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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算盘

 元霄2017 2019-07-17
□ 贾海(嘉陵)

  老家的墙上,挂着一副漆光锃亮的枣红色算盘,珠儿糖葫芦似的,一串一串,圆润饱满。它就像父亲的影子,一闪一闪的,老在我的眼前晃动; 又像父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总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父亲开初是村小教师, 既教小学语文,也教小学数学,我就在父亲教的班上读书。那个年代,到了小学四年级就必须学珠算。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的办公室放着大大的算盘,我好羡慕。每次上珠算课, 父亲噼里啪啦地在讲台上演示,教我们打算盘。可我总是学不会,觉得打算盘挺神秘。
  后来, 父亲调到乡小当会计。于是,父亲与算盘接触日益密切,整天与算盘为伍。无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一年四季,两只手总是在算盘上。我的耳边时常萦绕着那清脆的算盘声,尤其是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响声不断。
  父亲个子不高,瘦,身单力薄,但两眼炯炯有神,生性较硬,很倔犟,是一个不服输,永不言败的人。他是一个独生男子,爷爷没文化,一心想供他上学读书,指望他将来能有出息干大事。父亲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 一直读到了中师,而且算盘打得好,学校领导看中了他,将会计这个美差眷顾给了他。从此,他便和算盘结下了不解之缘,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会计,当时在计划经济时期,在学校就算财务“大臣”了。父亲既是学校的“管家”,又是学校领导的“高参”,他不仅是写写算算, 更重要的是要出谋划策,精打细算。一年365天,父亲几乎天天要用算盘盘算教师们的日月,盘算学校的光景。父亲赢得了学校干部群众的赞誉,被称之为“铁算盘”“红管家”,受人尊敬。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打算盘的样子十分优雅。父亲用他那只粗糙的手,拨动着枣红色的算珠,他的手变得那样灵动自如。他神情专注,目不斜视,一丝不苟,抛却了所有杂念。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吟唱着口诀。他拨起算盘得心应手,十分娴熟,就如同一个音乐家,一管在手,横竖成曲。父亲爱盘胜子,他总是把算盘擦拭得油光锃亮,一尘不染。他说,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弄坏了就等于剁了会计的手,要误大事的。他钟情于他的事业,钟情于他的算盘。
  后来,会计算账时不再用算盘,而用计算器和电脑。 父亲到退休时仍然用的是算盘,用他的话说,丢不了啊。父亲一生都没有用过计算器和电脑。 岁月在父亲的指尖流淌;日子,在父亲的算盘珠儿上跃动。算盘,伴随着父亲走过了他的青年、中年;算盘,演绎着父亲的精彩人生;算盘,早已融入了父亲的殷殷血脉。父亲的算盘,记载着共和国的时代变迁。算盘虽小,乾坤乃大。
  我深深理解父亲的算盘情怀。 此刻,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父亲,很高大,就像一座山,巍峨而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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