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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讲案|第五篇公冶长之第8章

 泪眼问花华不语 2020-08-20

原文

5·8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

“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

“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译文

孟武伯问:“子路算不算仁呢?”孔子说:“我不知。”孟武伯再问。孔子说:“仲由嘛,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可以让他管理兵赋军事,我不知他算不算仁。”

“冉求呢,怎么样?”孔子说:“冉求嘛,千户人家的封地,或百辆兵车的采邑,可以让他当总管,我不知他算不算仁。”

“公西赤呢,怎么样?”孔子说:“公西赤嘛,穿着礼服站立在朝廷上,可以让他与来往宾客言语交涉,我不知他算不算仁。”

探究

三问弟子“仁”,孔子为何三“不知”?

《邢疏》说:“此章明仁之难也。”仁与仁道至大亦难,孔子不轻许人,故说不知。弟子中,唯冉雍许以仁,说他“仁而不佞”(本篇第5章);而颜回不过“三月不违仁”(《雍也》)。

《皇疏》引范宁语:“仁道弘远,仲由未能有之,又不欲指言无仁。”谓仁道至弘至远,子路未能有仁,或可期以将来,又不愿指子路说他无仁。刘宝楠《正义》引程瑶田《论学小记》说:“夫仁至重而至难者也。故曰仁以为己任,任之重也。死而后已,道之远也。如自以为及之,未死而先已,圣人之所不许也。故有人之仁于夫子者,则皆曰未知。”程氏以为,仁是至重、至难的。因此说,视仁为己任,所任很重呀。到死才停止,其道很远呀。若自以为达到了仁,没死先就停止了,圣人本就不认可呀。因此,有人拿仁来问孔子,孔子都说不知。《新解》也说:“孔子平日讲学极重仁,仁乃人生之全德,孔子特举以为学问修养之最高标准,而又使学者各就才性所近,各务专长,惟同向此全德为归趋。人求全德,亦不可无专长。子路、冉有、公西华,虽未具此全德,然已各有专长。”

孔子因有问而说三弟子的才具与专擅,子路、冉求、公西赤或未能有全德。以此反观,则仁不止于有勇。子路先在鲁做季孙氏家臣,深受器重;后在卫做蒲邑大夫,政绩斐然。子路有大义大勇,然非“全德”。又,仁不止于多艺。冉求才识可见于《雍也》。公西赤使齐,冉求为管家,一再为公西赤母增粟。事后,孔子指公西赤出使是肥差,肥马轻裘。冉有才明白,济人当救急。冉求有才艺,亦有见地未到处。又,仁不止于有礼。公西赤在诸弟子中,擅交际,也长于祭祀、宾客之礼,冠冕堂皇之礼仪算是得心应手。曾自言其志:“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先进》)公西赤使于齐,固然为家母谋备荒之粮,见其孝心,然肥马轻裘又显其小器。

回答孟武伯之问,孔子算是对三个门徒有所评价,相比较子路最被看重,一个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可让他管理兵赋军事。像卿大夫所拥有千户人家的封地,或百辆兵车的采邑,可让冉求当邑宰。至于公西赤则穿礼服站立朝廷上,可让他接待来往的宾客。参阅本篇第4章可知,在孔子眼里,子路、冉求、公西赤或均为用于宗庙的“瑚琏”之器。也可证,“无所取材”不当是批评子路勇武,余则一无所取。

故孔子所言“不知其仁”,既非断然否定,也非有意两可,当是不宜正面回答的托辞。言下之意,指诸弟子只是有仁、有专擅的君子,而并未达仁的至境。

孟武伯是三桓(参见《八佾》篇)之一庆父之后,其父孟懿子青年时曾遵父(孟僖子)嘱,从孔子学礼。据《左传·昭公十一年》载,孟僖子“返自祲祥,宿于薳氏,生懿子”,知懿子小孔子20岁,小子路11岁。如此比算,武伯算是子路的世侄。孟武伯当着祖师的面,直呼世伯辈的字,多少有些不敬。或因将登大夫之位,向孔子征询人才之事,言谈中则见贵族青年之气盛,对子路等世伯、世叔动辄以“仁”为标准,也有求全之心。故孔子说“不知”。

孔子答语,不是说仁难,也不是指三人仁否,而是荐三人所学的专擅。似以此告诫贵族少年:为政者当知人善任,量才录用,切不可求全责备,动辄以仁为标准。

由本章可窥,在孔子那里,“仁”的门坎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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