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子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01 读经典，尤其是像《道德经》这样的原典作品，一定要重视第一章。第一章是首，是大脑，是了解一个人的最为重要之处。一本著作亦是一座建筑物，某种意义上来说，作者在构建之前，已经预设了入此建筑物的大门，只有识得此门，方能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换言之，读这第一章，需细心，有方法，找到全篇《道德经》的入口大门。 明乎此，便知此一章须倒过来读，才能一目了然。 02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正读第一句，历来争论不休，读者、释者每陷入困境，事实上，最后这一句则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众妙之门”，众妙，即是万物完整之境界，《易经·说卦传》：“妙万物而为言”即是这个意思，那么“众妙之门”意为打开进入宇宙万物完整共同之境也即道的大门。“门”，单扇为户，双扇为门，门乃两扇。两扇门即“此两者”，两扇门合起来，外人看上去，当然难测门内情况，“同谓之玄”，是感觉很玄，门闭之愈紧，人感觉愈玄。 “此两者”，即这两扇门是什么呢？ 03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看这句式就很有意思，正是两扇门的形状，一扇叫“常无”，一扇叫“常有”，去一共用字“常”，两扇门各名为：有、无。“无”这扇门打开，我们能够“观其妙”，这里的“妙”字乃是“妙不可言”之妙，超越语言，用语言难以形容描述的状态。 因为语言（命名）指向的是已经成形、且为我们所认识的东西，反过来说，只有被命名了的事物现象，才能进入我们的语言，才能够通过语言来对它进行描述、表达、理解和领会。“无”之所以叫做无，一方面是因为它没有呈现为具体状态、呈现为已知世界中的具体某一物，所以没有名称，只能称为无；另一方面，它尚未发展孕育成长为我们的感官能够捕捉到的信息状态，“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搏之不得”，也只能称之为无。 04 “有”这扇门打开后，我们则是“观其徼”。既然叫“有”，也即进入到了我们感官可以捕捉到信息的世界，也即用语言命名了的世界。这是一个万物繁杂的世界，虽然经过我们的先祖数十代百代人的努力，不断认识、不断命名（知），不断交道、不断相触（行），逐渐构建成一个可知可行的世界，但以一人之力欲去逐一认识，囊括万殊，则是断不可能的。这个世界还是一个大化流行，一直处于变化衍生中的世界，时时在变，物物在变，人根本不可能按下暂停键，把捉此万端变化，怎么办？ “观其徼”的“徼”字有两种解释。一说为边界，观有形之万物，即是区别、分别之万物，这是一个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过程。识此一物，意谓着将此物从万物中分别出来，也即识其与它物之界线和与它物之不同。一说“徼”乃“窍”字，“观其徼”就是观万物之窍门，意谓宇宙万物如此繁杂万殊，且又变动不居，一一去识去别，猴年马月也不可能，故须寻得宇宙万物之窍门，便迎刃而解，可事半功倍。 05 如此，可见“无”、“有”两扇门的重要！ 如果还不够清楚明白，再向前看。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老子更加形象地为无、有做了名词解释。“始”，《说文解字》：“女之初也。从女台声。”意女子刚刚受孕，精子、卵子刚结合，“台”即今之“胎”之本字，然作为孩子的一切器官尚未发育成长，故为“无”。以此做喻，指天地为道孕育尚未完全分离之状。明乎此，便知“有”便是怀孕的现象完成显现，胎儿已基本成形，老百姓所言“有了”即是此意，此时怀孕者双乳发育明显，由女而母，有，自然是万物之母。 把这两扇门搞清楚后，我们便可以将两扇门打开，一条通向宫室的“道”便呈现在我们面前，一切的一切也向我们显现，我们一一指点，此物何名，此物叫什么什么…… 06 老子此时告诉我们，且慢且慢！譬喻的目的在于通过形而下的具体事物来说明那个难以用语言形容明白的形而上的大道，且不可陷于具体而忘记上达。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可以用来具体行走的道路，不是我要讲的“常道”，也即恒常不变、通达万物的道路。名，可以给具体某物所命之名，也即只能适于此物，这不是我要讲的“常名”，也即能给宇宙万物命名的内在依据——道。 现在正过来看：老子要告诉我们的是通达万物的道，这是一条大道，它既是万物之本源，亦是万物之依据，还是万物之归宿。 这里有一认识前提，即老子著此《道德经》非为升职称，非为谋世誉，乃是为有志于修道者所著，用以指示修道的门径。 同时，我们必须对道抱有一“信”之心，否则，仅是“大笑之”，不能“勤而行之”，则《道德经》只是做为知识章句之学，不读也罢。 有了坚实之信心信念，道之大门已开，跟随老子入门修道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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