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史夏薇 云下有世界，梦里有晴空，眼底有笑窝。时间是本太仓促的书。 以前，我说的以前是小时候，是在老家的童年时光，是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是一下雨会对着天空喊“老天爷爷别下了，坑里的蛤蟆长大了”的以前，是会学着男孩子玩弹珠装作自己也一样厉害的以前，是爸妈来接我走而我会藏在邻居家不出来的以前，是瞒着爷爷奶奶爬楼梯躲在楼上不敢发出声音的以前，是在跳房子之前到处找比较好丢的石头瓦片的以前，是在心里尝试了很多次却始终不敢去鸡窝里捡鸡蛋的以前。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带给我我很多，却带走了我更多的东西。是我现在想拥有，想抓住，想藏起来，想放在内心最深处的很多东西。
我瞧见了，下雨了，爷爷穿着老式的茅草鞋，慢慢地向堂屋走过来，走到里间，翻翻找找，拿出自己买了很多天却不舍得吃的苹果，削了皮，递给我，我吃了，真甜。 我瞧见了，奶奶又在大门口编席子了，这次我终于也学会了，只是编的比较慢，我没有耐心，想换个东西玩，奶奶给我一只小碗，让我在旁边的土堆“蒸馒头”，啪，一个个馒头蒸出来了，奶奶笑了，我也笑了。 我瞧见了，吃完晚饭，关了堂屋门，弟弟拿出捡来的粉笔，又在堂屋门后面写名字了，我也来写，弟弟刚上小学，字可没我写的好看，我还会写班级和学校呢。我瞧见了，奶奶又在偷偷在白糖饺子上做记号了，等一下肯定会挨着辨认出来后盛放在我和弟弟的碗里了，白糖饺子真好吃，我这一整年都是甜的。 我瞧见了，电视里又在放《常回家看看》这首歌了，我已经学会怎么唱了，奶奶说这首歌和我一样年龄大呢，噢对了，院子里的三轮车也和我一样大呢。 我瞧见了，我在和朋友们玩“参观”，真刺激，还有那个老师、学生、家长、主任的游戏，真好笑，还有满村庄的捉迷藏，我们藏在了玉米杆里面，空的水缸里面，废弃的卡车里面，塞满衣服的柜子里…… 一进大门就能看见的柿子树砍了，因为它不结果了，它是老了，还是怪我没有经常回来看它，现在那里空空的。前院的枣树也没有了，爷爷总是说你结的枣不是很甜，是因为我每次都把炮仗放你旁边爆炸，你生气了吗？你们回来吧。 邻家老爷爷家的代销店已经没有了，我还因为怕院子里的鸡不敢进去买东西呢，村头小桥两边的河水也没有了，我还往里面扔过石子打过水漂呢，墙根下面的青苔也没有了，我还因为走的太急摔过一跤呢，大门前的红芋窖也没有了，我还偷偷往里面藏过用来跳房子的瓦片呢。你们回来吧。 时间最是个可惜的东西，我还没弄明白男孩子们怎么用稀泥做的雕塑，我还没弄清楚那个可以做成戒指和耳环的草叫什么名字，我还没亲眼见过蝉脱下它那层壳的场景，我好想回去，可那些都是时光，是永远只能怀念的时光。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一条河，最终流向远方。我知道远方，还知道远方的夏天。永远那么短暂。 我知道有一颗树，上面刻了一句话。我担心树越长越高，携着那句话越高越远。等有人来时，他踮起脚尖也看不清楚了。 我知道有一片天空，是最高处的深渊。我多么想一下子掉进去。 我知道有一块洼地，是云朵投下的阴影。它隐藏着最美的一朵花儿和伴我幼时玩耍的蓝色小虫子。 好喜欢摸一摸停在大门前的碌滚，凉凉的，我坐在上面，看爷爷晒粮食，看邻居家的老奶奶赶鸡，看来来往往干农活的人，阳光透过大杨树的叶子照在我身上，我拾起一片刚掉落下来的杨树叶，顺着叶子纹路慢慢撕成一把小扇子，拿在手里慢慢扇啊，扇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