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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学习:界格的作用

 三个小布丁 2020-10-30
今天说说篆刻中界格的作用。
一、实用印章的界格发展史
界格最早出现在战国古玺中,它是篆刻章法安排中极重要的辅助手段,但是最初,它的作用只是区隔文字,因为战国文字多不规则,在印章中,如果没有界格的区隔,它们必然会在印面形成较为混乱的留红或留白,印面失去了秩序,庄重感顿失,印章也就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属性。

(带界格的古玺实物)
在界格的作用下,古玺文字被各自安排在固定的地盘之内,印面的秩序得以强化,稳字了,庄重感当然也增强了。又比如白文印里的界格,与边框一起,在印面形成田字格,其作用与朱文印相同

(战国齐玺:计〇之玺)
这种做法到了秦代被统一后的秦政权大幅强化,界格由此成了秦印最重要的时代特征,原因也很简单,在秦印中,文字同样需要规整和区隔。秦印中的文字是“摹印篆”,这种文字以小篆为基础,每根笔画尤其是转折处略带方意,以适合方形的印面,但由于小篆独有的特性,很多字字依然有相对较长的垂脚。比如:

(秦印:修武库印)
在秦印中,不管是标准的四字印,还是尺寸减半的“半通印”,不管是横向的半通印,还是纵向的半通印,界格都起着重要的规整印面的作用。比如,横向的半通印:

(秦横向半通印:杜喜)
又比如,纵向的半通印:

(秦半通印:救愿)
甚至其他形状的玺印,也加了界格,以保证印面的秩序,如秦圆形印:

(秦印:敦儿)
经过15年的秦政权统治,一切都规范化,法治化了,不仅是度量衡的统一,还有货币文字的统一,当然也有印章样式的统一。但界格依然存在,而且,在这十五年内,印章用字也进一步方化,渐渐变得整齐了,秦印由此显得更加端正,整饬,法相庄严。如图:

(秦官印:中司马印)
约公元前186年,汉印章文字进化完成,汉缪篆逐渐成熟,这种用以区隔文字的界格渐渐淡出实用印章的制作,印面自然而然地依照文字本身的字形端端正正地摆在印面上,不需要界格的规整和区隔。

(汉印:范昌私印)
这时的印面文字区隔,借助的是天然的方形文字在印面形成的天然十字留红,如图:

(汉印:校司马印)
当然,汉半通印里,这种界格也同时消失了,因为它区隔文字的作用失去了,印面也就不需要界格了。

(汉半通印:延渠)
二、篆刻艺术中界格的作用
时代发展,自元代赵孟頫、吾丘衍之后,文人大量参与到印章制作这中,文人篆刻时代到来了,界格也由于他丰富的作用再次回到印面上来。在文人篆刻中,印面界格的作用要丰富得多,我们简单做下总结,因为谷松章先生在《篆刻章法百讲》中做过专题整理,我们在总结过程中参考了谷先生的研究成果。
印面界格的作用,笼统地讲,最重要的基础作用有两个:其一,分(界)的作用;其二,合(结)的作用。这两个作用又与其他因素相结合,这也是一对矛盾,审美总是对立统一的,也由此形成了更加复杂的界格应用手段:
1、平衡疏密:
当印文疏密反差过大而不易平衡时,界格可以起到缓冲、中和的作用。比如古玺印里秦印中的“浙江都水”:

(秦印:浙江都水)
由于界格的作用,印面中“江”、“水”二字字形过疏,如果没有界格的参与,这就是一方“头重脚轻”的印,印面重心十分不稳,但是由于界格的作用,印面安稳了,因为印面大方框被十字界格划,成了更小的空间,疏密反差降低了。同理,吴昌硕的“就里沈五”也是同样的原理,如图:

(吴昌硕:就里沈五)
吴昌硕大师使用界格的印,他的印,界格在很多时候起的作用就是平稀疏密,比如我们《读印》栏目讲过的耦圃乐趣,如图:

(吴昌硕:耦圃乐趣)
这方印疏密是吴昌硕人为创造出来的,但界格在其中起的作用至关重要,如果不是界格,印面文字就涣散了。
2、加强联系。
印文各文字间间距过大或者接合部形态过于复杂时,界格可以加强各文字之间的联系,淡化字形之间的矛盾,比如吴昌硕的这方“俭以养廉”:

(吴昌硕:俭以养廉)
注意,这方印,界格的作用不仅是加强联系,它还有规整、平衡印面的作用,因为它没有边框,只有界格,印面的稳定,除了天然的方形印面的上下左右四边外,起这个作用的还有中间的十字界格。
3、突出呼应。四字均分的界格,可以使每一个字都处于一个正方形的框架之中,文字的斜笔、圆笔、留空、字势变化极容易被突出、强化出来,不管是使用哪一种元素达成呼应,这种呼应都会因为界格的作用更加强化,比如吴昌硕的“沕泉小筑”:

(吴昌硕:沕泉小筑)
不管是疏密也罢,还是“小”与“泉”两字字形上的呼应,都因为十字界格的作用而强化了、突出了。当然,也有形式不一的界格而直接达成呼应的,因为界格划分的不等量,本身就是一种呼应,如战国古玺“悊正司敬”,又比如邓散木的“学而不厌”:

(学而不厌和悊正司敬)
印面被界格或分成右上与左下,右下与左上的斜角呼应关系,有了这种呼应,印面才有了节奏,增加了审美元素。
4、装饰作用。篆刻的审美是多种多样的,篆刻的工艺属性中,重要的一条就是装饰属性,这种装饰属性使印面极具工艺之美。这种工艺化之美在古玺印中极为常用,如这方私印:

(精美的战国私玺)
又比如这方“可以正下”词语印:

(古玺词语印:可以正下)
界格与边栏一样,它是篆刻章法中的形式因素,同时也是重要的视觉因素,自上古战国古玺至现当代篆刻家们的作品,界格大部分时期都曾参与印面章法,对印面形式美的形成至关重要,没有印章界格,很多艺术性极高的作品都将大大减色,你很难想像,下面这些作品,如果没有界格,会成什么样子:

(战国古玺:太府)

(吴昌硕:明月前身)
当然,界格的作用远远不止以上这些,其实际应用中的变化,以及它对章法的影响要丰富得多,也有价值得多,大家可以在实际学习和创作中渐渐熟悉并加以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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