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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只有咸鸭蛋?汪曾祺向你扔来了蒲包肉白切鹅擦酥烧饼阳春面……

 臭屁花妞 2019-01-04

高邮有什么好吃的?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必定是咸鸭蛋。


汪曾祺老先生几十年前就带头抱怨过了:“我对异乡人称道高邮鸭蛋,是不大高兴的,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


去高邮看看,你会发现汪老先生这个气,生得很有道理:他的水乡小城,明明有许多烟火气十足的美味啊——



阳春面利落地从半径一米的锅中腾空而出,笋肉小馄饨在酱油汤中肆意沉沦,老面包子被猪油豆沙芝麻馅塞得要涨破了肚,奶白的临泽汤羊在大火上咕嘟冒泡,铁板长鱼在滚烫铁板上滋滋作响……



难怪这不露声色的美味水乡,能养出了中国最懂吃的作家之一,他们连对鲜的感知维度都与众不同!


一烫抵三鲜


也许是江北的冬日太难熬,高邮人将温度也变成了调味的一种,本地有句精炼的说法,叫“一烫抵三鲜”。



高邮人口中的烫,放在不同语境下,意义大有不同。


好比烫干丝里,它就是个动词,而放在汪豆腐里,则成了形容词。嫩豆腐切碎推入虾子高汤中滚开,一层熟猪油盖着滚烫羹汤,吃时一定要小勺子吹着才敢下嘴。



奇妙的是,不光食物要烫,饭碗也得烫


高邮人早上最常吃的阳春面店里,常有此等奇观:七八只搪瓷碗盛着深色酱油汤,在热水大锅里飘飘荡荡,叮当碰撞——就是为了让猪油酱油先被热度激出鲜香。



这搪瓷碗中的酱油汤,是高邮阳春面的生命之光。


酱油就大有讲究,特地加了八角香叶等秘制调料熬煮,近似淡味海鲜酱油,荤油素油双双上阵,香气才够浓够厚,磨得细细的虾粉吊起鲜度,黑胡椒藏身其间,入喉带来一记猝不及防的鲜辣刺激。



劲道的细扁碱水面,或是粉软的笋肉小馄饨,放到这么一碗浓墨重彩的酱油汤里,一口就能让人浑身烘烘暖起来。


如果两种都想尝,就跟老板要“一碗饺面”


高邮人向来都是一家面店吃到老的,坊间甚至有句老话:王小二下面,看人下汤。


熟客一脚迈进面店,老板就知道要下什么面,要软透还是夹生,胡椒蒜苗虾子甩放还是不放……从小吃到大的味道,比什么记忆都坚固。



也不止都是这样粗犷的画风,早上温柔一些的主食,还可以选择鱼汤面和腰花面。



鲫鱼汤熬至奶白,新鲜腰花在清汤里煮得柔软,还是少不了大把辛辣青蒜与胡椒,再配一个油汪汪的葱香“涨蛋”,呼噜呼噜吸完吃饱,足以抵抗一个上午的严寒。



碳水凶猛,猪油润香


除了烫鲜,高邮人美味语法中的另一关键,是油润。碳水和脂肪两样百搭组合在高邮人手里,让各式平凡主食成了致命武器。


擦酥烧饼


全国出名的烧饼很多种,但高邮的烧饼,克制点说,香飘十米,秘密就是这擦酥。


最右盆中那一碗擦酥

一进炉子,香得人挪不动脚


猪油与面粉反复揉匀的油酥,塞入松软老面团中,擀折十几层,甜口的揉圆,椒盐葱馅的则锤扁,最后都得慷慨撒上一把芝麻,才送进明火炉中大火旺烤。



芝麻烤酥喷香, 咬一口脆得掉渣,内里还是松软。会吃的,跟老板要甜咸口的“龙虎斗”。出炉时趁热撕开,中心白糖尚未融化,椒盐葱香解腻于无形,这可是烧饼摊上的隐藏菜单!



也有了更新潮的电子烤炉流派,夹馅更丰富多元,肉松、桂花糖、糯米、韭菜……



荠菜烧饼@程记烧饼店 


同样都是猪油碳水的组合,早茶里的包子,有更精细的呈现。


猪油白糖下得近乎豪奢,无论菜肉蒸饺、蟹黄包子或松仁烧卖,撕开一律颜色莹润透亮,不吃到汤汁流满手,都不配做一名光荣的高邮包子。


松仁烧卖


高邮早茶与扬州近似,花样虽然不多,总归包子、蒸饺、烧卖三种,但个头颇为惊人,笼屉就比其他地区大上一圈。


价格低得喜人,选料仍然是讲究:蟹肉蟹黄存在感分明,虾仁松仁粒粒可见。



吃过高邮的老面包子,其他面皮从此沧海难为水。别看老面包子卖相朴素,吃起来才叫动人。麦香中带着一丝自然发酵出的酸调,内里蓬松柔软,吸了馅料中的猪油,越嚼越香。



这样扎实的包子,不光可以配着茶吃,三两个老爷们儿起个大早,点上一桌包子加个干丝,推杯换盏也是常事。



还有这块绵软粘润的千层糕,猪油叠加白糖,蒸得层层分明,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代,纯粹又简单的碳水快乐,依然只要2块钱。



烧饼店里,偶尔也能见到“金刚脐/蹄”,跟上海的老虎脚爪、镇江的京江脐同出一脉,是一种麦香朴实的小面点。



发酵过的面团用刀片划出花型,入炉烘烤。最妙的步骤,是在中间铁器烧得通红时撒一把白糖,白糖在高温下剧烈喷溅,就给面团镀上一层焦糖香。



卤鸡鸭鱼肉羊鹅

在高邮都叫熏烧


汪曾祺小说《异稟》里的熏烧摊,如今仍遍布高邮的大街小巷。所谓熏烧,其实就是各类熟食卤味,不仅牛羊鱼猪鹅鸭均沾,还有不少下水与自制火腿肠。



琳琅满目的肉肉,在熏烧师傅的手中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切鹅要配上一碗陈年鹅卤,浓郁脂肪香中见出深厚功力。



猪头肉部位分得仔细,拱嘴、耳朵、口条都分开兜售,下酒极佳。



再不说蒲包肉,高邮人可能憋不住了。这是高邮才有的奇妙冷盘。


它像是穿了一层蒲衣的淀粉猪肉圆,中间用绳子狠狠勒出腰身,放进卤锅里大火煮开,切片冷吃,肉质紧密,细嚼有荡滩蒲草的清香。



蒲包肉在高邮人心中的地位,正如叉烧之于广东人。它甚至可以独立于熏烧摊,拥有自己的门类派系,猪肉几肥几瘦、是剁成肉糜、肉丝还是肉丁,淀粉比例多少,关于“正统的蒲包肉”,高邮人可以跟你吵上一整年。



蒲包还造就了另外一样经典小吃:界首茶干


黄豆磨成浆,经过点卤、蒲包压制等数十道工序制成豆干,质地结实得像被压土机滚过一圈。用了莳萝、大小茴香等许多香料来调味,吃习惯之后简直上瘾。几毛钱一块的茶干,能一路从高邮啃到扬州。



高邮的鲜

要羊肉汤里加鱼炖


论吃羊肉,高邮人只认临泽。这个位于高邮东北的千年小镇,荡滩散落,最出名的就是好山羊。



临泽人做羊汤,要加鲫鱼来熬,应了那句“鱼羊为鲜”的准则。以豆油生姜葱煸炒羊骨鲫鱼,再放入原汁羊汤,大火熬到乳白浓厚,表面还飘着一层金灿灿的膘油。


另一层鲜味,来自于胡萝卜丝,无论红烧还是清汤,没有胡萝卜的临泽羊肉,是羊肉失格。



汤羊店通常搭售另一种临泽名吃”大陆春卷“,面皮炸到金黄起泡,里面裹着的是一汪滚烫的地瓜粉,早用酱油小葱肉丝调过味,滚烫黏稠,小伙姑娘一口气也能吃三个!


正菜来了!


高邮隶属淮扬菜系,大菜做得好的不少,但如果想舒舒服服吃一顿家常菜,可以去这家开了二十年的巷子小店:国兰饭店。


高邮手艺最好的师傅们,几乎都是90年代时国营的高邮大饭店出身,国兰饭店的师傅就是当年高邮饭店的掌勺,现在卤菜炒菜都是他一手包办,店里也没有菜单,按人数配菜。



师傅只有一口薄薄的小铁锅,煤气灶火力极旺,这是极为考验火候,点上一盘小瓜炒鱼片,端上来就见出功底——每一片小瓜都刚刚断生,脆亮鲜甜,怎么说呢,绝了!



铁板长鱼、酱炒猪肝也是考验火候的菜色,大火滑油嫩炒,略略勾芡,浓油赤酱得近乎本帮菜,粒粒分明的泼辣的胡椒,又让你瞬间回魂。



如果想尝尝汪老笔下的故乡食物,高邮也有靠谱的大酒楼,提供在淮扬菜基础上稍加改良的“汪氏家宴”


比如朴素的炒米,在这里配了银鱼蒸蛋,点上几滴鲜酱油。炒米焦香,炖蛋鲜嫩温润,拌上本地珠光大米,下饭绝佳。



高邮是水乡,一年四季少不了河鲜,大闸蟹、鳊鱼、白鱼、青虾白虾,都是名产,做法多是汆汤、红烧与滑炒。


汆汤要亮油浓汤,不厌浓厚



昂嗤鱼肚子上的两片肉,质极细嫩


最后

不能不提的咸鸭蛋


高邮本地人欣赏的咸鸭蛋,并不一味追求流油。他们看重的是蛋白细嫩,蛋黄油润如沙,味道清淡,本地人宴请时,一道双黄蛋,完全可以作为前菜空口吃。



如果你想买到好质量的高邮咸鸭蛋,当地人会劝你避开最出名的几个大厂牌。教你们当地人避雷的几个小tips:菜市场通常靠谱,网购时尽量购买克数更重的高级规格。


喏,隔着屏幕来品品这个油


心动出发之前,这里还有一些小tips


1、高邮许多摊位没有名字与固定地址,碰上下雨恶劣天气也许就遇不到,非正餐的早晚茶营业时间,通常在早上6:00-11:00,下午3:00-18:00,出行时候一定要注意安排时间。


2、关于交通:高邮没有动车,可以选择在扬州转大巴,但最快的选择还是坐大巴,5小时到达。


3、建议在重阳节前后出行,好吃的都正当季,还能怒啃一顿价格实在的大闸蟹!


文|木容

编辑|穗穗

图 |闽饱 

设计 | casper


特别感谢赵先森、顾同柱、甜桐

雨朱、龙博士姜传弘老先生对本文的帮助

感谢金琛玮友情提供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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