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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刷一下奇葩说,正好看的是第六季第四集，就是现在被吹爆的那场：上场的辩手除了傅首尔、詹青云、许吉如、黄执中，还有李诞、罗振宇、薛兆丰、蔡康永四位导师，堪称奇葩说的最强阵容了吧。 辩题是“奇葩星球美术馆着火了，一幅名画和一只猫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跟以往一样，我默默站队：救画。同时心生悲悯：救猫的那方太南了。 但是，李诞出场了。 说实话，之前我一直觉得李诞火得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怀疑他空有虚名。你看他每次在台上除了插科打诨还干嘛了？《乐队的夏天》时，彭磊毒舌吐槽李诞是“网生艺人”。这个评价是比较贴切的。 但这场比赛他爆了，无论是口才还是技巧，甚至发言的节奏、肢体语言，我都只能给他5分，满分。只是在默默点赞之后，我笑不出来。 李诞的第一个观点是：艺术品最好的价值，就是把它烧了，让它存在人心中。现场许多人叫好，我有点怀疑，上次巴黎大火烧了巴黎圣母院，那些哀叹呼救的声音里也有他们。 在一遍遍逛着故宫，一遍遍叹息名画遗失的声音里也有他们。那一刻如果你跟他们说这些珍宝最好的价值体现就是化为灰烬，我敢说他们要怒骂你。 正如詹青云表达的，经过了一段段历史，这些艺术品已经不再只属于某个作者、某个藏家、某个博物馆，它们是过去一代代人对美纯粹的创造、热爱和守护，体现着人类真善美的光辉。 它们意义何在？它们在历史中所凝聚的人性光辉，是前人的寄托，是今人的启迪，是推动人类从野蛮向文明前进的动力，是支撑着当下文明树立生长的信念——如若这样的光辉消失，这样的信念崩塌，我们的文明也随之溃散，我们的世界将重归野蛮。 把它们烧了，长存在人们心中？——但李诞在自己的第二个观点里又说：没有人会记得一件事超过一周。他说：我是个自私的人，救艺术品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救猫还能给我触手可及的安慰和警示。 李诞为了辩论，直接取人性之软肋，我明白他如何赢了这个时代。我可以为他鼓掌，但我又为头脑苍白、文化缺失悲哀，以至于笑不出来。 如果把李诞放回到1907年的敦煌，又或者让王圆箓出现在2019年的《奇葩说》第六季，那么100多年来，这名道士所背负的罪名，可以因为一句“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而被“救赎”吗？毕竟，人家不就是卖掉了一些经卷而求生么，这个难道不是本能的选择么？ 如果，这一期的辩题是，“救敦煌壁画还是救猫”，“救故宫文物还是救猫”，又或正如蔡康永点破的那样，“救画还是救蟑螂”，“本能”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我审视了一下自己，是，我不养猫。 我知道如今很多人自诩为“猫奴”，奉其为“主子”，我不反对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们这也是对世界的善良与爱的表达。 但是，如果这场李诞赢了，我又觉得很可怕。 白岩松曾经这样解读新媒体环境：任何不以到达为目的的传播都是耍流氓。这句话正好能够用来对应李诞，一个非常聪明地知道如何在新媒体环境下将信息有效到达的媒体人，但是，他是一个以这种绩效考核为最终目的的“娱乐人”，其信息中所表达的价值不在考核范围内。 是，他“说人话”。他知道如何用最简单的语言提炼，来吸引他的受众。语言是否华丽，用了多少比拟，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要表达的核心观点，别人听懂了没有。否则就是如同杨超越的一脸懵逼。 李诞善于“迎合”。他往往会通过 “说人话”来直击“人性的弱点”，并给这种弱点找到一种得以心安理得的借口。不要去管远方的哭声，近处的哭声还管不着，知识分子总是思想过于复杂？ 可是前阵子，马斯克和马云的对话，马云说，人活着的事情都管不过来了，还管几世纪以后几亿光年之外的事情做什么吗？同样有一帮人认为马云的表述够不上马斯克的格局。 那么李诞的格局呢？你们就喜欢？好在李诞话里有话。今天的辩论毫无意义，更不用抬高到价值体系。 幸亏有蔡康永。 蔡康永上场的时候，神情严肃，一向善于掩饰自己表情的他，那一刻也有些许悲凉。他没有抖机灵，只用三个巧妙的提问告诉了大家：你们所谓对猫的爱，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那只猫所代表的，不过是你们的私欲而已。 如果在火场里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蟑螂，你还会犹豫救它还是救名画么？它同样也是一条生命呵。 这个辩题的本质就是：个人的欲望该不该凌驾于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之上？ 正如蔡康永所说，博物馆里那只猫，不过是你个人的偏爱与慰藉，而且终将腐朽；而博物馆里的那幅名画，却是过往、当下以及今后许多人共同的荣光与感动，而且有可能一步步走向不朽。 如今社会是越来越宽容了，可以宽容某些人自由散漫、闭目塞听，可以宽容某些人罔顾家国、无视文明。 但这些人千万要明白：你堕落的生活方式，只不过是和平年代赋予你的侥幸，是繁荣社会营养富余的赘生物；而推动历史，缔造和平繁荣的主要力量，绝不是你们这种生活态度的人！ “博物馆是什么？博物馆就是我们人类文明的诺亚方舟啊！” “你有资格走进一家博物馆，而选择救猫，你懂不懂你走进的是什么地方啊！” “我们希望记得我们人类曾经达到的高度，而不是我们现在这么堕落的样子！” 蔡康永尽量压抑自己，但这样的语言，直抵人心。 有人说，蔡康永与李诞是有些相似的：聪慧、幽默、含而不露、玩世不恭，在复杂的世界中巧妙地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经历、修养和道德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了。 作为一个文化传播者，作为一个“导师”，是必须有一份责任感在的，是必须有一道底线在的。蔡康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次，多亏了蔡康永。任何时候除了活着也需要一点理想，你将来留给孩子的一定不是猫。正如高晓松在自己50岁生日时的感言： 既然我知道自己能独善其身，也知道能巧妙地度过后半生，那就不着急，先继续努力吧，无论是在我喜欢的江湖上，还是在我喜欢的大企业里，都努力做一点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像上一期《奇葩说》里的那个题目，“美术馆着火了，你要救画还是救那里边的一只小猫”。如果你让我回答这问题，我一万次都会救那个画，因为画是美术馆存在的唯一理由，那些画也是你去美术馆的原因，也是未来能够重建那个美术馆的唯一的希望。人的一生没有办法去挽救所有的生命，去做所有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最起码的底线是：你要记住最初的召唤，你去到一个地方是为了那个召唤，是那些画召唤了你，你要坚定地保护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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