事本来想专题写一篇小文章,不如就此机会顺便给大家说清楚。目前能够找到中心河上桥的照片,迎桥最多,至少5张。发现第二张的时候清末修建的木桥的桥头上写有日语字样。找了几个略懂日语的年轻人问他们是什么意思,回答是说不清楚。后来我把照片局部放大,去大连理工大学找日语教授苏明顺,他是我孩子的二舅。他接过照片读了一下,告诉我这是古日语,翻译过来是“迎桥”。


右边桥头柱上写有古日语——迎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旅顺城里有一个叫隋玉清老人掌故颇为熟悉。他和一帮老人天气暖和的时候就坐图书馆门前的小树林里,天冷了进图书馆大厅里唠嗑。人们常说,家有一老是个宝。我经常在他们中间淘宝。有一次隋玉清老人对我说,你知道民主桥前身为什么叫迎桥吗?我告诉他不清楚,我正在寻找答案。他说在旅顺公学堂读书的时候,陈守堂老师讲过为什么叫迎桥。1905113日,日军战胜俄军举行入城式。城里战败的俄军、市民代表在木桥两边手持日本旗迎接第三军司令乃木希典及幕僚骑着高头大马入城。为炫耀攻克旅顺的战绩,乃木希典就把清政府修建的无名木桥改为“迎桥”。老人简短的几句话就把困扰我多年的问题解决了。


乃木希典司令官及其幕僚通过木桥入城(出前面开路的之外,第一人就是乃木希典)

▲1911年,建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迎桥▲


1949年改称现名民主桥。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人民当家作主人了,政府门前的广场也命名为民主广场,也就是现在世达广场东段部分。

体育场桥(原灯光球场附近,现瑞鑫商城位置、日本时期名字不详。)

和平桥


和平桥,位于长江路北端,水上漂附近。清末时为木桥,日本殖民统治时期重建,钢筋混凝土结构,长12.6米,宽11.30米,时称海云桥。


海岸桥(桥头小楼是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建的警察派出所)


海岸桥,位于中心河入海处。俄国强租旅大时修建的大木桥,日本殖民统治时期改建为钢筋混凝土桥,长23.80米,宽10.90米,时称东洋桥。1949年改现名。它是中心河下游唯一一座整体保留下来的桥。这座单孔石桥,做工精细,造型优美,堪称精品。2007年因年久失修拆除老桥,在原位置上修建新桥。同年313日,具有近百年历史的旅顺“东洋桥”桥垛正式入藏旅顺博物苑。


2007年,在原位置上改建的海岸桥



二,中心河上的桥哪去了?


       人们在选择居住环境时大都是依水而居,随着城市的发展,人口的增多,最后都是城市包围了河流。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始,旅顺城市人口增多加上连年干旱,原本是雨后孩子们戏水,女人们洗晒衣服的地方,渐渐地被污染了,成了旅顺的“龙须沟”。由于是明沟,它不仅有碍观瞻,还不时的散发着臭气。为了改变现状,旅顺市政定期组织环卫工人进行清理。那时大家都盼雨季早些来临,河水冲刷能干净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河水一干就一切复然。这时的中心河已成为旅顺市民的一大心病,明沟加盖儿呼声日益高涨。


中心河清污

(有天灾的因素,也有人祸的成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旅顺的经济有了新的发展,区政府顺应民意,于1985年对中心河进行改造工程论证、提出施工方案。在此之前,政府的主要领导想了一个节省资金的简易办法,那就是在河沟底下铺上两根水泥粗管道用来排水,然后将河沟填上。这个方案遭到了市里的专家一致反对。他们认为,如果这么做,那雨季的黄河路就成了一条地上河了。原因是粗管道只能用来输送上游山上下来的水,而城里大面积流向中心河的雨水就没有下水的地方。如果埋在地下管道被淤死,整个工程就彻底废了。这个方案被否定之后,决定分批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对中心河实施盖板儿工程。


▲中心河最后的影像▲(请注意两边的树木)


1986年正式开始实施中心河改造工程。先分期、分批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对中心河实施盖板儿工程,再依据规划在盖板上面实施建道路、广场和绿化等工程。当年整个工程图纸的设计者是冷延军,助手是刘桂兰。经八个阶段的施工终于在2006年全部完工。这个工程以英武桥为界,桥以西因为河道较宽,距河道两边墙2米处打水泥柱子,柱子上捣制横梁,然后在上面硬覆盖;桥以东因为河道变窄,采用在两边墙体中间打水泥柱子,横梁主筋在上,副筋在下,然后硬覆盖。为了保护河上的老桥和减少费用,硬覆盖高度就以兆麟桥和英武桥的桥面为准,所以中心河上的老桥除了两边的护栏和桥头柱子被拆掉了,桥身依然安好,只是掩埋在道路的下面。前几年,我一直在寻找刻有“迎桥”二字桥垛子的下落,曾问过时任旅顺市政主任当年改为民主桥时,原桥头垛子哪去了?他说是用汽车拉走了,扔到哪去想不起来了。那个刻有“迎桥”二字的桥头垛子,应该送到旅顺博物苑或日俄监狱展馆,它是日本侵占旅顺的一个物证,怎么就当垃圾扔了呢?



三、黄河路上的水患


       经过8各阶段,长达20年的持久战,中心河硬覆盖的工程终于胜利完工了。当时媒体报道是一片赞扬声:道路拓宽了,视野开阔了,环境改善了,城市漂亮了等等。在人们喜庆这一杰作的热情正高涨时,天降大雨。先前的雨水从不同方向直接入河,现在找不到入河口,只能在街面上奔流,向低洼处汇集。民主桥车站到友谊公园几百米长的路段积水没膝,车辆无法正常通行。人不给水出路,水不给人留情,这一点在中心河硬覆盖后尝到了苦果。而且,这一幕每年雨季的时候都要重复上演。为了加大排水量,每次在大雨来临之前市政人员都要提前把沿途下水马葫芦盖全部打开,减弱湍急的水流。面对黄河路上的“黄泛区”,人们才会叹服原当初城市河流的规划建设时多么的科学严谨。


▲2018年8月那场大雨▲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中心河硬覆盖工程遭到老百姓的反对,是因为锯掉两岸的树木,破坏了城市的绿化环境。在上沟地段,生长了近半个世纪的大槐树面临死亡的威胁,沿岸的居民坚决抵制,致使工程一度停工。都市报纸还报道了这件事情,相关领导表态,会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有的树木。总算平息了这场风波。当时还没有想到水患的问题。


90年代中期,旅顺教育局在旅顺中学礼堂召开暑期干部会议,请了一个北京的教育专家作报告。他是旅顺人,对家乡小城情有独钟。当时正在对中心河进行硬覆盖,对此,他认为此举是对城市排水功能和原有景观的一种严重破坏,城市建设应该尽可能的保留原有的风貌。他说,有的城市没有河,为了使城市有灵性,不惜动用财力物力开凿人工河,引水进城。我们有了河,不去精心管护,却把河给盖上,这种很不科学的做法,迟早是要受到大自然的惩罚。


2013年春天,区里召开旅顺民间艺术家座谈会,就保护老建筑和城市景观征求大家意见。旅顺著名的书法绘画艺术家于连坤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认为旅顺城里中心河硬覆盖是一个败笔。他说,如果发生60年代那样的大水,整个河道上的柏油路都会被鼓起来。要想彻底解决道路上的积水问题,必须恢复英武桥至民主桥地段的历史原貌。老人同时提出,河沟底下现在的沼气是个什么情况,相关部门部门检测了吗?与会者对于老先生的意见纷纷表示赞同。


会后,我对60年代那场大水做了认真的调查。1961年7月23日上午,旅顺下了一场大暴雨。当时正赶上中心河入海口满潮。英武桥下面的桥洞被大水拉倒的树木乱草堵塞,十点左右中心河水漫上两岸。家住在英武桥东边一户叫戴长寿的人家,家里养马车,开磨房。湍急的河水冲倒了他家一间房子,大衣柜都被河水拉走了。河水消退之后,戴家父子赶着马车到友谊公园一带寻找家中被大水冲走的物品。但愿旅顺从此不再发那样的大水。


为了解决道路上的水患问题,于是,人们又自然地想到了让中心河继续发挥它的排水功能。10年前,相关领导就此项工作进行专项调研。据说当年给白玉山掏洞的那个区长,下一个工程就是要让中心河重见天日。这些年,由于车辆聚增,原本拓宽的道路已显得拥挤不堪了,怎么可能再去修河占道呢?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改进积水地段的排水功能。如果,我们主管城建的领导目光长远,当初老城区改造时中心河两边的建筑各后退5米,留有足够的空间,形成两边双向通车,那么恢复小桥流水的景观就不是天方夜谭了。


▲2018年8月那场大雨▲


写此文,绝不是为了挑动某人的神经或自作聪明,只是怀念中心河上那些逝去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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