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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第72篇：【教研有味】之从叶开先生的“回炉”说起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自称为“语文教育家”的叶开先生，最近写了一篇文章《中小学语文教师百分之九十都应该回炉》，在语文圈里引发了热议。我数年前已听过叶开先生的大名，听到过他对中小学语文教育的激烈批评，翻过他主编的《这才是中国最好的语文书》，读过他的专著《对抗语文》。说实在话，年轻时候确实喜欢这些文字，诗意、优美、愤激、畅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加喜欢经过理性思考过的文字，哪怕是思考得并不成熟。回头再看叶开先生的言论，以及“最好的语文书”的标题，还有“对抗语文”的各种奇谈怪论，真的有一种就餐时难以下咽的感觉。这篇《中小学语文教师百分之九十都应该回炉》的文章不仅延续了他一贯的文字风格，也延续了以前言论的主要内容与观点。读完这篇文章，实在看不出这几年叶开先生在语文教育研究方面的进步。当然，其主业并非语文教育研究，只是自封了一个名号而已。 虽然叶开先生对语文教育的思考没有进步，但并不代表他讲的所有内容都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他指出的中小学语文教师的阅读现状，就基本符合事实。虽然这并非语文教师群体的“独立问题”，但语文教师应该走在阅读大军的前列。有的人将教师不阅读归咎于体制，这似乎有推卸主体责任之嫌，有的人认为不读书的又不仅仅是语文教师，而是全社会整体的整体阅读状况就是如此，这似乎是一种“东风破，我比东风还破”的心理。我也是语文教师群体的一员，虽然平时也没间断阅读，但是读完叶开先生的文章后，还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当人家指出我们的问题，并且这种问题确实是存在的时候，我觉得即使在心理上难以接受他的言论以及文字背后的情感，也要从实际行动做起，加强阅读，加强专业成长。当然，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用行动“回复”叶开先生，而是切切实实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 但我与叶开先生的建议不同之处在于，我并不主张语文教师将全部的时间与精力放在阅读文学作品上。叶开先生是作家，他理解的“教师阅读”主要是文学阅读，这一点我万万不能苟同。很多作家、文学研究者、文艺理论家，都喜欢谈论语文教育，但是很遗憾的是，他们往往将语文教育简单地等同于文学教育，理论依据就是教材文本中的大部分文章都是文学作品，因此文学教育就是语文教育的核心与灵魂。正是这种简单直接的“等同思维”，让他们囿于自身的文学研究空间，而不去对另一个领域的话题进行最基本的了解。语文教育当然离不开文学作品的阅读，但语文教育与文学教育相差何其远也！两种教育的内涵、功能、内容、价值取向是完全不同的，不能认为教师教文学作品才是教语文，更不能认为教语文就是教文学。文学史、文学理论、文学鉴赏与批评是语文学科的重要的背景知识来源，但它们不是一回事。因此，当我们用这样的理念去反思叶开先生的观点时，立刻就能发现问题，例如： 在一个本应该形态丰富，认识独特，拓展思考的母语学习过程中，中小学语文学科以及这门学科的主要执行者语文教师，很少人去更深入地阅读和专研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很少语文教师是对某一类、某一本文学作品有深入阅读和研究，能够言之成理、有理有据地写几篇文章，能够自然而然地谈一些观点的。语文这门学科，核心是母语学习，核心价值就是阅读优秀文学作品。其他哲学、历史、政治，社会学、心理学等，都有自己的独立学科，不需要语文教师越俎代庖去操心。真正的逻辑语言，是通过阅读优秀文学作品，并加以有效的写作训练打下基础的。当这种语言基础、写作基础打扎实之后，学生们在大学或者研究生阶段需要高阶学习和研究时，可以通过“迁移”写作能力的模式，很容易地过渡到写哲学、历史等类型的文章，也很容易形成“说理性写作”能力。 语文教师要深入阅读和专研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这一点我很认同，但是不是一定要对某一类文学作品进行“深入研究”呢？我认为未必。语文学科的核心是“母语学习”，也基本正确，但其核心价值就是“阅读优秀的文学作品”吗？语文教师难道只需要阅读文学作品，而不去涉猎任何其他学科的知识？阅读文学作品就能学习“真正的逻辑语言”，这一点我也表示怀疑。从文学作品的阅读中获取的逻辑能力，就可以“迁移”“过渡”到哲学写作、历史写作，就可以形成“说理性写作”能力，对此我更是不敢苟同。这恐怕只是叶开先生一厢情愿的“想当然”而已，自然也是由于其“文学身份”而对陌生领域的误解。文学作品阅读当然很重要，但绝对不是唯一的，更不是排他性的。语文教师如果按照叶开作家的指引，一门心思去读文学作品而将别的领域完全屏蔽，这就真的被作家带到沟里去了。 与此相照应的，是叶开先生对“教学法”的鄙弃，甚至认为“语文教学法，是中文母语学习中贻害深远的一种伪理论。”叶开先生观念中的“教学法”，实际上是“教学技能、技巧”之类的内容。“教学法”与“课程与教学论”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前者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如果一名语文教师只读文学作品，而不了解任何课程论、教学论的原理与知识，相信教学并不会那么顺利地进行。此处再一次暴露了叶开先生的天真的理想主义倾向，语文教师只需要阅读研究文学作品就可以了吗？难道不要教学，不需要指导学生进行语文学习，不需要研究学生的特点，不需要研究课程、教学与教材？这些内容不正是课程与教学论的内容吗？孙绍振教授说：“我从小学生到大学到博士生都能教，从未用过什么教学法。在语文这门学科上，能力比教学法更重要。”孙教授说的能力，绝对不仅仅是文学作品的阅读能力吧。 我的观点是，语文教师要“回炉”，要加强阅读，这毫无疑问，但不能仅仅加强文学作品的阅读，而是要“左右开弓”“上下其手”，既阅读文学作品，也要专心阅读教育学、课程与教学论以及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的著作。语文教师不是文学研究者，这一点要心里有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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