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修经基础篇》（二十）——福祸相依

《道德经》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当政者宽厚清明，人民才会淳朴忠诚；当政者暴政苛酷，人民就狡黠抱怨。此处的“闷闷”和“察察”分别译为“昏昏昧昧的状态，有宽厚之意 ”、“狡黠抱怨的状态，有不满足之意”。老子早在《道德经》第二十章便有提及这两个词“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足以体现出老子对“智巧”的反对，对“淳厚”的追求。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灾祸啊，幸福就依傍在它的里面；幸福啊，灾祸就藏伏在它的里面。谁又能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呢？它们从来就没有确定的标准。此句是描述“福祸”关系的经典名句，也是老子哲学思想最具影响力的一章，深刻地诠释了生活无常的本质，他鼓励和倡导当政者，应该居安思危，不可恣意妄为，这样才能够保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谜，其日固久。正忽然转变为邪，善忽然转变为恶，所以人民迷惑不解，由来已久了。此处的“正”和“奇”，可以类比于第五十三章“大道甚夷，而民好径”，分别是指“正道”和“邪道”，另外也可类比于第五十七章“以正治国，以奇用兵”，那么这里的意思则是指“有为”和“无为”了。无论是何种解释，在老子的辩证思想里，都是相对应而存在的，就如一枚硬币的两个面，集成于一身，正如他在第二章所言“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所以此处“福祸相依”、“正奇相伴”、“善妖相邻”都属于老子的辩证哲学体系。

《道德经》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治理百姓和养护身心，没有比爱惜精神更为重要的了。爱惜精神，乃是早做准备，早做准备就是不断积累功德，积累功德就没有什么不能胜任的，没有什么不能胜任就无法估量它的力量。

老子此章的表述手法是整部《道德经》中鲜有的“追尾”词叙述法，也就是后一句承接前一句的词汇，依次递进加以解释，不但在节奏上很押韵，而且能够形成连贯的思想表达。此处“天”可做两种解释：一是“自然”，而是“自己”。若按照“自然”来解释，那么老子想要表达的是依照“道”的法则来治理人民的重要性，而若按照“自己”来解释，则跟偏向于“休养生息”和“无为”。“啬”字在此具有培畜能量，厚藏根基之意，因此衔接于下文所提及的“早服”，这里的“服”通“备”，有准备之意。所以连贯来看，老子主要在于表达“无为而治”的方法论，强调“休养生息”的重要性。

国家的国力兴旺，人民的精神充足，那么这个国家一定是积蓄了很深厚的“福德”。老子在前文多次提过战争之后的悲惨局面，当统治者频繁发动不义的战争时，这个国家不仅仅是在背“道”而驰，也是在丧失自己的“福德”。其实在老子看来，“百姓”就是这个国家的“福德”，如果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为民着想，为苍生谋幸福，那么百姓们一定会记在心中，也会积极服从统治者的教化，为国家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从而使得统治者的根基更加稳固。

当百姓的心凝聚一起，那么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这个国家了，国家也就自然而然达到了兴旺发达、人丁旺盛的目的。这就是“无为而无不为”的妙用。

《道德经》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大国，就好像烹饪小鱼一般，不要频繁地翻动，注意火候，才能做成美味佳肴。此句是老子治国思想的经典名句，由于其意象化生动，得以广为人知。当然老子不是美食家，也不是渔夫，他在此借用“小鱼”烹饪的方法来向统治者倡导“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越小的鱼越经不起烹饪者的反复翻炒，这样容易使鱼肉搅碎，从而丧失鱼本来的味道。所以为政者治理天下也是这个道理，老子认为民心就是“小鱼”，如果为政者政令繁苛、法令滋章，那么在百姓的心中会对为政者产生怨恨和不满的情绪，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用“道”来治理天下，鬼怪起不了作用；不但鬼怪起不了作用，就连神祗也无法侵越众生，圣人也无法侵越众生。在春秋战国时期，由于社会文明发展的不健全，对于“鬼神”之说一直是甚嚣尘上，人们都深信不疑，而老子能够在这种人文环境里提出“道高于鬼神”的观点，着实说明了他的思想已经超过众人“一小步”了，老子认为“天下万物皆由道生，就连鬼神都逃不过”，所以他认为如果统治者能够依“道”行事，“鬼”、“神”、“圣人”都不会去伤害他人。

读到此，你可能会有很大的疑惑：'神不伤人，暂不去论证，而圣人不应该是道德高尚，人人崇敬之人吗？怎么会伤人呢？”其实在老子看来“天地不仁，以为万物为刍狗”，“圣人”也是万物中的一物，在道的面前，没有“圣贤”与“平庸”之分，圣人也是人，同样也会犯错，正如他的辩证哲学观所提到的“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一念之差“圣人”也可能变成“妖人”。所以老子仍然是在强调依照“道”行事的重要性。

纵观此三章，老子都在强调一个观点“无为而治”。第五十八章老子以“福祸”、“正奇”、“善妖”来诠释自己的辩证哲学，警醒统治者要懂得居安思危。第五十九章老子重点论述了“长久生存”之道，他认为只有通过“养精蓄锐”、“调养生息”才能备足国力，达到“无为而治”的目的；第六十章，老子用“治理国家如烹饪小鱼”的比喻，来向统治者倡导减少政令、顺应自然，方能安抚民心，方能使天下得以太平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