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维也纳分离派大师克里姆特笔下的一位女性: 她笑容暧昧,颈边盛开着大朵大朵的罂粟,周围是灿烂的黄金围绕,手中拿着的是死去的爱人的头颅。 她叫做莎乐美,是《圣经》里的犹太公主。据说美得无与伦比,连巴比伦的国王都愿意用半壁江山,换她一舞。 莫罗《莎乐美》 而在真正的历史上,确实有一位和莎乐美同名的女性。和美丽的公主相比,她实在算不上光彩照人,额头有点宽,整齐的发髻有点无趣,紧身的长裙有点黯然失色—— 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 Lou Andreas-Salomé (1861.2.12-1937.2.5) 但这位“不美”的莎乐美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三个人为她终身不娶,两人因她自杀。而: 哲学家尼采 诗人里尔克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 这些让世界瞩目的男人,都曾为她倾倒,甚至因她“怀孕”。 当尼采遇见莎乐美 Nietzsche vs Salomé 莎乐美出生在俄罗斯的一个贵族家庭,她天资聪颖,心智早熟,从小就遨游在逻辑学、文学和宗教学汇聚而成的知识海洋中。 少女时期的莎乐美 19岁的她前往欧洲游学,在一个文化沙龙中遇见了人生第一个蓝颜知己——保罗·雷。这位年轻的哲学家对莎乐美一见钟情,结果莎乐美表示只想跟他做朋友。 为了友谊的小船可以继续航行,保罗压抑住内心强烈的爱意,默默陪伴在她身边。甚至把自己的好朋友介绍给莎乐美,希望三个人可以组成一个“哲学乌托邦”。 而保罗·雷的好朋友,正是尼采。 德国哲学家尼采 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1844.10.15—1900.8.25) 此时的尼采正着手一本哲学著作,忙得焦头烂额身心疲惫。被拉入伙后一见到莎乐美,他突然腰不疼了腿不酸了,甚至说出了能在情话榜上位列前十的金句: “我们是从哪个星球上一起落到这里的?” 尼采对莎乐美一见倾心,莎乐美也欣赏甚至崇拜尼采无与伦比的才华。两个人再加上一个1000瓦的大灯泡保罗·雷,过上一段愉快而又奇怪的“三角生活”。 尼采拍摄过一张讽刺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的照片:他和保罗·雷像两匹马一样作拉车状,而莎乐美挥舞着一条鞭子,驱使着他们。 尽管在精神上高度契合,但尼采的求婚却屡次失败——年轻的莎乐美不想结婚,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这位19世纪后半叶最伟大的哲学家。 失去了爱情,尼采和莎乐美依然是心灵的朋友。在她的陪伴下,尼采完成了那本大名鼎鼎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电影《恋上哲学家》中的莎乐美与尼采 ——而查拉图斯特拉,就像是尼采和莎乐美的“精神之子”。 当里尔克遇见莎乐美 Rilke vs Salomé 由于尼采妹妹的挑拨,莎乐美最终与尼采决裂,和保罗·雷同居了一段时间,最后嫁给了语言学家弗莱德里希·卡尔·安德列亚斯,开始长达43年的无性婚姻。 安德列亚斯比莎乐美年长15岁,用自杀的方式“逼婚”成功。深爱莎乐美的保罗·雷最终黯然离去,于1901年坠落山崖而亡,终生未婚。 因此和22岁的里尔克相遇时,她已经是一个36岁的人妻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里尔克深陷恋爱不能自拔,在无数封滚烫的情书中,他对莎乐美写道: “我不要鲜花,不要天空,也不要太阳,我要的惟有你……” “我要通过你看世界,因为这样我看到的就不是世界,而永远只是你、你、你!” 奥地利诗人 里尔克 Rainer Maria Rilke (1875.12.4-1926.12.29) 从情意绵绵的书信中,莎乐美看到了里尔克身上的巨大才华——于是,他们相爱了。 他们一起游历欧洲,一起探讨哲学,一起前往俄罗斯拜访契诃夫、高尔基和列夫托尔斯泰。在她的引领之下,里尔克迅速成长为蜚声世界的青年诗人。 而此刻,莎乐美和他的丈夫以及里尔克又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三角关系。他们三人曾两度同行俄罗斯,并且在拒绝和丈夫拥有夫妻之实的同时,莎乐美和里尔克有了肉体关系。 对里尔克来说,莎乐美是缪斯、母亲和姐姐,也是星探、导师和经纪人。因此当莎乐美意识到里尔克已经优秀到无需再依赖她时,提出了分手。 里尔克(右二)与莎乐美(右一) 二人分开之后,依然保持着精神上的交往,互相通信长达30年,直到里尔克被玫瑰花刺刺伤手指感染而死。 里尔克与莎乐美 在莎乐美爱情的滋养下,里尔克为她“孕育”了100多首诗,敏感忧郁青年最终成为了20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 当弗洛伊德遇见莎乐美 Freud vs Salomé 离开里尔克后,莎乐美开始对心理学感兴趣。1912年,她来到维也纳,拜入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的门下。 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 弗洛伊德 Sigmund Freud (1856.5.6-1939.9.23) 此时的莎乐美已经年过五十,却依然魅力不减,让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司机”弗洛伊德也有些把持不住,他说: “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在跟随弗洛伊德学习的日子里,两人在思想上碰撞出了许多火花,他们棋逢对手又相互尊重。 魏玛第三届精神分析学代表大会局部照片,前排左四为莎乐美。 他们之间保持通信20多年,一开始,弗洛伊德对莎乐美的称呼还是“尊敬的安德烈亚斯夫人”,后来却变成了“最亲爱的露”。 他曾在给莎乐美的信中写道:“因为您星期六没来听课,我失去了凝视的焦点。” 不过莎乐美却始终称他为“尊敬的教授”——因为她的理智和谨慎,两个醉心于心理学的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弗洛伊德75岁生日时,莎乐美发表公开信《感谢您,弗洛伊德》,以此表达自己对大师的感激和敬仰。 而在弗洛伊德的书架上,则摆放着莎乐美的照片。 当莎乐美遇见莎乐美 Salomé vs Salomé 有人称莎乐美为尼采的“曙光”,里尔克的“圣母”,弗洛伊德的“吉兆”。但德国作家萨尔博却说: “(她是)具有非凡能力的缪斯,男人们在与这位女性的交往中受孕,与她邂逅几个月,就能为这个世界产下一个精神的新生儿”。 在逝世整整80年后,能让男人“怀孕”的莎乐美依然是一个谜。她不过分地美丽,却收到了最优秀的人前赴后继不求回报的爱;她薄情寡义,却又才华过人,如果活在当下,又该是怎样的惊世骇俗呢? 1937年2月5日,莎乐美因糖尿病逝世。弗洛伊德悲痛不已,亲自为她念了悼词。 故事里美丽的公主莎乐美,得不到爱人的顾盼,只能亲吻冰冷的尸体哀叹: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只要你看到我,你一定会爱上我……爱的神秘比死亡的神秘更伟大。” 比亚兹莱为王尔德的《莎乐美》绘制的插图(点击此处回顾详情) 真实存在着的莎乐美,却因爱人投来的炽热目光更加夺目: 弄瞎我的眼睛:我还能看见你 塞住我的耳朵:我还能听到你 没有双足,我还能走到你那里 没有嘴,我也还能对你宣誓 打断我的臂膀,我还能用我的心 像用我的手一样,把你抓牢 揿住我的心,额上的脉管还会跳 你如果放火烧毁我的额头 我就用我的血液将你承受 里尔克 致 莎乐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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